60年代初期。


    c城中心小學一年一班。


    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的鈴聲響起,同學們爭先走出教室。坐在後排的一個小男孩看上去並不著急,他在等。


    等待同學們都走出去了,他走到講台前,彎腰在黑板下方尋覓著。


    他找到了兩個粉筆頭,頓時眼睛一亮。撿起來立馬就放到了嘴裏。


    剛才老師在黑板上寫板書的時候,他的眼珠就一直沒有離開老師手中的粉筆。


    他太餓了,餓的眼睛冒金花。早晨他隻是吃了一碗沒有幾個米粒的玉米碴粥。


    恍惚中老師手中的粉筆化作了好吃的點心。他於是吞了幾口口水。


    忽然間老師手中的“點心”丟棄到了地上,他眼珠轉動著想看看那“點心”丟棄到了哪裏?


    可是前邊幾排的同學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什麽也看不見。


    “宗漸離!你吃的是什麽?”門口處站立著的小女孩迅速跑進來,伸手從他的嘴裏摳出了已經嚼碎了的粉筆頭。


    “你怎麽什麽都吃啊?這粉筆怎麽可以吃呢?這吃進去還不是要把胃口燒個洞啊?”小女孩氣得小臉脹的通紅指責他。


    宗漸離沒吭聲,沮喪地垂下頭去。


    “再餓也不能什麽都吃啊!”女孩瞪他一眼,“走吧!不是餓嗎?趕緊回家吃午飯去!”


    “回家也是稀飯。”宗漸離無精打采地走出教室,嘴裏嘟噥著。


    他們家住的那個街委,搞試點辦起了社會主義大食堂,每家每戶的定量全部交給大食堂經管。大食堂統一用大鍋做飯,開飯的時候家家拿著飯盆去打飯。


    他記得大食堂從來就沒有做過幹飯,頓頓都是熬稀粥。那稀粥可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稀粥,一個米粒跟著一個米粒跑。


    他爸媽眼看著兩個孩子餓的脖子都要挑不起頭了,就張羅要換房子了。他們可以和沒有辦大食堂的街委用兩居室房子換成一居室。他們臨近的街委便是沒有辦大食堂的,於是準備到那個街委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願意換的。


    兩居室換成一居室明擺著是吃虧的事情,可她爸爸媽媽的意思就是寧肯住的緊吧些,也不能叫兩個孩子這樣繼續吃稀粥了!孩子正在長身體,這樣下去哪能吃得消。


    “我家沒吃大食堂,不然你到我家去吃吧!”女孩邀請他。


    “蘭子!你家雖然沒吃大食堂,可是定量也不多,我不能去你家。”


    “宗漸離!我家我爸出差不在家吃,他的那份省下了。這幾天我家都是天天吃幹的,我媽現在就是恨不得我爸天天出差才好呢!嘻嘻!”女孩高興的笑著,露出好看的牙齒。


    “蘭子!謝謝你!可我不會去。我媽媽知道也絕不會同意的。”


    吳靜蘭沒有說動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走路都打恍的樣子走回到家中去。


    吳靜蘭和宗漸離兩家住著一條街,宗漸離到家了之後吳靜蘭再往前走100米左右就到家了。所以通常放學的時候,他們都是結伴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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