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寡人的兄長大婚,眾人皆歡樂,您為什麽不來呢?婚禮雖喜慶,可是寡人因為總是想到受苦的唐國百姓,因此悶悶不樂,都沒有什麽興致,若是仲父能前往唐國,那寡人也就不必這麽憂愁了...”


    劉長認真的寫著書信,他現在完全就是把信當日記來寫,記錄自己每天的行為,一封又一封,書信不斷的飛向了留地,也不知留侯是否感動呢?


    當他讓欒布前往寄信,笑嗬嗬的返回椒房殿的時候,殿內卻並不是隻有阿母一個人。


    呂後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她冷冷的看著跪坐在麵前的曹參。


    “曹相如今是天家之親,既為近親,有些話,也就不怕你會誤會...曹相為何對我呂氏如此苛刻啊?”


    曹參看起來卻很嚴肅,“這非臣之過錯,是呂氏子弟違法。”


    “但凡違背律法的,無論是什麽人,臣都不會放過。”


    “產是我長兄之子,他的父親為了國家的事情而死,您不該將他抓起來。”


    聽到這對話,劉長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朝著內屋走去。


    “若是皇後下令讓臣釋放呂產,臣自然是不敢違令的,但是,身為周呂侯之子,他的行為是玷辱了其父的名望,身為皇後的近親,這樣的行為又讓您臉上無光,身為貴胄,若是帶頭不遵守漢律,那要如何治理天下呢?還請皇後能多加管束!”


    聽到曹參的這句話,呂後臉上的惱怒頓時消失了,她點著頭,說道:“的確是這樣,有勞丞相,請您將他送來,我親自管教,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曹參這才離去,劉長這才走到呂後身邊,傻笑著問道:“阿母?出了什麽事啊?”


    “你表兄縱車博戲,被曹相抓住了。”


    “你要記住!不能因為自己的身份高貴就去做違背律法的事情,不能欺負百姓,否則,不必丞相動手,我親自來!”,呂後又敲打了劉長幾句,劉長頓時覺得冤枉,“阿母!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阿母,我餓了,我去大哥那裏吃點東西...就不耽誤你訓表兄了...”


    “你大哥新婚,不要總是去打擾他!”


    “我訓斥你表兄的時候,你也要一並聽著!”


    劉長等了許久,呂產終於灰頭土臉的走進了殿內,呂產身形消瘦,此刻看起來更是狼狽,渾渾噩噩的,劉長咧嘴便笑出聲來,呂後瞪了他一眼,這才有所收斂。


    呂產是非常害怕呂後的,自從失去阿父之後,呂後就常常以阿父的口吻來訓斥他們,奈何,呂澤的這兩個兒子,一個整日飲酒,整天都是醉醺醺的,一個整日遊玩,連夜不歸家,還不如呂釋之的三個兒子呢。


    隻能說,呂家這一代,極為庸碌,不成大器。


    呂後凶狠的盯著他,呂產渾身顫抖著,跪在她的麵前,臉色蒼白。


    “你阿父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姑母!”


    “我平日裏是很小心的...也不曾撞傷過人,隻是與友人在城外縱車...也不知是哪個小人告發...”


    “閉嘴!不被人發現的惡行,就不算是惡行了嗎?!”


    “是啊!表兄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能惹阿母生氣呢?”


    “你也閉嘴!你表兄好歹在城外縱車,你呢?”


    “甲士不讓我離誠,我有什麽辦法....”


    “你也給我跪在這!”


    劉長嘀咕著,無奈的跪坐在了呂產的身邊。


    呂後對著他們兄弟倆便是一頓訓斥,說到最後,呂後甚至威脅道:“你們倆若是再有不守規矩的行為,我便讓你們去修皇宮!修滿一年才能回來!”


    說完,她氣呼呼的離開了,呂產和劉長同時發出了一聲長歎。


    呂產憐憫的看著劉長,“整日跟姑母在一起,苦了表弟啊。”


    “誰說不是呢...你們一年也就幾天被叫到椒房殿內訓斥,我可是天天被訓啊...”


    呂產搖著頭,隨後咬牙切齒的說道:“也不知是哪個小人害我,若是讓我知道,非饒不了他!”


    “表兄啊!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我在長安,人脈甚廣,我幫你找出這個小人來!”


    呂產很是感動,他抓著劉長的手,“有你這樣的弟弟,我何其有幸啊!”


    “隻可惜,以後再也無法縱車了...”


    “表兄不必擔心!”


    劉長拍打著胸口,信誓旦旦的說道:“我與曹相親近,常常前往曹府遊玩,我能打探到不少的消息,我也知道巡邏的甲士平日裏的去處,到時候,我可以幫表兄打探情報,給你提供可以放心縱車的地方!”


    呂產大喜,抓著劉長的手,激動的說道:“長弟啊,如此甚好啊,多謝,多謝啊...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唉!兄長什麽話!我們乃是近親,豈能談什麽報答?”


    劉長嚴肅的說著,話鋒一轉,無奈的說道:“我自己倒還好,隻是我的封國貧窮...唐國百姓還在遭受苦難...”


    “長弟不必擔憂!我家中,不敢說長安巨富,可也算是應有盡有!唐國需要什麽!你給我說!!”


    呂產傲然的說著。


    ......


    當唐王笑嗬嗬的返回內屋的時候,呂後已經吃完了飯。


    “阿母...”


    劉長傻笑著,呂後瞥了他一眼,“呂產的事情是你跟曹相說的吧。”


    劉長一愣,“阿母怎麽如此汙人清白?”


    “我劉長豈是賣兄求榮之輩?”


    “嗬....”


    “阿母!我可以發誓啊!若是我有半句假話,便讓如意...”


    “好了,去吃飯吧...”,呂後不屑的說著,沒有再理會劉長。


    劉長這頓飯,吃的很是心驚膽戰,時不時就偷瞄著呂後,怕她下一刻就抄起木棍,不能再挨打了,再挨打屁股都要生老繭了。


    “阿母啊...拜你和阿父所賜,我這以後跟匈奴打仗,都不必穿鐵深衣了,屁股都能抗箭了...”


    “確實,連頭盔都省了...你這臉也能抗。”


    呂後弄著頭發,又搖著頭,“呂產這蠢物...唉,長啊...你這個表兄雖然愚蠢,卻是你舅父之子...若是將來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他。”


    “放心吧!阿母,表兄可是好人啊!他剛才還說要送我牛羊駿馬,盔甲弓弩,糧食農具...”


    ......


    “阿父!又有書信前來!”


    在留地一處高地的茅屋外,張不疑俯身行禮,對著屋內的人稟告道。


    這裏乃是山之半腰,南側有湖,周圍綠樹成蔭,常有鳥雀啼鳴,住在這裏,當真是無比的愜意,在張不疑稟告之後,過了許久,才有一個衣冠不整的中年文士走了出來,此人年紀雖大,卻是氣質非凡,隨意的著裝,讓他看起來更有了隱士高人的風範。


    他此刻卻是搖了搖頭,無奈的從兒子手裏接過了書信,苦笑著,“你以後不必親自來送了...派個下人來送吧...”


    “阿父...要不...就直接焚燒?我也不必再派人送來...也就不會打擾到阿父清修。”


    此人當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留侯張良,張良輕輕的搖了搖頭,“唐王以國士待我,我怎麽能燒他的書信呢?”


    “可這唐王的書信...卻越來越多了...”


    “無礙,你且回吧。”


    張良送走了兒子,帶著書信回到了屋內,將書信放在案牘上,便認真的看了起來,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唐王的日記,在平常人看來就是滿篇的廢話,可是在張良這裏,卻能從他的言語之中清晰的看出長安的局勢。


    當然,首先要分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張良跟隨劉邦的時間久了,分真話和吹牛的本事也很高,一眼就能看出,這吹噓的本事還是遠不如其父的。


    張良越看,臉色就越是嚴肅。


    劉長將書信當日記來寫,張良卻把書信當報紙來看。


    “唉...陛下時日無多了...”


    張良放下了書信,又無奈的搖著頭,苦笑了起來,“修道...修道...修了這麽久怎麽還是沒能靜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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