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鬥笠男


    洛紅雲的故事很簡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本是紅塵中孤苦伶仃的一片枯葉,在風雨中搖曳,自小天生麗質卻出身貧寒的她,十四歲進入青樓,成為頭牌,流轉各種揮金如土的男子之間賠笑風月。


    用身子積攢了一筆財富,卻因為相信真愛,被騙得差點投河自盡。


    後來,她遇見了楊一清,在楊一清的眼中她不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而,隻是一個棋子。


    在楊一清暗中資助下,她開辦了京城最大的青樓,成為夜鷹的一員,幫楊一清周旋在朝廷官員之間,打聽情報。同樣的,也培養了一群聽話的丫頭。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被男子騙一次就夠,不再相信所謂的愛情,直到她遇見了酒哥。


    她不知酒瘋子是有意,還是無心倒在鳳鳴樓外,數年接觸下來,洛紅雲發現這個來曆不明,身懷絕世武功的男子,很簡單。


    喝酒,站在自己身後,他隻做這件事情。


    洛紅雲一開始認為,這隻是酒哥感激自己,也未曾在意過什麽。


    可是,日子常了,洛紅雲忽然覺得自己已經無法離開酒哥。


    而,酒哥並不是其他男子那麽表達自己的心意,縱然兩人獨處的時候,也未曾向自己表明過什麽,隻是站在自己的身後,用深情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背影。


    洛紅雲還記得,這位守護自己數年之久的男子,唯一表達情意時,隻問了自己一句: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以帶你走。


    風光無限的洛紅雲想都未想,便拒絕了,一來,她舍不下這奢侈的生活,二來,她不認為自己和酒哥能逃出楊一清的手掌。


    時過境遷,當洛紅雲想哭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知道要不是因為自己,酒哥根本沒有必要幫助慶王,幫助楊一清,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死,死得那麽慘。


    先是,別人負了自己,接著,是自己不知珍惜。


    所以,洛紅雲想死,想死的很慘。


    她卻沒有想到,身為重罪之人的自己,淪為奴隸,眼見會受盡折磨的時候,卻被人救了下來。


    楊朔,巨鹿候,太子少保,楊家的逆子,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洛紅雲冷冷地望著走進來的少年。


    楊朔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和這位青樓老板匆匆一麵的場景。


    那時的洛紅雲一身紫羅紗衣,外麵套著一件紅桃翻領的長披,發鬢高聳,頭插赤紫金空簪。


    三十出頭的歲數,媚態如風,麵如芙蓉,絕色之中又不乏夾著一絲不可侵犯的淩厲氣兒。


    可是現在,


    楊朔從眼前女人臉上看見的卻是麻木,眼中帶著深深懊悔。


    “你們先下去,我想和洛老板單單聊聊。”楊朔朝身旁的史春燕單單一語,說著便來到木床邊上。


    兩個驚醒的丫鬟隨著史春燕退了出去。


    “我隻是一顆棋子,你不會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洛紅雲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在她心中,很容易想到眼前這位春風得意位極人臣的少年侯爺想要什麽,無非是看自己曾經是夜鷹的一員,想從自己身上問出楊家勢力的事情,好一網打盡。


    楊朔找了一個罐子,翻過來坐在上麵,朝床上心中死念的洛紅雲一笑:“我想洛老板誤會了,第一,我那管家救你的事,我事後才知道,第二,我並不想從你口中知道什麽,當然,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也會聽聽,正如你所說,你隻是一個棋子而已,我所知道的事情,也許比你還多。”


    “是嘛!”洛紅雲毫無半點笑意的笑了笑。“哪…你讓人帶我離開京城又為何?”


    楊朔道:“我這一次來,主要的目的,是想勸你放棄求死的念頭。”


    洛紅雲手指一顫,不言不語,看了楊朔一眼。


    “酒鬼兄,雖傷過我一次,但,從學武之人的角度來說,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這一次兵變,根本不管他的事情,要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死,我說的對不對?”楊朔道。


    被眼前這少年無情的揭露傷疤,洛紅雲唇角狠狠地顫抖起來,忍了忍眼眶中一股熱淚,喝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楊朔聳了聳肩頭,攤手一笑道:“我不知你倆之間的故事,隻是以一個外人的角度想,他為了你,為了保護你,不顧生死換你一命,你卻要尋死,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苦心?他一個宗師高手豈不是白死了?”


    嗚嗚~!


    哭泣之聲,從這位看似堅強的女子口中發了出來,眼淚更是奪眶而去。“是…是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啊!”


    宗師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突破的。


    酒鬼劍魔,一代宗師,也許再過十年,他也能達到大宗師的境界,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戰死午門廣場,參與了一場根本與他無關的爭鬥。


    這種行為真的很愚蠢。


    但,楊朔很佩服,從心裏佩服,如果哪一天鈴兒換成此刻的洛紅雲,楊朔相信自己也會有酒瘋子那種豪氣。


    聽著洛紅雲哭泣的聲音,楊朔早把自己另外一個目的忘了,他又道:“好好活下去吧!跟著我們去一個新地方,開始一段新生活,好好活下去,為了酒鬼兄而活。”


    “嗚嗚!”


    “呼!自己果然拿女子沒辦法,女人的淚,天上的雨,都是擋不住的。”楊朔心中歎息一聲,搖搖頭,轉身朝外走去。


    “楊少爺好本事,我們跟她一路,她連一句話都不說,你居然能把她惹哭了。”楊朔轉出內堂,史春燕站在外麵見他出來便說道。“你為何不問她所知道的事情?”


    楊朔白了這位女莊主一眼:“我這個人縱然下流卑鄙,還沒有淪落到欺負弱女子的地步,好了,這一路上好好照顧她,當然,也小心看著她,我幾句花言巧語壓得住一時,我怕事後她又想不開。”


    史春燕用一種好奇的神色望著楊朔,柳眉皺了皺:“你為何要護著她?難道你是看上她手中的姑娘了?”


    要史春燕理解男子之間的心心相惜,重英雄的情節,有些難度,更重要的是,在她眼中眼前這位楊少爺是一個吃不得半點虧的家夥,花了三萬兩銀子,冒著危險救下洛紅雲,卻什麽也不問。


    楊朔一笑,懶得跟她廢話,朝外堂走去。


    “大人。”


    “楊大。”


    見楊朔出來,程咬金和袁明一幹人等馬上迎了上來。


    程咬金,袁明,五十名護衛,三名工匠,三名學徒。


    楊朔知道,縱然盯著很多令人羨慕的頭銜,有調集軍隊的權力,但,眼前這群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


    “袁明,家人都安排好了嗎?”楊朔先朝袁明問道。川南之行艱難,萬一路上出事,如何能護住妻兒?


    袁明笑道:“都安排好了,我已經安排她們暫時回北疆。”


    “好!”楊朔點點頭,又朝三位工匠問道。“你們呢?”


    “回老爺,我等的妻兒老小都在老家,不礙事。”回答的是木匠譚木匠。


    三位工匠的家眷都在各自的老家,而,現在他們每個月從史春燕領到的銀子,比往日掙得多了十幾倍,妻兒老小也過上了好日子,三人也心甘情願的跟著史春燕。


    在他們心中跟著史春燕,便是跟著楊朔,雖不知這位位極人臣的侯老爺為何要自己這群人暗度陳倉,悄悄裝成商人前往川南,但,三人明白這位擁有眾多神奇的老爺這樣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自己這些下人不應該過問。


    楊朔點點頭,微笑道:“這就好,你們跟著我,我楊朔也不會虧待你們,去了川南,有你們一展手藝的時候。”


    楊朔此話一點不假,修建基地,打造盔甲馬具等等,這些不正是三位工匠的本事嘛!好不容易成了可信之人,自然要把他們帶著。


    “走開!別擋著我,楊大,我強烈要求跟在你身邊。”這時,身材魁梧的陳咬金擠了上來,聲音洪亮的喊道。


    楊朔臉皮抽了抽,把這位漢子窩在平俗之中,其實有些委屈了他,笑了笑:“你不就是想打架嘛,我保證去了川南之後,你每天有架打,而且,我還給你異邦兄弟,陪你打,如何?”


    “真的?楊大,你可不能糊我?”程咬金一喜,大聲道。


    “我何時騙過你?現在你好好護著他們,路上隻要遇見挑釁的家夥,能揍贏的,就給我使勁的揍,有我善後。”楊朔點頭笑道。


    臨行前夜,楊朔和齊暢交談了很久,所談之事牽涉甚多,其中一件大事,便是接受隴西縣之後,麵臨的問題。


    從齊暢口中,楊朔也才了解到自己從未注意到的細節,川南蠻夷眾多,隴西縣中各種姓氏的部族也很多,因為資源缺乏,各部族間時常發生爭鬥,死傷動則數十人,多則上百人,縣官根本管不了,說是沒用的,隻能選擇武力鎮壓,那時候,陳咬金就能派上用場了。


    “咦?”忽然,楊朔眉頭一皺,他突然感覺到空氣之中彌散著一股強烈的殺氣,從外麵傳了進來。


    楊朔凝神一視,臉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看見院落外,土神廟正門的屋簷上停著一個人,此人一身灰衣,頭帶鬥笠,手中拿著一個用灰布包裹的長物,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裏。


    強大的殺氣,一閃即逝,旋即,那鬥笠男一躍而去,身子嗖一聲朝遠處而去。


    “等著!我去去就來。”楊朔朝眾人一喝,體內氣勁急旋,雙腳狠狠在地麵一點,展開身形追了過去。


    快!


    快如奔馬,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相距五丈左右,以一般武者驚歎的速度奔馳在這廣闊的平原之上。


    夜風兮兮,銀月如梭,


    千畝良田,綠意濃濃,


    春耕之後的稻苗,已經長有一尺多高,像海浪一般隨風搖擺。


    青青的稻苗微微一彎,身穿灰袍的鬥笠男踏青而過,瀟灑無比,身形如箭,而,緊緊跟在其後的少年,就顯得有些狼狽,時而淩空飛行,時而落地狂奔。


    這也不能怪楊朔無能,畢竟對方的速度太快,一個時辰奔出兩百餘裏,比得上汽車的速度,還是拚一個持久力。


    難得對方現身,難道楊朔不追嗎?


    卯足了勁跟在後麵,才讓距離始終保持在五丈左右。


    “他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楊朔心中開始暴吼道。


    忽然,


    卻見那灰袍鬥笠男穿過一片稻田之後,竟然在一顆孤零零的大樹前停下了,旋即,轉身過來,對麵奔來的楊朔:“短短數月不見,你的境界居然增加如此之快,讓我更想不到,你居然敢跟過來。”


    “呼呼!”楊朔喘著粗氣,停下奔走,停頓半刻,嘴角笑了笑:“還不是跟你相差甚遠,你要是想殺我,難道還怕人多嗎?還需要故意把我引到這裏。”


    楊朔此刻,也明白到,對方奔走的意圖,居然是想考驗一下自己的實力。


    “嗬嗬!楊侯爺果然是聰明絕頂,不過,太聰明的家夥往往活不長。”鬥笠男冷笑道。


    楊朔穿過稻田,一邊走,一邊反笑道:“你這話說的不對,秦元明比我聰明百倍,可是,他現在活得比誰都好。”


    聽對方開口的瞬間,楊朔便百分百肯定齊暢這家夥眼裏真毒,鬥笠男便是師空諫,是和自己曾經交過手的師空諫。


    所以,楊朔就是要故意在他麵前提一提秦元明。


    因為,他感覺師空諫和秦元明的關係並非像想象中那般。不然,他為何兵變之後便取下鬼麵獨自出現在京城,不然,他為何不求秦元明放過洛紅雲?


    楊朔話音剛落,忽然,一股強大的殺氣逼來,鬥笠男動了。


    嗤嗤~!


    他右手一抬,手中長物的灰布被氣勁頓時震碎,一把銀槍在月光照耀之下,寒氣逼人,朝楊朔刺來!


    靠!


    楊朔暗驚一聲,雙拳頓時血光閃動,麵對這快如電,奔如雷的一槍,隻能雙臂一擋。


    鏘~!


    一聲擊鳴,氣勁四泄,楊朔身後的青色稻穀被狠狠壓了下去。


    楊朔胸口血氣一翻,身子也壓不住刺過來的這股恐怖的力量,朝後麵飛射出去,足足滑了數丈,不知壓壞了多少農民伯伯的辛苦,才停了下來。


    忽然間,楊朔才想起一件事。


    當日,在祭魂堂外和師空諫交手的時候,師空諫曾經朝自己喝道:年輕一輩中,你是第一個讓我使出五成功力的人。


    楊朔那時還不是先天武者,而現在身為先天武者的他,居然也擋不住師空諫一槍,這就是先天和宗師的差距,而,師空諫這一槍決然不再隻是五成功力!


    “媽的!真想動手殺我不成?”楊朔心中怒吼一聲。


    “鬼槍牙突!”


    突然響起師空諫低沉的吼聲。


    呼~!


    這一瞬間,


    楊朔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一樣。


    銀色的槍頭上下左右不斷的跳動著,跳動的銀色槍頭構成了一個銀色的骷髏,呼嘯著朝楊朔刺來。


    這一槍的威力和楊朔之前所見完全不同。


    可是,


    麵對這一槍,楊朔卻不再像那初哥一樣手足無措,誰麵對兩次相同的招數,都能反應過來。


    師空諫對他用過這一招,而,冰神殿那木乃伊也對他用過這一招。


    而,現在是第三次。


    ‘鬼槍牙突’,都在他腦中一遍遍演示過,琢磨過。


    麵對刺來的槍頭,楊朔腳底步伐急變,腳踩遊龍步,身子悠然一轉,以精準的動作避開了跳動的槍頭。


    那槍頭劃過空氣,竟然引起嗤嗤聲。


    “喝!”避開槍頭的楊朔,身子急停之後,一拳猛然朝跳動的槍身轟擊過去。


    咦?他居然避開了。鬥笠男微微一驚,手中一抖,銀槍如蛇一般縮了回去。


    楊朔嘴角一笑,身子加速,居然跟隨槍頭棲身上前踏了一大步,右拳極速轟出。


    就在楊朔拳風擊出的瞬間,鬥笠男手中的銀槍一變,橫在身前。


    “鏘!”


    一聲擊鳴。鬥笠男心中詫異。因為他感覺到楊朔轟過來的這一拳並不重。


    是虛招!


    楊朔笑了,一拳之後,身子忽然矮了下去,一腿狠狠朝鬥笠男的下盤掃去。


    刺槍殺敵,收槍護身,這兩招都屬於一式槍法,楊朔都在那木乃伊身上見識過了,早就識破了師空諫的動向。


    可是,楊朔的奸計未能得逞,師空諫的實力豈是那術靈木乃伊能相比的?


    楊朔一腿掃去,師空諫以更快的速度,雙腳一躍,倒立過來,單手持著銀槍插地。


    楊朔臉色微微一變,趕緊收斂力量,左腿很銀槍一撞。


    疼啊!


    可是,銀槍仿佛一根擎天巨柱,連顫都沒顫一下。


    “剛說你實力增長了,居然使這等小手段!”師空諫輕蔑的冷哼一聲,挑槍一彈,身子在半空優美的劃過一道弧線,接著,銀槍一變,化作百道槍芒朝楊朔籠罩而下。


    “三千靈甲!!”楊朔大喝一聲,身子急旋,使出自己最強最擅長的一招。


    可是,他最自信的防禦招式,卻換來上方一聲輕蔑的冷笑:“一樣的招式對我使用兩次,也一樣沒用。”


    啊?


    楊朔臉色巨變,竟看見一道道銀色的槍芒穿透自己的防禦光壁刺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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