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八章行賄受賄


    宛縣雖然是一個人口僅有二三萬人的小縣城,但,乃入京的南行必經之路,因此,繁華富饒,百姓殷實。


    入夜之後,城中燃起萬家燈火,甚是輝煌。


    早已數日之前,城中的百姓就已得知大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欽差大人,最年輕的侯爺要經過此地,前往川南。


    因為,城中的百姓幾乎都湧到街道之上。


    無數穿著鮮紅盔甲的縣府官兵,將街道保護得水泄不通。


    而,就在裏城門一百步的地方,官兵們更是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他們很多人的衣服被撕破了,就連靴子都被踩掉了無數隻。


    一千縣府官兵麵對的是一萬多名圍觀的熱情百姓。


    當然,其中還有很多小媳婦,大姑娘也不顧往日的矜持,瘋狂的擁擠在人群的最前麵,縱然擠外了嘴,擠掉了不知多少簪子,仿佛準備好了獻出自己的貞操,僅僅是為了看一看傳說中的楊少爺。


    楊少爺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成為全國少女夜思夢想的主角。


    才華橫溢的月亮公子,天才的武者,祭魂者,這些名號已經足以讓少女們瘋狂,更何況現在身為人臣的他。


    年僅十五歲,已經集萬千寵愛,集天下之才,集天下之權於一身,隻怕連神仙也會嫉妒,連仙女也會動心吧!


    少女們不禁在想,萬一被楊朔看上,哪怕屈居在那位易家千金之下,也將是一生的榮耀。


    所以,少女們的瘋狂可以理解。


    何止是少女,媳婦嫂子,文人秀才,武者劍客,都混在人群之中,都想看看這位傳奇的少年到底長什麽樣子。


    在這樣的情緒騷動之下,一千名官兵感覺自己就好像汪洋之中的一條破船,隨時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為了這次恭迎,年過五十的知縣常遠羽甚至自掏腰包,把楊朔會經過的街道和縣府修繕了一番,另外,把縣城最好的客棧包了下來。


    把欽差大人接自己府上?


    住驛站?


    住縣衙?


    屁!


    那都是給自己找麻煩。


    欽差,欽差,說白了,就是替皇帝出來挑刺的,雖然是去川南,但,這前往川南的一路上,但凡看不慣的事兒,欽差就有權力管,就有權力向皇帝稟報。


    誰知道這位風光無限的侯爺,欽差大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最保險的法子就是住客棧。


    客棧不顯奢華,也不會怠慢。


    讓常遠羽唯一心痛的便是銀子,這一次必須真給,客棧老板縱然不要,也要給,硬要給,不然,被人參劾一個強占民樓的罪名,可是得不償失了。


    遠遠看見全副武裝,黑甲黑袍黑騎的鐵龍騎緩緩而來,雖僅有千人,但,這些鐵龍騎的氣勢豈是一般地方軍能相比的。


    僅僅是他們身上的盔甲和駿馬的加值,就是一般地方軍的數倍,甚至十倍!


    再看,鐵龍騎後麵,身穿淡黃衣袍,身穿鎖子甲的護龍衛們,更是讓人感覺氣勢逼人,一股黃氣逼人!


    大秦開國以來,護龍衛隻保護皇室一族,而,今時今日,三百名護龍衛卻單單隻保護一位侯爺,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位新進侯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身穿七品官服,滿臉皺紋的常遠羽用手巾抹了抹額頭的汗珠,隔著老遠便領著縣府一幹官吏,跪拜道:“下官常遠羽恭迎欽差大人。”


    常遠羽也沒有想到,宛縣的民眾會瘋狂到如此程度,要是欽差大人因此不快,可怎麽辦?


    楊朔也確實沒有料定自己受歡迎到如此程度,他撩開半邊車簾看了看城門中湧動的人潮,隻是一笑:看來前往川南這一路可就熱鬧了。


    楊朔瞄了瞄馬車一旁跪拜不起的官吏們,朝那常遠羽一笑:“常大人,本侯的住所可安排好了?”


    隻是一個七品小官,楊朔也不想跟他客氣,該擺的架子,還是要擺。


    “是。”常遠羽連忙應道。“縣衙簡陋,下官已經包下了城中最好的歸鄉樓供大人休息。”


    說完,常遠羽頓了頓,手心冒汗,等著這位欽差的反應。


    客棧?


    楊朔心中也細想這位知縣的初衷,隻是覺得客棧未嚐不是一個好地方,至少出口比較多,方便行事。


    “常大人,請帶路。”


    “是。”


    果然好年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常遠羽在應和起身的刹那,抬眼看了看車窗之中的楊朔,心中不得不暗暗驚道。


    不敢怠慢,常遠羽連忙吩咐縣府官兵在前麵引路,他自己走上轎子,跟在後麵。


    “楊公子!”


    “楊公子!”


    隨著隊伍的緩緩入城,街道兩旁的民眾的熱情達到了最高點。


    手捧鮮花的少女們,瘋狂的朝前擁擠著,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凹凸的部位和人群和官兵們擠捏在一起。


    “嗬嗬!還好鈴兒現在沒跟著,不然,讓她看見這種場麵,還不把她的小醋壇子打翻了。”楊朔心中笑著,撩開車簾偷偷注視著外麵,終於體會到明星般的感覺。


    亂,一路上越亂越好,一路上的官員越殷勤越好。


    楊朔覺得,既然掛著欽差的大名,又不急著趕路,倒不如幹一點欽差應該幹的事情。


    查一查貪官,收一收賄賂,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這一路應該可以收不少銀子吧!


    楊朔一笑,放下車簾,感受著外麵民眾的熱情,閉目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歸鄉樓,是一座三層的樓房,占地八畝,雖比不上京城酒樓那般豪華,但,從裏麵的裝潢擺設看來,這客棧的老板也下了一些功夫。


    整個客棧被縣府的官兵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客棧的客人在昨日已經清理幹淨,空蕩蕩的客棧僅為了等待楊朔一人。


    一千鐵龍騎,一千匹戰馬,還有三百護龍衛,縱然是客棧也容乃不下這些人,因此,鐵龍騎去了城中縣府的軍營,僅僅留下三百名護龍衛住在客棧之中。


    楊朔下車進入客棧的時候,發現客棧大廳之中居然有十來位衣著光鮮,錦衣玉袍的家夥,肥胖尖瘦形態各異,見楊朔進來,這群人連忙跪拜道:“草民們見過欽差大人。”


    不用一旁謙卑的知縣大人解釋,楊朔嘴角一笑。


    差一點忘了,除了官員,各州各府還有一些會主動送銀子的家夥――商人,地主,豪紳。


    如果自己僅僅是楊家六子,這些家夥根本不會理自己,現在自己是侯爺,是欽差!


    看著地上跪著的家夥,楊朔就仿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眾人不知,楊朔可不是清官,更不是清官欽差。


    楊朔神色一頓,略微皺眉,裝作不知的朝身邊的知縣常遠羽,道:“他們是…”


    “欽差大人,他們是本縣豪紳,久仰大人的威名,特在此等候。”常遠羽笑著解釋道。


    “哦?”楊朔恍悟一聲,輕咳兩聲:“咳咳!本侯這次南行,不想‘太’鋪張,常大人不要‘太’見外,禮節能免則免。”


    常遠羽賠笑一聲,對身邊這位侯爺欽差的‘太’字,仿佛有些領悟:“各位,都請起來吧!大人不喜歡這些凡俗的禮數。”


    眾豪紳連連感謝起身。


    隨後,常遠羽領著楊朔步上三層豪華的包間,包間之內,早已備好酒菜。


    楊朔一看,心中笑了笑,菜式比較普通,八菜一湯,看似這位知縣大人不知自己深淺,還比較含蓄。


    “元護衛,你就在門外候著便好。”接著,楊朔轉身朝一隻跟在身後的護龍衛護衛長元霸子說道。


    老子要貪汙,豈能還帶著尾巴?


    那元霸子一愣,拱手道:“可是,侯爺…”


    楊朔眼神一冷:“怎麽?你覺得這裏還有人傷得了本侯?”


    “不…不!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元霸子尷尬應道。


    “候著!”楊朔冷喝一聲。


    “是。”元霸子無奈,隻能領著幾名護龍衛守在門外。


    監視我?哼!一路上老子玩死你們。楊朔心中冷哼一聲,直徑走到酒桌正位上坐下。旋即,臉色一變,朝常遠羽和幾位豪紳又是一笑:“各位,入座,入座,不要講什麽禮數,楊某雖是侯爺,但,在各位前麵也是晚輩。”


    “是,是,是。”常遠羽和豪紳們對視一眼,隻能賠笑。而,心中卻是膽寒。這位欽差大人喜怒無常,不好對付啊!


    眾人入座,規規矩矩,一直賠笑,說話最多的便是常遠羽,其餘的豪紳仿佛是陪襯一般。


    未敢勸酒,誰知道這位年僅十五歲的侯爺欽差喝不喝。


    淺飲一番之後,寒暄恭維一番之後,


    常遠羽才小心翼翼地朝楊朔說道:“大人南行數千裏,一路勞苦,下官準備了一份小小的補品,獻給大人。”


    “常大人有心,本侯這次出門匆忙,有許多東西都不曾帶來,本想仗著年輕力勝,不怕舟車勞頓,想不到一日顛簸下來,竟然有些吃不消。”楊朔歎息道,說著說著還揉了揉肩膀。


    楊朔此話一出,在座之人眼中頓時一亮,什麽勞苦功高之流的詞語緊接而來。


    眼前這位風流倜儻神功蓋世的侯爺吃不消車馬的顛簸?誰信?


    誰也不信。


    這算是楊侯爺的暗示?還是試探?


    眾人心中猶豫了一絲,把目光望向常遠羽。


    常遠羽也在猶豫。左右兩隻寬大的袖袍中,左邊藏著的錦盒中一支山參,而,右邊的袖袍中同樣是一個細長的錦盒,不過,裏麵藏著一萬兩銀子。


    給哪個?


    萬一這位侯爺是拋磚引玉,事後又發難…


    常遠羽心中著實抽了抽,當了幾乎一輩子的知縣,到這個年歲,他還是有向上爬的念頭,而,機會就在自己眼前,一旦錯過…


    眼前這位侯爺南行數千裏,一路所過的城池州郡何其之多,巨商和封疆大吏想要巴結這位侯爺的自然大有人在。


    比銀子,自己自然比不過那些人,而,自己身邊這些豪紳,也比不過大城的巨商們,怎麽辦呢?自然是拚一個第一印象。


    常遠羽想了想,一臉笑意,還是從右邊的袖袍中摸出錦盒,指鹿為馬道:“一支百年山參,下官偶然所得,請大人笑納。”


    楊朔接過錦盒,微微開啟,看了一眼便合上,朝常遠羽一笑:“多謝常大人這份心意,本侯銘記在心。”


    “侯爺,草民也有一份補品先給侯爺。”


    “草民也有一份。”


    “…..”


    一時間,得到楊朔默許的豪紳們,頓時激動起來,紛紛獻禮。


    楊朔笑地很平靜,揮了揮手,示意豪紳們坐下:“各位,不急,慢慢來,你們這份心意,本侯一點點看,免得記錯了。”


    “大人,心思細密,心思細密啊!”常遠羽讚道。


    眾豪紳一一獻上自己的錦盒,可是,讓眾人詫異的是,眼前這位侯爺的衣袖仿佛一個無底洞似的,十幾個錦盒被他收進去,袖袍還是幹癟癟的。


    楊朔的萬靈袋真可以用無底洞來形容,小小錦盒,就算一百萬個,也裝得下。


    這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如果到達省會大城之後,豈不是更爽!?


    楊朔此刻,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頂著欽差的名號在大秦十三省都轉一轉,哈哈!那不知能收多少錦盒?


    常遠羽等人縱然好奇,誰關心這,見自己的錦盒被楊朔手下,眾人的臉色都十分舒坦。


    席間的氣氛也活躍了一點。


    “來啊!把菜肴端上來。”常遠羽朝門外喊道。


    桌上的普通菜肴是為了謹慎準備的,而現在…


    隨著常遠羽一聲吩咐,包間的門被打開,一位位小二端著一盤盤精美的佳肴走了進來。


    站在門口,保護楊侯爺生命安全的護龍衛們,看著一盤盤佳肴直流口水。


    生猛海鮮,雁翅鮑犢…一盤一盤,無不是難得一見的絕世佳肴。


    腐敗!


    赤果果的腐敗!


    看著這些價值不菲的菜肴,護龍衛們再想想裏麵,很輕易就能想到這裏進行的肮髒賄賂。


    可是,元霸子和護龍衛能說什麽?


    楊朔也知道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些監視自己的家夥不能說什麽,所以他肆無忌憚。


    接下來,更讓護龍衛們羨慕的是,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貌美女子,身穿紅衣紗裙,端著一壺美酒,走上三樓,來到包間前,輕輕敲了敲門,在護龍衛們鼻邊留下一抹誘人的香氣之後,婀娜多姿的走了進去。


    “快快快,快給大人倒酒。”常遠羽陪著楊朔痛飲,見紅衣女子從門外進來,眼角一笑,朝紅衣女子道。


    楊朔抬頭一看進來的女子,口中的一口酒閑著噴出來,心道:“這丫頭瘋了不成,居然裝扮成酒樓的侍女!”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先行一步,來到此處和楊朔匯合的史春燕。


    楊朔那個寒啊!


    本想晚上用隱身之術,偷偷摸出去,想不到史春燕這丫頭居然找上門來。


    “大~~人。”


    這史春燕有意拉長了聲音,嬌滴滴地喊了一聲,一邊倒酒,一邊香撲撲的身子也隨之依附過來,居然一屁股坐在楊朔腿上。


    楊朔見過殺人不眨眼的史春燕,見過雷厲風行的史春燕,哪裏見過女莊主這般女兒家。


    楊朔咧嘴傻傻地笑了笑,豪紳們見他這位侯爺對美女也十分受用,心情更好,卻不敢太放肆,忍著壓著。


    而,常遠羽卻有些迷惑,自己好像沒有安排這一出啊!但見,身旁這位侯爺連上的表情,常遠羽也釋然了。


    銀子,美酒,佳人,快哉!這樣的侯爺欽差好對付,好對付。


    常遠羽豈能明白楊朔的苦痛,美人在前,可惜這美人自己無福消受,也消瘦不起。


    一隻纖細的手指卻如同一把鉗子狠狠掐著楊朔的大腿,而,女子卻櫻唇起合間露出兩排整齊地白玉般的牙齒,朝楊朔媚笑著,道:“大人,喝酒啊!”


    史春燕水色惹憐,淡妝秀顏,近看之下,嫵媚動人。


    腰條款款,身段兒嫋嫋,睨眸一睇間神情動人已極,一縷幽香微渡,連楊朔都有些心旌搖搖,大起雜念。


    “讓我們這群人東奔西走,為你擔心,你還好意思笑?”史春燕似笑非笑的垂在楊朔耳朵,狠狠道。


    史春燕心中有氣,來了京城,自己勞心勞力把酒王莊經營的剛剛有了一點起色,本以為這輩子會就這樣安安分分的過活。誰能想到,他一句話,就讓自己放棄了一切。


    好吧!這一切本來就是他給的,但,也總要有個說法吧!


    不但不說,失蹤兩次,回來也不見一見自己,隻讓齊暢回旋其中。


    在史春燕眼中,如今得權得勢的楊少爺,根本不會再把兩個山賊放在眼裏,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這時,楊朔嗬嗬一笑,朝常遠羽等人道:“各位,本侯突然感覺有些不勝酒力,想休息。”


    常遠羽等人也嗬嗬一笑。明白,完全明白。


    “那我們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侯爺,替你準備的上房就在旁邊,當然,這一層樓任何房間,侯爺都沒有隨意使用。”常遠羽殷勤的笑道。


    史春燕攸地扭回頭來,看了楊朔一眼,還未回神楊朔的意思,楊朔伸出了一隻手,握住她軟綿綿地小手,將她提了起來:“各位,本侯告辭了”。


    說著,在一群淫笑的眼神中,楊朔拖著史春燕朝隔壁房間而去。在外人看來,這位侯爺可是猴急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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