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九章皇者寡也


    大秦王朝宣武三十五年四月,京城打亂,慶王兵變,數萬叛軍圍宮,逼剛剛登基的太子秦元明退位,新君秦元明以聊聊之兵,借天神之力,金龍降世,惡懲慶王數萬餘眾。


    期間,太子秦九玄奮不顧身,於混戰之中,始終護在其父身邊,其勇天人可鑒,其智天下可見,故冊立太子儲君之位,另外加封為神龍太子。


    慶王自刎以謝天下,念及乃皇族一脈,身前為大秦貢獻頗豐,因此,免除家眷死罪,放流三千裏,終生不得回大秦。


    其餘叛亂部眾,經查實者,斬立決,梟首三千餘,餘下一萬四千人,充軍塞外,終生為奴。


    至於皇城午門有關細節,在有關方麵地授意之下,史官無法隨心所欲,隻能消隱了很多很多。


    但是,在民間草史上,卻流傳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一幕。


    其後數年,這些記錄真正曆史的人,也不知死了多少,不過,曆史依然被流傳下來。其中,一幕便是大秦新君和太子秦九玄在兵變之後,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


    ……


    皇城和皇宮的修繕,正如大秦皇帝秦元明的聖旨一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執行著,在近萬人的努力下,短短數日的功夫,皇城午門已經恢複到往日輝煌的模樣,而,最麻煩的還是西宮的大地洞。


    工匠們不知這深達數十丈的地坑如何而來,但是,這裏的守備比皇城更加嚴厲,工匠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牢牢的監視起來。這些工匠殊不知修繕之後,等待他們的命運隻是一個字――死!


    西宮下麵龍脈的秘密,那位大秦皇帝是不允許其他人知道的。


    皇宮之中,禦林軍已經補充到一萬餘人,都是從秦元明極為信任的後都城大軍中抽調出來的官兵。個個全副武裝,鎧甲盾牌長,一隊一隊地禦林軍在皇宮之中匆匆來去,那些宮廷地侍者也都被暫時管束了起來。


    此時此刻,


    太子東宮之中,宮殿裏地這個房間裏,正中是一張方形大床,四個床腳之上地立柱直戳天花板,上麵精致地雕刻花紋密布,,一道一道地月白色地珠簾內,床上隱約看見當今太子躺在裏麵。


    身穿明黃龍袍的秦元明端坐在一張椅子上,用難以捉摸的眼神望著床上的兒子。


    而,床上的秦九玄卻無神地望著天頂,仿佛命運察覺到身邊有人,沉默著。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很久。


    “你恨朕,是不是?”很久之後,大秦皇帝緩緩開口問道,而,口氣之中卻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寬敞地宮殿裏,四周地高大立柱都是包鑲了金壁,隻是那一座一座足足有一人多高地燭台卻沒有點燃,使得原本應該金壁輝煌地宮殿,變得如死氣沉沉一般,那金壁玉牆上地富貴之氣,遠遠地透來,卻滿含了一股壓抑。


    秦九玄不知該如何回答,深深吸了口氣,就仿佛就聞到了一股讓自己難受地腐朽之氣,壓抑了很久之後,他才艱難地回道:“兒臣不敢。”


    “那就是恨了。”大秦皇帝微微搖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你叔叔慶王為何會失敗?”


    秦九玄臉色蒼白如雪,他地眼睛裏再也沒有一絲精芒,仿佛看穿了一起,滿是老朽地渾濁,似乎連眼皮都難以睜開。“兒臣不知。”


    父子兩人就這麽簡單地對話之後,卻仿佛默契一般地,都閉嘴不說話了.


    很長時間裏,房間裏隻有秦九玄艱難的喘息聲,他喉嚨裏強壓著咳嗽的衝動,不知為何,他不想在自己這位恐怖的父親麵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麵,不想在他麵前示弱。


    秦九玄覺得很可笑,就在數天之前,躺在這裏喘著粗氣的是自己的父親,而,現在躺在這裏的居然是自己,是自己這個滿腔熱血的皇太孫!!


    愚蠢!天真!白癡!


    秦九玄不得不這樣罵自己。


    他也終於真正見識到,什麽才是皇族?


    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可以兄弟相殘,父子相殘,那流傳在身體裏麵的血脈親情都是狗屁!


    為了隱忍,身邊這位父親可以把自己的兒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為了皇位,他甚至可以在自己兒子麵對死亡的時候,也置之不理!


    這就是皇室一族!


    想想自己以前的行為,嗬嗬!開天辟地?狗屁!自己隻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被人安排了身邊,安排了命運的棋子而已。


    沒錯!秦九玄真的不恨自己的父親,他隻恨自己太蠢。


    同時,也謝謝自己這位父皇,給自己好好上了一課。


    皇者寡也!


    此刻,大秦皇帝秦元明看著麵前地兒子,看著眼前的太子儲君,他地眼神裏居然露出一絲喜悅。


    時間猶如死了一般地凝固了,皇帝和太子兩人似乎都在考驗對方地耐心。


    良久之後,秦元明忽然歎了口氣,他地聲音裏帶著一絲複雜.一絲艱澀:“玄兒,這次地事情其中有一半是你的功勞,你年輕果敢,心思細密,但,缺陷是太過信任身邊的人,而且,不夠狠。”


    秦九玄嘴角冷冷一笑,依然不答。是啊!比起你來,我確實不夠狠,不夠隱忍!


    自己為了讓你登上皇位,這些年來,做了多少事,絞盡腦汁,不顧一切,可是到頭來呢?父親,你什麽都沒有交給我,什麽也沒有告訴我!你不但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連你兒子的生死都可以不顧!!


    皇位曾經讓我瘋狂,但是,到頭來,我才發現,父親,你比我更瘋狂!更在意那身龍袍!


    父子的情義,從皇城兵變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決裂,從今往後,留在我和你之間的隻有皇帝和太子的關係。


    一切的怨恨都被秦九玄藏在心裏很深很深的地方。


    他心中苦笑:帝王之家,沒有親情,和皇爺爺在世的時候一樣,在沒有競爭對手之前,自己便是皇位繼承人,但是,縱然日後也沒有其他競爭者出現,自己這位父親要傳位,也必須等到他願意傳地時候,麵對帝位,有誰願意甘願就此讓出?不然,就隻有一種辦法――奪!


    想到這裏,秦九玄呼吸一點一點地急促,似乎咬著牙:“父…皇,皇爺爺之死…是誰做的?”


    秦九玄知道此時此刻問這個問題是十分愚蠢的,他想知道的事情,想證實的事情很多,比如,自己這位父親為何隱瞞了自己的病情?父親為何修煉…等等,但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還是老皇帝秦蕭宗之死!


    從聽到的來分析,老皇帝秦蕭宗是火公允派出的殺手為之!


    但是,


    秦九玄始終忘不了,那祭尊倪白峰和火公允對決時候的強大背影,試問如此強大的一位老人,在他的身邊,要什麽境界的高手才能殺了自己的皇爺爺?


    還有,一直侍奉在皇爺爺身邊的神秘武者是誰?


    聯想種種,再想到祭尊倪白峰和自己這位父親的關係。


    秦九玄不得不想到倪白峰是故意的,而,那位一直陪在皇爺爺身邊的神秘武者,極有可能就是師空諫!!


    師空諫在京城之中多次出現,京城雖大,但,無論是各大機構,還是自己手下的人馬,都無法找出他的下落,師空諫藏在何處?


    隻有一個地方,是秦九玄從未想過的,那就是大秦皇宮!


    師空諫一直藏在皇宮之中,一直陪在自己那位可憐的皇爺爺身邊!


    這就是秦九玄猜測的,所以,縱然知道不該問,他還是想問,想從自己這位父親口中確確實實的知道答案!


    這一刻,這位大秦皇帝臉上帶著溫和地微笑,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的兒子會問這個問題:“玄兒,你皇爺爺死在火公允之手,這事兒火公允自己都承認了。”


    短短的一句話,讓秦九玄心中一陣激顫,心中某種殘留的牽絆也終於斷了:“兒臣記憶有些混亂,因此才這樣問。”


    這時,大秦皇帝秦元明輕鬆地站了起來,他走進了床邊,臉上帶著溫和地微笑。秦九玄卻忽然猶如一頭被敵人逼近了地老獅子一般,整個人緊張了起來。


    可是,秦元明走到床邊,卻隻伸出手去,輕輕地幫秦九玄整了整袍子,然後垂下眼皮來,看著自己地兒子,輕輕一句:“朕說過,朕將來的皇位一定是你的,這話朕會一直放在心中,也會實現。”


    秦九玄微笑著,他地眼神很亮,那閃亮之中卻沒有半點的激動和興奮:“多謝父皇,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忽然間,這對父子言語中的含義已經不知在表達什麽。


    大秦皇帝秦元明抖了抖龍袍,站了起來:“你病體未愈合,好好敬仰休息吧!”


    說完之後,秦元明仿佛對自己的兒子笑了笑,轉身離去,離開前,秦元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發現兒子眼裏滿是沒落和空洞…


    走出宮殿來,這位大秦皇帝卻並沒有立刻離去,隻是站在這宮殿地門口,望著藍天蒼穹,眼神裏信心滿滿,嘴角帶著篤定地微笑。


    ……


    ……


    右都城城南,一處普通的民院小廳之中。


    齊暢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慢慢地等待著。


    他本來打算帶著洛紅雲回京城,路上一想,又覺得不妥,便讓馬車來了這處秘密的民院。


    這裏是齊家的產業,是齊家很久之前的祖業,很偏僻,很少有人知道齊家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但,齊暢知道,憑借那人的本事,應該能一路跟過來。而,帶洛紅雲回京城的外,也不是什麽好事,倒不出先安置在這裏。


    吱吱~!


    門開了,一直站在旁邊默默不語的護衛乾遠,馬上警覺起來,門外走進來高瘦中年人,後麵跟著小泥鰍的小身影。


    小泥鰍姓於,名小魚。


    於小魚伸著腦袋警覺地看了看門外的動靜之後,慢慢關上木門,對齊暢恭敬說道:“齊老爺,大夫請來了。”


    “嗯!”齊暢點點頭。“乾遠,快帶他進去看看。”


    “是。請跟我他。”


    大夫一番診斷之後,洛紅雲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身子太虛,在牢裏被折磨了數天,缺少睡眠。


    大夫施了幾針之後,洛紅雲又昏昏睡去,又開了幾味調離身子的藥,讓於小魚送走了鐵匠之後,齊暢就把他招到身邊說話。


    “小泥鰍,我不喜歡虛偽的奉承話,想要在我身邊做事,以後你對我說得每一句話必須是真話。”齊暢此刻,依然不想把楊朔抬出來,不想讓少年知道自己在給誰做事,說出來還太早。


    “是!齊老爺,於小魚記住了。”小泥鰍狠狠點頭道。


    “當然了,要想跟著我,你也必須接受兩個考驗。”


    考驗?


    於小魚微微一愣,趕緊說道:“請齊老爺吩咐,於小魚願意接受一切考驗。”


    齊暢望著窗外一排排破舊的樓房,輕輕敲著桌麵,問道:“我問你,你覺得右都城最厲害的地方在哪裏?”


    最厲害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少年用手指撓了撓腦門,眼睛不斷的閃爍著,想了很久,他才老實搖頭回答:“齊老爺,我不知道。”


    齊暢收回目光,朝著於小魚笑著解釋道:“最厲害的就是,右都城亂,正因為它亂,才會出了叛軍,可是,兵變之後,這裏依然很亂,京城和其他衛城的亂鬥集中紫這裏。”


    於小魚點點頭,從小生活在這裏的他當然知道這一點,右都城就好比京城的屎坑子,所有不好的東西,所有肮髒的東西都集中在這裏。


    齊暢一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於小魚依然搖搖頭。


    齊暢慢慢站了起來,正色道:“意味著,這裏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各色各樣的人,很多被達官豪門,甚至被普通百姓看不起的人都集中在這裏,但是,這些人中不乏人才,大量的人才徘徊在這裏,可是,因為他們低微的身份,他們得不到機會。”


    “無論是所謂的賤民,還是奴隸,權貴們看中的不是這些人腦中的東西,看中的隻是這些人的身體,是看這些人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勞動力,看這些奴隸能買多少錢。”


    “比如說你,於小魚,你很聰明,有一些才能也許你自己也沒有發現,而,在今天之前你隻是這貧民區的一個小混混,隻被奴隸販子當成一個工具在用,沒有人注意到你發亮的一麵。”


    於小魚顫抖著身體,瞪大著雙眼望著眼前的齊暢。


    “於小魚,憑你的眼睛,憑你對這裏的了解,把這些人給我找出來!”


    於小魚震了震,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齊老爺,您...您是認真的嗎?”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我要人才,無論他是奴隸,還是貧民,隻要是人才,你都給我找回來,當然,人才之間也有一個比較,不要找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給我,這是給你的第一個考驗,你能做到嗎?”說完,齊暢看著於小魚,等待他的回答。


    “是,我能做到。”於小魚狠狠點頭道。


    “齊老爺,請說對我的第二個考驗。”於小魚迫不及待地問道。


    齊暢越來越滿意眼前這位少年。如果時間足夠的話,他真想好好磨練一下眼前這個少年。


    就讓他在實踐中成長吧!


    “右都城有多少小偷?”齊暢提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小偷!?


    “齊老爺,我不明白?”


    “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於小魚心中大概算了算,回答:“從事小偷行業的人估計有二千多人,這段時間比較緊張,敢在外麵活動的應該隻有一千多人。”


    “是嘛!”齊暢低頭沉思了片刻,對於小魚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人,找三百名小偷,而且必須要是好手,我要你把他們組織起來。”


    “齊老爺,你之前要我找人才,我能理解,但是這小偷...我實在不明白。”於小魚大膽的問道。


    為什麽要找小偷?要知道小偷可是連貧民都痛恨的一群人。偷錢嗎?自家老爺缺錢?其他人都可以叫窮光蛋了。


    齊暢嘴角淡淡一笑,看了一眼一旁的乾遠,乾遠對這個問題也相當迷惑。


    “很簡單,因為小偷這個行業的人,眼睛比一般人要精明,能看見其他人不易注意到的事情,而頭腦也比一般人轉得快,就算遇上突發事件,也能快速的反應,我說得對不對?”


    迎著齊暢的目光,於小魚突然想起自己的過去,尷尬地點了點頭。


    “我所需要的不是他們偷盜的本事,就是他們的眼睛和頭腦,我要這三百人的眼睛變成眼睛,整個京城的一草一動,就算某位大官爬上那個小妾的床,我也要知道!”齊暢笑了笑。“當然,我隻是打個比喻。”


    啊!!


    齊老爺到底想要幹什麽?


    於小魚心中驚訝一聲,趕緊收回與齊暢對視的目光,點點頭。“是!齊老爺,我知道了。”


    不明白不要緊,隻要按照吩咐去做就可以了,因為不應該自己明白的事情,永遠不要去追問答案。


    如同永遠不要問奴隸販子最後一個奴隸是什麽一樣,問了隻會挨鞭子,而現在問了,恐怖不止挨鞭子那樣簡單。


    這一點,於小魚很明白。


    “至於這些人怎麽找?怎麽安排?怎麽領導?於小魚,這就看你的本事了。這房子可以給你使用,明天我會讓幾個人過來保護你,至於銀子方麵...你覺得多少先給你多少比較合適?”


    銀子!?


    談到銀子,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於小魚陡然眼睛一輛,那機靈的小腦袋飛快的運算起來。


    “齊老爺,如果要按照你的要求找這群人,好一點的小偷都基本上有自己的組織,要挖他們過來...”


    齊暢擺擺手,打住於小魚。“多少錢!?”


    “一...一千兩銀子!”


    於小魚想自己長這麽,手裏最多最多隻拿過十兩銀子,而今天一開口居然要了一千兩銀子。


    心中那個激動啊!幾乎都提到嗓子眼了。


    當然,於小魚所報的數目絕對沒有虛假,三百名小偷好手,光是要這群人該行,又養著他們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好!我給你三千兩,結果必須要讓我滿意,必須!而且時間要快,給你三天時間。”齊暢道。他不得不快,因為自家老爺會離開京城,前往川南,在這之前,齊暢想做好準備。


    “是!!”於小魚的回答鏗鏘有力。


    “有兩點我要先提醒你,第一,我雖然不能給你高貴的身份,但你日後的權利很大,千萬要記住一點,不要心高氣傲,你要相信我可以給你一切,當然也能奪去你的一切。第二,一切要低調行事,能多低調多低調。如果我不來,我會派其他人和你接觸,明白嗎?”


    雖然少年的表現現在讓齊暢很滿意,但時間太緊了,不可能細細調教這個少年,也許在權利和金錢的麵前,這位少年會變成另外一種人。


    所以,齊暢不得不嚴厲表明自己的態度。


    “明白!”


    於小魚重重點頭。他當然明白,連年鑒那樣的人物在齊老爺麵前都要點頭哈腰,更何況是自己。


    他很慶幸自己能為這位神秘的齊老爺做事情。


    在貧民區比自己有能耐的人大有人在,齊老爺卻選擇了自己,選擇了自己這個魚販出身的貧民,這就是恩賜,得來不易的恩賜。


    於小魚黑亮的眼珠閃了閃,笑了。


    之後,齊暢進房看了看那洛紅雲的情況,等待了很久,卻不見那鬥笠男子的身影,齊暢看看天色,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裏耽擱太久。


    連回家一趟的時間都沒有,他想了想,暫時留下乾遠,自己獨自坐上馬車離開右都城回京。


    ……


    ……


    離京城數百裏之外,一座小村莊,


    某處隱秘的地下密室之中,火把閃動。


    “福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身穿白袍的青年望著身穿黑服的老者,臉色帶著一絲焦慮的問道。


    “如果要救老爺…希望很渺茫。”身穿黑服的老者,歎息一聲,認真地看著楊正。“少爺,老奴認為,你應該馬上離開這裏,趕往川南和你三弟匯合。”


    楊正皺眉。“不行!我必會救父親,福伯,助我?”


    福伯搖搖頭:“少爺,你要知道,那可惡的秦元明分明是有意放走你,為的是讓你帶人去救老爺,老奴敢保證,無論出動多少人,都是有去無回!”


    “嘭~!”


    楊正一拳憤怒地砸在身前的石桌上,頓時石裂,他怒眼喝道:“難道你叫我看來父親受盡折磨?難道你叫我看著父親死去!?”


    身為楊家第一執事的老者,見楊正的怒火,卻沉默了。他理解此時此刻這位大少爺的心情,可是,明知是去送命,還讓他去的話…


    福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以老奴來看,隻要我們一天沒有暴露,秦元明暫時不會對老爺如何,反倒是,如果讓秦元明知道我們的底細,隻怕反而對老爺不利,為今之計,是少爺去川南,和三少爺他們會合,以你們兄弟之力,要拿下半個川南也不是什麽難事,到時候,手中有了和秦元明談判的籌碼,或許還能救出老爺。”


    楊正咬了咬牙齒,眼中露出無比憤怒的眼神。“全怪那小畜生!要不是他出現,事情絕對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福伯沉默在一半,不語。大少爺口中的小畜生是誰,他豈能不知。楊朔,確實讓人很意外,但,即便他沒有出現,也改變不了兵變的失敗,關鍵在於,秦元明這個人要厲害!


    不過,福伯也不想勸解什麽,此時此刻的大少爺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楊朔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福伯,我可以去川南,但是,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情。”楊正恨啊!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那庶子不但被封為侯爺,還霸占了楊家的豪宅,風光得很!


    楊正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少爺請放心,夜鷹傳回消息,楊朔會奉命前往川南,這遙遙數千裏,一路上要殺他的機會多得很。”福伯淡淡說道。


    “好!”楊正眼神一冷。“我等著他!”


    ……


    ……


    川南以北,


    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森林緊緊依靠臥龍山脈,森林長年雲霧繚繞,十分神秘,傳說森林之中除了猛獸外,還居住一群野人,很少有人進入這片寒冷的危險森林。


    在這片原始森林崎嶇的小路上,卻出現了一隊奇形怪狀的騎兵,人馬在百餘人左右,騎著不同顏色的馬兒,穿著各式各樣簡單的裝備。


    怪石,懸崖,峭壁,


    當騎兵們進入這片名叫黑森林的之後才發現,就算是陽光普照,這裏依然讓人不寒而栗。


    兩旁都是陡峭的山壁,一直向上數十米才能看見藍天,陡峭的山壁上麵寸草不生,而是流動著一股股陰寒的氣息,而且一股股風從前麵的口子不斷的灌進來,讓這條長約千米的山道更加寒冷。


    世人用‘一線天’來形容這樣的地方。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要是誰用巨石擋住了兩個出口,再來點火焰,無論再多的人,也會被困死在這裏。


    “我不會遇上這倒黴狗血的情節吧!?”身為這對騎兵百戶長的胡元笑了笑。抬頭看看平靜的四周。“這裏哪裏有人,根本隻有森林和石頭。”


    數日之前,隴西縣周邊的百姓向縣令稟道,說每當深夜人靜的時候,從這原始森林裏麵,就會傳出巨大的吼叫聲,和衝天的火光,十分嚇人。


    詭異的火焰,厲鬼般的嚎叫,讓人們陷入了恐慌。


    於是,縣令讓身為捕頭的胡元,帶著一百多號人到這森林裏麵來看看究竟。


    這片不毛之地很少有人來,特別是冬天的時候,這森林裏麵冷得嚇人。要不是陽光明媚,胡元才不願意來這鬼地方。


    在這原始森林裏前進了三十四裏,要是再沒有什發現,胡元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大人!前麵山穀外,有發現。”


    領頭的幾位騎兵已經到達山穀的出口,此刻,一位騎兵朝胡元大喊道。


    又發現?什麽發現?


    “跟上!”胡元喝道,對眾人揮揮手。


    嘭~!


    突然,一聲巨響在安靜的山穀中響起,一股熱浪如狂風一般席卷而來。


    “發生何事~!?”


    胡元猛然回頭朝前麵望去,不知為什麽在山穀出口的地方,陡然間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炙熱的火焰隨風漫天而起。


    更要命的是,火焰隨著山穀的大風朝山穀裏麵快速的蔓延著,領頭的那幾位騎兵瞬間就被火焰吞噬了。


    “啊!”“啊!”


    慘叫聲,馬兒的嘶叫聲,驟然間,回蕩在山穀中。


    這裏有人!是伏兵?是誰躲在這原始森林之中!?胡元怒眼大喝:“後退!後退!退出山穀!”


    說著,胡元駕馭著黑馬衝向山穀的入口,其他人也跟著開始調頭。


    嗖嗖嗖!!


    一支支黑色的箭矢突然從天而降,如蝗蟲一般撲向這百餘騎兵。


    這一支支黑色的箭矢精準無比,箭矢看似雜亂無章,每箭都箭無虛發。


    頃刻間,百餘起騎兵栽倒在山穀之中,被熊熊火焰吞沒。


    山穀中大火熊熊,而,山穀上出現了兩位高大的身影。


    其中,身穿長袍,胸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皺眉道:“看來有人已經發現我們了。”


    年輕的男子抱怨道:“都怪兔子,讓它小聲一點,它非要搞什麽實驗!”


    中年男子想了想:“好了,說這些沒用,必須快加基地的建造,荀老那邊的禁製陣法進展如何?”


    “應該還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太慢了,藏火,讓族中的長老們先用冰魄之力封住這裏。”


    “是,父親。”


    “馬上滅火,處理這些屍體。”藏龍所思了一下,又道:“必須處理的幹幹淨淨,讓其他人找不出絲毫痕跡。”


    藏龍很頭痛,想不到居然會有人類進入這片原始森林,處理不好的話,勢必引來更多人類的注意。


    忽然間,藏龍有點想念楊朔。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麽?何時回來?


    ……


    ……


    轟~!


    矗立在祭魂堂四周的八根巨大靈石,數十年來第一次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八條巨大的光柱瞬間連接在一起,以祭魂堂正殿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型的金色八角圖案。


    大地在咆哮,整個京城都在劇烈的顫動著,


    空氣中的一切的仿佛都聚集成一塊,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屏障,籠罩了整個祭魂堂。


    金光如同豔陽烈日一般照亮了整個京城,乃至四座衛城。


    當這番奇景出現的時候,身在京城各處的人們都驚呆了,不約而同都張大了嘴,茫然地看著祭魂堂的異變。


    乾坤八神陣!


    數十年來,從未啟動過的祭魂防禦禁製,在這時候居然啟動了!


    轟隆隆~!


    猶如萬雷齊鳴一般,被黑雲遮蓋的天空響起一聲聲巨大的轟鳴,巨大的銀色光芒吞噬著黑暗,圓圓的明月仿佛長出一根根的觸角,長長的觸角震撼著空間,朝著帝都直射而下。


    數十道光芒帶來的光輝,照亮了京城,銀色的光芒和太陽輝映著,讓京城仰望天空的人們不得不生出一種日月交輝的錯覺。


    不知所以的人們再次驚恐起來。


    誰也不知道天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些光柱,隻是光柱帶來的震動和風壓,讓所有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仿佛京城上空的空氣都隨之而去。


    大地的顫動更加劇烈。


    一時間,剛剛平靜的京城再次陷入混亂,因為按照曆史記載,每當祭魂堂禁製陣法開啟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整個京城陷入戰火的時候。


    難道又有人兵變了?難道有大軍攻打京城?


    所有人都震撼了,甚至有人開始不顧一切,朝跑了起來,漫天的哭喊聲絡繹不絕的響起。


    祭魂堂禁地之下,乾坤八神陣的源頭。


    “靠!這是怎麽回事?”楊朔,張居揚和一群祭魂執事衝了進來,卻看見一個巨大的冰球,和一群看似逍遙的祭魂長老站在一旁。


    楊朔本來沒有資格進入這裏,但是,張居揚跟執事一說他的身份,十八位執事豈敢阻攔這位當紅的侯爺,再說,楊朔可是雷震天的弟子。


    洪烈封住的洞口,要破開不易,八位擁有祭魂大師境界的執事聯手才破開了地穴的入口。


    衝入來之後,楊朔先是愣了愣,心中一數,十二位祭魂長老居然差一個,雷震天不在。


    他在哪兒?


    楊朔茫然望向巨大的冰球。


    這冰球是…?


    四周暴走的靈力,難道雷震天和誰在動手?


    咦?那是…青牛!


    楊朔赫然發現,在諸位祭魂長老的身後還有一隻老青牛,看著這青牛,楊朔不得不想起一個人。


    牛背白衣!他居然來了這裏!?


    楊朔傻了。


    “後退!”忽然,一名祭魂長老大聲向眾人喝道。


    嘭~!


    一聲巨響,嗤嗤~!


    萬道紫色的雷電突如其來,想一條條巨蛇撕開了封閉的冰球。


    轟隆之聲不斷響起,一股股的氣流衝刷著四周,眾人都遠遠的,緊張的注視著。


    冰球被紫色的雷電化開之後,眾人看見,陣法之中,雷震天渾身閃動著嗤嗤的電蛇,整個人變了了數倍,像一個由雷電鉤織成的紫電巨人。


    而,另外一方,那位闖入這裏的祭魂者,渾身被尖尖的冰甲所覆蓋,身體也暴增了數倍,像一個身穿盔甲的冰巨人。


    陣法中,風,雨,雷,電,殺,困,迷,幻……不斷變換著,一陣陣白光在遠處閃動,一股股禁製的壓力施加在兩人的身上,兩人卻沒有為之所動,隻是冷冷地望著對方。


    眾人為之歎息,居然能一邊抗拒陣法的反噬,還能一邊使出這等強大的法術!


    更讓四周祭魂長老皺眉的是,雷震天之前明明被對方冰封住了,他是如何破開冰層的?


    因為,被冰球包裹,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曾看見過程。


    但,這十一位祭魂長老同時意識到一件事情:雷震天的實力絕對不止祭魂聖者境界!而,更讓諸位長老汗顏的是,他的對手的實力也相當可怕!


    這個是另外一個層次的戰鬥。


    可是,眾人看見隻是表麵情況,真實的情況是,洪烈慢慢已經處於被動的局麵。


    “收手吧!師弟,你應該清楚不是我的對手。”雷震天冷道。


    “哼!”洪烈冷哼一聲,也萬萬沒有想到雷震天居然能破開自己的神玄寒冰。紫色的雷電!已經顯露出祭魂尊者境界的勢頭。


    說著,洪烈雙手結印一指,無數道寒氣再次射向雷震天。


    雷震天右手淡淡一揮,一團紫色的雷電頓時在他身前化成一個盾牌,嘭嘭嘭!擋下洪烈寒氣。


    “彭!”


    一聲,旋即,雷震天的身體四周炸開,瞬間消失,一道道紫色的雷電變化成無數道雷魄分身,同時,雷震天的聲音喝道:“我再說一遍,收手!不要逼我殺你!”


    洪烈皺眉,眼神中卻絲毫沒有退避之意,他雙手朝天一指,白光乍現,無數的冰霜匯集成一條巨龍,張著怒口向雷震子咬來。


    雷震天的雷魄分身,同時右指一動,嗤嗤!空間之中雷電縱橫,從雷魄分身中射出的雷電,頃刻間,構成一張大網,朝冰龍迎去。


    兩者狠狠一撞,又是一震猛烈的衝擊,那冰龍被紫色的雷網牢牢困住,嘭!一聲砸在陣法之中,化成碎冰。


    “嗖嗖嗖!”


    這時,洪烈手法再變,全身白光大閃,隨之,從他體表凝化的冰甲上,冒出一根根尖刺,化成冰劍朝雷震天的本尊刺去。


    嘭嘭嘭~!


    連綿不斷的爆炸聲響起,要不是被乾坤八神陣壓製了兩人的威力,和爆炸的衝擊,隻怕祭魂堂早就被毀了。


    冰劍陣的衝擊仿佛無窮無盡,足足過去數分鍾,劍的數量早已經超過數萬把,那些可都是洪烈的真力所轉換成的。


    洪烈的劍雨,已經從一個方向,變成全方位衝擊雷震天的防禦陣法,雷震天的防禦陣法卻不見任何減弱和縮小。


    所有人都驚訝地望著這場不知起因是什麽的對決,所有人都被兩人的實力多折服。


    而,楊朔心中更是不解,這兩個老家夥為何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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