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二章祭神釋迦
鹿苑笑了笑，搖搖頭：“就如同你我一樣，祭魂者通過睡覺也能增加靈力，而，祭神這個境界過於強大，縱然是不修煉，不睡覺，天地間的靈力也會不斷朝他身體湧入，肉身形同一個容器，東西裝的太多，終有一天會承受不住。”
楊朔明白了，一般的祭魂者身體四周也會不自然的纏繞著天地靈力，特別是睡覺的時候，而，祭神這個頂峰的境界，隻怕每個時辰吸收的天地靈力就相當於自己修煉一個月。
所謂物極必反，當了祭神這個境界，並不擔心靈力的不足，而是要擔心肉身是否能承受的問題。
鹿苑又道：“數千年來，西涼國的祭魂者們不斷研究承受強大魂魄靈力的法子，以求真正的永生不死。其中，很多奇怪的生靈便是這樣產生的。”
“比如，邪鬼？”楊朔從赤鴉口中了解到，邪鬼是通過相互吞食魂魄而強大，但，隨著等級不斷的變化，體內的魂魄數量大得驚人，吞食了過量的魂魄靈力，導致高級邪鬼的數量極少，而，活下來的高級邪鬼的身形無比龐大，就如同那數十丈長的伏地魔龍一樣，它隻怕也不想變得如此沉重。
可以想象，當一個人形的身軀要承受比高級邪鬼更強大的魂魄靈力時，需要多麽強大的肉體。
想到這裏，楊朔皺眉。“老師，照你這樣說，修煉祭魂豈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咚！
鹿苑狠狠敲了敲少年的腦門，罵道：“你這小子，祭神是誰都能練成的嗎？再說，你想活多久，五百年？還是一千年？告訴你，人生隻要精彩，百年足矣！”
不錯，人生隻要精彩，百年足矣，當八十歲時，抱著鈴兒看著兒孫在一旁轉悠，也是一件樂事。楊朔咧嘴笑了笑，被老師一敲，心中的陰霾倒是散了一些，趕緊道：“你繼續說。”
“西涼國的祭魂者們研究很多年，也不曾找到肉身永生之法，而，最後卻找到一個轉換魂魄靈力的方法。”說到這裏，鹿苑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冷漠的少女。“這個法子也就是她的前主人，上上代祭神疣沢想出來的。”
“她？疣沢？那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嗎？”楊朔也看了看妖魅。
鹿苑點點頭，對於少年知道妖魅的身份並未驚奇，那冰神殿的老頭自然認得妖魅破靈，他隻是沒有想到消失了千年的破靈，居然會再次出現，居然成為少年的破靈，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嗎？
“疣沢是西涼國最強大的一位祭神，他犧牲無數個少女的性命才創造出了妖魅破靈，他利用妖魅的吞食魂魄的能力，保持強盛的身體，直到肉體完全枯竭，活了近六百餘年之久。”
“與此同時，通過一次次吸收疣沢的魂魄靈力，妖魅變得無比強大，連幾位大祭司也奈何不了她，最後，疣沢不得已用最後的力量封印了她。可是，疣沢死後，妖魅被人偷了。”
妖魅少女茫然地望著鹿苑，就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後來呢？”
鹿苑咬了咬牙，旋即，歎息一聲：“疣沢未曾把創造妖魅破靈的法子留下，後人根據一點點摸索，用另外一種法子代替了妖魅破靈，那就是西涼國的公主，西涼國每一代公主是祭神為了釋放過於強大的力量而準備的容器。”
什麽！？用活人做容器！？
楊朔皺眉越皺越緊，卻不敢打斷鹿苑。
“你娘從小便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但是，她不同於其他女子，她不想在有限的歲月中，想木頭一樣活著，所以，她在十四歲的時候，向祭神要求在成為容器之前，去外麵的世界學習學習。”
楊朔從未想過，會從鹿苑口中聽到這種事情，所謂的公主，竟然是祭神延續壽命的容器，而，她所學的一切，也隻是為了讓這個容器變得更大，更強。
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女麵對強大祭神時需要多大的勇氣？
身為兒子的楊朔很難想象當年的場麵。
這時，鹿苑又問道：“你可知強大的祭神一旦身死，他的魂魄會去哪兒嗎？”
楊朔愣了愣，忽然想到，擁有強大魂魄的生靈死後，魂魄不散，也能化成邪鬼，或者成為破靈。
哪...魂魄強大至極的祭神一旦死了，他的魂魄怎麽辦？
成為邪鬼？還是被人製成破靈？
隻怕祭神也不想自己死後被人愚弄吧？
“兩種說法...”鹿苑不急不慢地解釋道：“第一種，祭神擁有八魄，能控製自己的命魂，猜測他能控製自己的魂魄重生投胎，轉世為人，輪回之後重新修煉。”
轉生！？楊朔忍不住一顫。“第二種呢？”
鹿苑指了指天，道：“傳說，我們頭頂上這片天空有一個神人居住的地方，祭神死後，去了上麵。”
上麵？
楊朔皺眉，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他寧願相信第一種說法，天空外麵有什麽？那是浩瀚的宇宙空間，怎麽會有神人？
鹿苑原本也不相信這種縹緲的傳說，也從來沒人證實過。
可是，
整個西涼國消失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遠處那片大地就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削去一般，根本不像大爆炸，或者被隕石砸中。
想了想，楊朔又問道：“老師，你所說的這些和我娘有什麽關係？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
……
“當然，一開始並沒有什麽關係。”鹿苑沉醉於回憶之中，嘴角溫柔的笑了笑。“我隻記得你娘當時十分雀躍地從祭神殿走出來，微笑著對我們說‘走，我帶你們出去闖世界’，那麽多年，我是第一次見她那麽開心，我們當時也很興奮，終於能道外麵的世界看看了。”
“我們當時十幾名護衛的實力都不高，最強的雷震天也隻有接近祭魂大師的實力，一路上看著同伴一個個死去，你娘哭過很多次，也曾經想過放棄，但，在我們幾人的勸阻下，還是堅持了下來。”
楊朔可以想象一群隻有祭魂師左右實力的護衛要保護公主穿越萬裏是何等的困難，那時的鹿苑等人對一切都是陌生的，更何況也不可能向瞎子現在這樣，一口氣飛躍冰州。
“艱難穿越冰州大陸達到北疆之後，護衛隻剩下我們最強的四人，因為不懂外界的規矩，還和北疆的軍隊打了起來，也鬧了不少笑話。”
“最後，我們達到了大秦最繁華的京城，那一年正是秦蕭宗登基的第一年，我們四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和你娘在京城可是捅了不少婁子，不過，也漸漸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
“楊一清便是其中一個？”楊朔插嘴道。
鹿苑不屑的哼了一聲：“楊一清？哼！他那時還在南荒趕馬，哪裏輪得到他！”
“有很多權貴公子看中你娘的美貌，也看中了我們四人的實力，當時，祭魂總堂的長老也曾想拉攏你娘，都被你娘一一拒絕了，可是，有一個人她拒絕不了。”
“到京城的第二年，你娘被秦蕭宗召見入宮，賜封為西國聖女，還賜了一座城外的豪宅，當然，秦蕭宗那廝本想把你娘納入後宮，被她拒絕了，秦蕭宗那廝本想來硬的，被祭魂總堂的祭尊警告，才打消了念頭，嗬嗬！你娘要真的入了宮，就不會有了你。”
“你娘開始帶著我們到處學習各種大秦的文化，陪著她遊曆地那幾年，是最快樂地幾年。”
鹿苑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深情，這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然後呢？”楊朔小聲問道。
鹿苑神色一變，冷道：“三年後，你娘才遇見從南荒剛入京城，在大商號學習的楊一清，楊一清的才學吸引了你娘，她馬上跟隨楊一清學做生意，而，楊一清也愛慕你娘的貌美和才學...”
“等等！”楊朔趕緊叫停，皺眉問道：“這麽說，我娘曾經和楊一清相...
“嗯！是曾經有過一段，當時，楊一清無論是人品，才智，武功都讓人佩服，而且，對你娘很好很好，可是，你娘心中一直懼怕著祭神，未敢跟任何男子發生過關係，唉！”鹿苑重重歎息一聲。“這也許就是楊一清時候背棄你娘的原因吧！”
楊朔傻了。
忽然覺得楊一清好可憐，和自己喜歡的女子一起待了十幾年，卻得不到？
這不會是楊一清變得濫情的起因吧？
他想刺激我娘？
嗬嗬！
楊朔心中冷笑了一番，隨即道：“老師，你可知楊家是大晉之後這事兒？”
“嗯！你這麽知道？”鹿苑大感詫異，楊家乃大晉之後的秘密，這世上隻有極少的人知道，楊朔居然知道了，誰告訴他的？雷震天？
楊朔笑了笑，把如何從兔子腦中找到關於楊家諸事的事情簡短說了一遍，包括大晉寶藏一事，也對鹿苑說了。
當楊朔反複說到‘秦龍’此人時，
鹿苑眼中閃爍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就掩蓋下去。
聽完楊朔所講，沉思片刻，他才慢慢道：“你娘很聰明，跟隨楊一清學會一年之後，便開始替他打理生意，她層出不窮的點子幫楊一清賺了很多錢，因為，她一直謹記自己的身份，也未曾想過要楊一清一分錢。”
“某次他向你娘傾訴的時候，道出了自己家族的秘密，從那之後，你娘想盡各種法子幫他，因為天資所限，楊一清不能學習祭魂之術，因此，你娘幫他找武功秘密，幫他對付敵人，而，我們四人也曾經替楊一清殺過很多人，直到你爹出現之前，一直如此。”
我爹？終於說到我爹了。楊朔平靜了一下心情。“我爹是什麽樣一個人？”
鹿苑閉目回憶了一下：“你爹名叫釋迦，是西涼國四大祭司之一，在四大祭司之中，他是最神秘的一個，也是被認定的下任祭神人選，他永遠帶著一副銀色的麵具，在西涼國時，我們都不曾見過他。宣武十五年，也就是你娘二十八歲的時候，他來了中州。”
“他們相愛了，之後，有了你。”
……
楊朔表情古怪地看著鹿苑。“講完了？”
“後麵的事，讓我來說吧！”忽然，一直盤坐在地上的瞎子開口了。
鹿苑望著瞎子淡淡一笑，仿佛就是在等瞎子開口一般。
瞎子？
楊朔一直覺得瞎子心中藏著什麽，是什麽？
瞎子很平靜：“你爹釋迦當年奉命抓你娘回冰州大陸，可是，他非但沒有這樣做，還愛上你娘，他和公主走在一起時，我們都感覺很可怕，這事兒要是傳回西涼國，誰也無法承受祭神的憤怒，雖然釋迦信誓旦旦的說，隻要他成為祭神，就能改變一切，我們不信，不信他所說的鬼話，任何人隻要坐上那個位子，都會變得可怕，而，公主相信了。”
“公主相信隻要釋迦能成為祭神，就能改變西涼國，她認為可以改變釋迦這個人。”
楊朔點點頭。他相信娘為了西涼國真會這樣做。
瞎子又說道：“可是，我們從釋迦眼中沒有看見絲毫情感，因此，我，雷震天，牛背白衣都先後離開了公主。而，代價是每人必須留下身上一件東西，我選擇了雙眼。”
“後來，釋迦走了，楊朔，他甚至不知道，公主有了你，而，他剛一走，祭神第二批使者也到了。”
說到這裏，瞎子頓了頓，一雙幹枯的手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捏了捏。
“來了兩個人，是護神祭的高手，得到的命令是殺了公主，當時，公主有鹿苑和一群護衛保護，很難有絕對的勝算，所以...他們找到了我。兩位護神高手，我，連同我們雇傭的近百名高手，圍攻了她所住的宅院，後來的事，你都應該知道了。”
一番話講完，瞎子居然大汗淋淋。
楊朔愣在那裏，緊緊地盯著瞎子，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知該想些什麽。
他心中本來猜想，瞎子當年可能曾經對不起娘。
去萬萬想不到，可愛的瞎子叔叔居然是當年圍殺我娘的凶手之一！？
為什麽會這樣！？
嗡！
楊朔伸出雙手使勁抓了抓頭發，顫抖的嘴唇張了張，眼中恨得出淚，之前在冰洞隧道中，他才剛剛怒恨過自己，無論是誰，絕對不會饒過仇人，哪怕對方是神，也要把對方挫骨揚灰！可是...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還要一路幫我到此？”
楊朔怒吼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瞎子低頭沉默著，無言以對，也許是不想再解釋什麽。
楊朔終於明白，瞎子為何在西域躲了十幾年。
自己該怎麽辦？馬上殺了瞎子為娘報仇？還是....
楊朔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做，瞎子都不會還手，絕對不會！
這是讓他最苦痛的事情。
“好了，關於瞎子的錯，我們一會兒再說。”鹿苑走上前，壓了壓少年的肩膀。
見正在氣頭上的少年沒反應，鹿苑搖了搖頭，又道：“瞎子縱然有錯，也是錯在懼怕祭神的力量，而且，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當年我在場，瞎子並沒有出手。”
如果當年瞎子真的出了手，鹿苑也絕對不會在西域放過瞎子，看著瞎子把自己鎖在西域十幾年，折磨自己，鹿苑當時的氣就消了。
鹿苑也曾經責怪自己，明知西涼國這位祭神不會放過背叛的公主，卻沒有事先警覺。
當年一場血戰，最後時刻要不是楊一清出現，鹿苑知道自己和公主都會死。
都認為鹿苑死了，牛背白衣也認為他死了，連他自己從敵人屍體中爬出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快死了。
鹿苑慢慢朝楊朔說道：“我當年受傷之後，幾乎差一點就嗝屁了，有一個人救了他，川南王秦書霸的人救了我。”
川南王？楊朔眉梢跳了跳。
“其後，我一直躲在川南，為川南王做事的同時，也不斷追查當年的真相，我一直覺得當年的事情並非看見的那名簡單，瞎子隻是一個引路人，而，西涼國那兩位護神祭也不可能調動近百名高強的武者，真正背後的指使者並非祭神一人。”
原來老師替川南王做事。楊朔緊盯瞎子的眼神略微鬆了鬆，頭也不動的皺眉道：“我也曾經想過這一點，要調動近百名高強的武者，也隻有兩個人能做到。”
說到這裏，楊朔朝低頭不語的瞎子冷道：“瞎子！”
瞎子搖搖頭。“我不知那些人從何而來。”
“你不知，你不知還跟他們一起害我娘！”楊朔吼道。
鹿苑心中苦歎一聲：瞎子變了，變得...楊朔啊！你這樣逼瞎子，瞎子會死的。
鹿苑不想說什麽，也知道說了沒用，他即能送楊朔來這裏，心中必然已經做好了準備。
“楊朔，我懷疑過楊一清，楊一清的出現太偶然，正好是最危險的時刻，懷疑過秦蕭宗，甚至懷疑過你的爹釋迦。”
“我爹？”楊朔詫異地望著鹿苑。“為什麽？”
鹿苑嚴肅道：“你不要忘了，你爹當年也邁入了祭神的境界，他需要你娘的原因說不定就在這裏。”
為了壓製體內暴動的靈力，而，欺騙我娘。楊朔皺眉，心中很煩。他媽的，就不能有一個正常的爹！？
“我之所以重回西涼國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鹿苑頓了頓，看了看少年臉上凝重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你爹釋迦在沒有成為西涼國大祭司之前，曾經還用過另外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鹿苑吐了兩個字：“秦龍！”
鹿苑笑了笑，搖搖頭：“就如同你我一樣，祭魂者通過睡覺也能增加靈力，而，祭神這個境界過於強大，縱然是不修煉，不睡覺，天地間的靈力也會不斷朝他身體湧入，肉身形同一個容器，東西裝的太多，終有一天會承受不住。”
楊朔明白了，一般的祭魂者身體四周也會不自然的纏繞著天地靈力，特別是睡覺的時候，而，祭神這個頂峰的境界，隻怕每個時辰吸收的天地靈力就相當於自己修煉一個月。
所謂物極必反，當了祭神這個境界，並不擔心靈力的不足，而是要擔心肉身是否能承受的問題。
鹿苑又道：“數千年來，西涼國的祭魂者們不斷研究承受強大魂魄靈力的法子，以求真正的永生不死。其中，很多奇怪的生靈便是這樣產生的。”
“比如，邪鬼？”楊朔從赤鴉口中了解到，邪鬼是通過相互吞食魂魄而強大，但，隨著等級不斷的變化，體內的魂魄數量大得驚人，吞食了過量的魂魄靈力，導致高級邪鬼的數量極少，而，活下來的高級邪鬼的身形無比龐大，就如同那數十丈長的伏地魔龍一樣，它隻怕也不想變得如此沉重。
可以想象，當一個人形的身軀要承受比高級邪鬼更強大的魂魄靈力時，需要多麽強大的肉體。
想到這裏，楊朔皺眉。“老師，照你這樣說，修煉祭魂豈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咚！
鹿苑狠狠敲了敲少年的腦門，罵道：“你這小子，祭神是誰都能練成的嗎？再說，你想活多久，五百年？還是一千年？告訴你，人生隻要精彩，百年足矣！”
不錯，人生隻要精彩，百年足矣，當八十歲時，抱著鈴兒看著兒孫在一旁轉悠，也是一件樂事。楊朔咧嘴笑了笑，被老師一敲，心中的陰霾倒是散了一些，趕緊道：“你繼續說。”
“西涼國的祭魂者們研究很多年，也不曾找到肉身永生之法，而，最後卻找到一個轉換魂魄靈力的方法。”說到這裏，鹿苑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冷漠的少女。“這個法子也就是她的前主人，上上代祭神疣沢想出來的。”
“她？疣沢？那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嗎？”楊朔也看了看妖魅。
鹿苑點點頭，對於少年知道妖魅的身份並未驚奇，那冰神殿的老頭自然認得妖魅破靈，他隻是沒有想到消失了千年的破靈，居然會再次出現，居然成為少年的破靈，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嗎？
“疣沢是西涼國最強大的一位祭神，他犧牲無數個少女的性命才創造出了妖魅破靈，他利用妖魅的吞食魂魄的能力，保持強盛的身體，直到肉體完全枯竭，活了近六百餘年之久。”
“與此同時，通過一次次吸收疣沢的魂魄靈力，妖魅變得無比強大，連幾位大祭司也奈何不了她，最後，疣沢不得已用最後的力量封印了她。可是，疣沢死後，妖魅被人偷了。”
妖魅少女茫然地望著鹿苑，就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後來呢？”
鹿苑咬了咬牙，旋即，歎息一聲：“疣沢未曾把創造妖魅破靈的法子留下，後人根據一點點摸索，用另外一種法子代替了妖魅破靈，那就是西涼國的公主，西涼國每一代公主是祭神為了釋放過於強大的力量而準備的容器。”
什麽！？用活人做容器！？
楊朔皺眉越皺越緊，卻不敢打斷鹿苑。
“你娘從小便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但是，她不同於其他女子，她不想在有限的歲月中，想木頭一樣活著，所以，她在十四歲的時候，向祭神要求在成為容器之前，去外麵的世界學習學習。”
楊朔從未想過，會從鹿苑口中聽到這種事情，所謂的公主，竟然是祭神延續壽命的容器，而，她所學的一切，也隻是為了讓這個容器變得更大，更強。
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女麵對強大祭神時需要多大的勇氣？
身為兒子的楊朔很難想象當年的場麵。
這時，鹿苑又問道：“你可知強大的祭神一旦身死，他的魂魄會去哪兒嗎？”
楊朔愣了愣，忽然想到，擁有強大魂魄的生靈死後，魂魄不散，也能化成邪鬼，或者成為破靈。
哪...魂魄強大至極的祭神一旦死了，他的魂魄怎麽辦？
成為邪鬼？還是被人製成破靈？
隻怕祭神也不想自己死後被人愚弄吧？
“兩種說法...”鹿苑不急不慢地解釋道：“第一種，祭神擁有八魄，能控製自己的命魂，猜測他能控製自己的魂魄重生投胎，轉世為人，輪回之後重新修煉。”
轉生！？楊朔忍不住一顫。“第二種呢？”
鹿苑指了指天，道：“傳說，我們頭頂上這片天空有一個神人居住的地方，祭神死後，去了上麵。”
上麵？
楊朔皺眉，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他寧願相信第一種說法，天空外麵有什麽？那是浩瀚的宇宙空間，怎麽會有神人？
鹿苑原本也不相信這種縹緲的傳說，也從來沒人證實過。
可是，
整個西涼國消失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遠處那片大地就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削去一般，根本不像大爆炸，或者被隕石砸中。
想了想，楊朔又問道：“老師，你所說的這些和我娘有什麽關係？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
……
“當然，一開始並沒有什麽關係。”鹿苑沉醉於回憶之中，嘴角溫柔的笑了笑。“我隻記得你娘當時十分雀躍地從祭神殿走出來，微笑著對我們說‘走，我帶你們出去闖世界’，那麽多年，我是第一次見她那麽開心，我們當時也很興奮，終於能道外麵的世界看看了。”
“我們當時十幾名護衛的實力都不高，最強的雷震天也隻有接近祭魂大師的實力，一路上看著同伴一個個死去，你娘哭過很多次，也曾經想過放棄，但，在我們幾人的勸阻下，還是堅持了下來。”
楊朔可以想象一群隻有祭魂師左右實力的護衛要保護公主穿越萬裏是何等的困難，那時的鹿苑等人對一切都是陌生的，更何況也不可能向瞎子現在這樣，一口氣飛躍冰州。
“艱難穿越冰州大陸達到北疆之後，護衛隻剩下我們最強的四人，因為不懂外界的規矩，還和北疆的軍隊打了起來，也鬧了不少笑話。”
“最後，我們達到了大秦最繁華的京城，那一年正是秦蕭宗登基的第一年，我們四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和你娘在京城可是捅了不少婁子，不過，也漸漸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
“楊一清便是其中一個？”楊朔插嘴道。
鹿苑不屑的哼了一聲：“楊一清？哼！他那時還在南荒趕馬，哪裏輪得到他！”
“有很多權貴公子看中你娘的美貌，也看中了我們四人的實力，當時，祭魂總堂的長老也曾想拉攏你娘，都被你娘一一拒絕了，可是，有一個人她拒絕不了。”
“到京城的第二年，你娘被秦蕭宗召見入宮，賜封為西國聖女，還賜了一座城外的豪宅，當然，秦蕭宗那廝本想把你娘納入後宮，被她拒絕了，秦蕭宗那廝本想來硬的，被祭魂總堂的祭尊警告，才打消了念頭，嗬嗬！你娘要真的入了宮，就不會有了你。”
“你娘開始帶著我們到處學習各種大秦的文化，陪著她遊曆地那幾年，是最快樂地幾年。”
鹿苑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深情，這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然後呢？”楊朔小聲問道。
鹿苑神色一變，冷道：“三年後，你娘才遇見從南荒剛入京城，在大商號學習的楊一清，楊一清的才學吸引了你娘，她馬上跟隨楊一清學做生意，而，楊一清也愛慕你娘的貌美和才學...”
“等等！”楊朔趕緊叫停，皺眉問道：“這麽說，我娘曾經和楊一清相...
“嗯！是曾經有過一段，當時，楊一清無論是人品，才智，武功都讓人佩服，而且，對你娘很好很好，可是，你娘心中一直懼怕著祭神，未敢跟任何男子發生過關係，唉！”鹿苑重重歎息一聲。“這也許就是楊一清時候背棄你娘的原因吧！”
楊朔傻了。
忽然覺得楊一清好可憐，和自己喜歡的女子一起待了十幾年，卻得不到？
這不會是楊一清變得濫情的起因吧？
他想刺激我娘？
嗬嗬！
楊朔心中冷笑了一番，隨即道：“老師，你可知楊家是大晉之後這事兒？”
“嗯！你這麽知道？”鹿苑大感詫異，楊家乃大晉之後的秘密，這世上隻有極少的人知道，楊朔居然知道了，誰告訴他的？雷震天？
楊朔笑了笑，把如何從兔子腦中找到關於楊家諸事的事情簡短說了一遍，包括大晉寶藏一事，也對鹿苑說了。
當楊朔反複說到‘秦龍’此人時，
鹿苑眼中閃爍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就掩蓋下去。
聽完楊朔所講，沉思片刻，他才慢慢道：“你娘很聰明，跟隨楊一清學會一年之後，便開始替他打理生意，她層出不窮的點子幫楊一清賺了很多錢，因為，她一直謹記自己的身份，也未曾想過要楊一清一分錢。”
“某次他向你娘傾訴的時候，道出了自己家族的秘密，從那之後，你娘想盡各種法子幫他，因為天資所限，楊一清不能學習祭魂之術，因此，你娘幫他找武功秘密，幫他對付敵人，而，我們四人也曾經替楊一清殺過很多人，直到你爹出現之前，一直如此。”
我爹？終於說到我爹了。楊朔平靜了一下心情。“我爹是什麽樣一個人？”
鹿苑閉目回憶了一下：“你爹名叫釋迦，是西涼國四大祭司之一，在四大祭司之中，他是最神秘的一個，也是被認定的下任祭神人選，他永遠帶著一副銀色的麵具，在西涼國時，我們都不曾見過他。宣武十五年，也就是你娘二十八歲的時候，他來了中州。”
“他們相愛了，之後，有了你。”
……
楊朔表情古怪地看著鹿苑。“講完了？”
“後麵的事，讓我來說吧！”忽然，一直盤坐在地上的瞎子開口了。
鹿苑望著瞎子淡淡一笑，仿佛就是在等瞎子開口一般。
瞎子？
楊朔一直覺得瞎子心中藏著什麽，是什麽？
瞎子很平靜：“你爹釋迦當年奉命抓你娘回冰州大陸，可是，他非但沒有這樣做，還愛上你娘，他和公主走在一起時，我們都感覺很可怕，這事兒要是傳回西涼國，誰也無法承受祭神的憤怒，雖然釋迦信誓旦旦的說，隻要他成為祭神，就能改變一切，我們不信，不信他所說的鬼話，任何人隻要坐上那個位子，都會變得可怕，而，公主相信了。”
“公主相信隻要釋迦能成為祭神，就能改變西涼國，她認為可以改變釋迦這個人。”
楊朔點點頭。他相信娘為了西涼國真會這樣做。
瞎子又說道：“可是，我們從釋迦眼中沒有看見絲毫情感，因此，我，雷震天，牛背白衣都先後離開了公主。而，代價是每人必須留下身上一件東西，我選擇了雙眼。”
“後來，釋迦走了，楊朔，他甚至不知道，公主有了你，而，他剛一走，祭神第二批使者也到了。”
說到這裏，瞎子頓了頓，一雙幹枯的手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捏了捏。
“來了兩個人，是護神祭的高手，得到的命令是殺了公主，當時，公主有鹿苑和一群護衛保護，很難有絕對的勝算，所以...他們找到了我。兩位護神高手，我，連同我們雇傭的近百名高手，圍攻了她所住的宅院，後來的事，你都應該知道了。”
一番話講完，瞎子居然大汗淋淋。
楊朔愣在那裏，緊緊地盯著瞎子，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知該想些什麽。
他心中本來猜想，瞎子當年可能曾經對不起娘。
去萬萬想不到，可愛的瞎子叔叔居然是當年圍殺我娘的凶手之一！？
為什麽會這樣！？
嗡！
楊朔伸出雙手使勁抓了抓頭發，顫抖的嘴唇張了張，眼中恨得出淚，之前在冰洞隧道中，他才剛剛怒恨過自己，無論是誰，絕對不會饒過仇人，哪怕對方是神，也要把對方挫骨揚灰！可是...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還要一路幫我到此？”
楊朔怒吼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瞎子低頭沉默著，無言以對，也許是不想再解釋什麽。
楊朔終於明白，瞎子為何在西域躲了十幾年。
自己該怎麽辦？馬上殺了瞎子為娘報仇？還是....
楊朔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做，瞎子都不會還手，絕對不會！
這是讓他最苦痛的事情。
“好了，關於瞎子的錯，我們一會兒再說。”鹿苑走上前，壓了壓少年的肩膀。
見正在氣頭上的少年沒反應，鹿苑搖了搖頭，又道：“瞎子縱然有錯，也是錯在懼怕祭神的力量，而且，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當年我在場，瞎子並沒有出手。”
如果當年瞎子真的出了手，鹿苑也絕對不會在西域放過瞎子，看著瞎子把自己鎖在西域十幾年，折磨自己，鹿苑當時的氣就消了。
鹿苑也曾經責怪自己，明知西涼國這位祭神不會放過背叛的公主，卻沒有事先警覺。
當年一場血戰，最後時刻要不是楊一清出現，鹿苑知道自己和公主都會死。
都認為鹿苑死了，牛背白衣也認為他死了，連他自己從敵人屍體中爬出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快死了。
鹿苑慢慢朝楊朔說道：“我當年受傷之後，幾乎差一點就嗝屁了，有一個人救了他，川南王秦書霸的人救了我。”
川南王？楊朔眉梢跳了跳。
“其後，我一直躲在川南，為川南王做事的同時，也不斷追查當年的真相，我一直覺得當年的事情並非看見的那名簡單，瞎子隻是一個引路人，而，西涼國那兩位護神祭也不可能調動近百名高強的武者，真正背後的指使者並非祭神一人。”
原來老師替川南王做事。楊朔緊盯瞎子的眼神略微鬆了鬆，頭也不動的皺眉道：“我也曾經想過這一點，要調動近百名高強的武者，也隻有兩個人能做到。”
說到這裏，楊朔朝低頭不語的瞎子冷道：“瞎子！”
瞎子搖搖頭。“我不知那些人從何而來。”
“你不知，你不知還跟他們一起害我娘！”楊朔吼道。
鹿苑心中苦歎一聲：瞎子變了，變得...楊朔啊！你這樣逼瞎子，瞎子會死的。
鹿苑不想說什麽，也知道說了沒用，他即能送楊朔來這裏，心中必然已經做好了準備。
“楊朔，我懷疑過楊一清，楊一清的出現太偶然，正好是最危險的時刻，懷疑過秦蕭宗，甚至懷疑過你的爹釋迦。”
“我爹？”楊朔詫異地望著鹿苑。“為什麽？”
鹿苑嚴肅道：“你不要忘了，你爹當年也邁入了祭神的境界，他需要你娘的原因說不定就在這裏。”
為了壓製體內暴動的靈力，而，欺騙我娘。楊朔皺眉，心中很煩。他媽的，就不能有一個正常的爹！？
“我之所以重回西涼國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鹿苑頓了頓，看了看少年臉上凝重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你爹釋迦在沒有成為西涼國大祭司之前，曾經還用過另外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鹿苑吐了兩個字：“秦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