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對方夢境的最後時刻,趙陽向後麵看了一眼,發現那強大的神識並沒有追過來,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其實剛才的選擇是非常危險的,但已經到了引起了對方注意的邊緣,如果像第一次那樣退走,基本上意味著以後通過這種方式了解上界的渠就道斷了——既然對方視他為天魔,那麽,他就應該是最弱小的那種,但再弱小,如果三番四次的出現,想不被關注都難。


    在他看來,借夢境了解上界已經是非常取巧的手段,而且,在兩界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這幾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除此之外,他甚至都想不出還有其它的辦法。


    在這種情況下,現在冒險要比將來渡金丹之劫時還對上界一無所知要好太多。


    未知,才是最大的危險。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任何依仗的單純冒險,那樣與找死無異,他之所以敢冒險,一是《大夢心經》的神妙,他那縷魂氣是存在於虛空之中的,對方能發現他,應該和他闖入上界離那個強大神識的主人太近有關;


    其次,他凝結的上品的夢之真符,入夢這一步動念間就可以完成,這樣的速度對方很難鎖定他,既然無法鎖定,要在幾十、上百甚至幾百上千萬人中找到他的難度無疑是極大的!


    另外,他的那一縷魂氣正是因為太過弱小,在對方看來或許都不值得關注,這也是他敢冒險的原因之一。


    總之,目前來看他的選擇是對的,對於了解上界,他也終於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因為有過一次魂氣被滅掉的經曆,這次他很是警惕,但很快發現對方明顯沒有北湘樊的手段,而上品的夢之真符眼睛部分隻是一轉,他就了解了入夢目標的情況。


    對方也姓趙,單名一個亮字。


    因為前世的影響,他總在不自覺中把上界和前世的天宮聯係在一起,但通過趙亮的記憶,他卻發現上界和下界竟然非常相似:同樣有村莊、城鎮,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修行,隻不過修士的水平更高,而且同樣有門派、世家,不同的是,上界各種資源更為豐富,並且修士成為絕對的主導。


    比如甄亮所在的羽劍宗,就是方圓四千兩百裏的主宰,這裏的一切都要遵循羽劍宗的規矩,聽眾他們的命令行事。


    雖然說羽劍宗的勢力範圍內也有很多類似江家、陳家這樣小的修仙家族,但他們的實力完全無法和羽劍宗相比,羽劍宗一旦有命令傳下,他們就要絕對的聽從。


    這一點和千幻門就有很大不同,但是上界除了宗門,還有極為強大的修仙家族,比如從羽劍宗向北,隔著千蠱門、馭獸派就存在著名為北湘的個仙家族,實力卻是羽劍宗不能比的。


    提到北湘家族,趙陽很快想到了滅掉他第一縷魂氣的北湘樊,如此說來,那個強大的神識的主人,就很可能是北湘家的人了。


    距離那麽遠,這對趙陽來說是好事,於是他一邊想著,一邊繼續翻看趙亮的記憶,結果很快就發現了對方之所以夢境波動如此強烈的原因了。


    簡單來說,趙亮出身於偏遠的寒碭山下的山村裏,他算得上是村子裏走出來的、唯一加入羽劍宗的人。


    對上界之人來說,加入強大的宗派是一件極為榮耀的事,而且很顯然也會給同村之人帶去實在的好處,同時這種好處隨著他的修為的提升而提高,所以,他也承載了全村人的希望。


    可惜的是,他本人的資質在附近村子裏算是好的,這讓他有幸進入了羽劍宗,但在羽劍宗這樣的大派裏,他的資質就隻是一般了。


    資質一般,又沒有金手指,自然就反應在了他的修煉速度上。


    這一點在初加入羽劍宗時就已經比較明顯了,雖然努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讓他落後太多,但越往後追起來就越吃力,等進入先天境後,差距就不是努力可以追上的了。


    他十七歲進入羽劍宗,年齡不算太晚,並在一年半後進入先天境,這個進度在羽劍宗也不算太慢,隨後他又花了兩年突破到先天六重,這時他進度就比資質更好的同門慢不少了。


    不過,後天和先天都隻是在打基礎,那是他仍然還保持著一份信心,因為也有很多他的前輩有同樣的經曆,前期進展緩慢,但後麵卻能厚積薄發,一鳴驚人!


    讓他失望且焦急的是,這種事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隨後他就卡在先天六重,一卡就卡了一年半!


    按照羽劍宗的規定,五年的時間是見習弟子升為外門弟子的最後期限,在這段時間裏還不能修煉到先天圓滿,開啟罡氣境的修煉,就不再有培養的價值了,這時候等著他的要麽離開,要麽轉為雜役。


    作為全村的榮耀和希望,趙亮自然忍受不了離開的結局,而且,離開也意味著失去了羽劍宗極佳的環境,同時突破的機會基本上不會再有了,但雜役不僅能留在羽劍宗,也不是沒有人從雜役升為外門弟子,重新出人頭地!


    於是,他在二十二那年,成為了羽劍宗掃地的一名雜役。


    他想得很好,但進入羽劍宗前五年,在沒有任何外事煩擾且有宗門提供修煉資源的情況下,他的修行進度都隻是一般,成為雜役,沒有了宗門的福利,又有各種瑣事煩心,他的修煉進度更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幻想中的突飛猛進遲遲沒有出現,甚至想要保持穩步的提升都需要極大的努力,而且,瑣事纏身,受到幹擾有時他也未必能保持每天都會修煉。


    相對於吃力的前進,放棄則無疑要容易的多,當放棄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也知道放棄會離他的夢想越來越遠,但枯燥的雜役生活還是消磨了他的意誌,很快四年時光就在不知不覺中從他身邊消失了。


    直到過完第四個年頭,他才忽然聽到羽劍宗的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從入門算起,十年是最後的期限,如果不能在這個時間內突破罡氣境,同樣也無法成為外門弟子。


    晴天霹靂!


    聽到那個消息後,他才又悔又急起來。


    雖然說這四年的時間裏,他終於突破了先天七重的關卡,並且將修為提升到了先天九重,但先天到罡氣是最大的關卡,先天七重都卡了他一年半,隻剩下一年的時間是絕對不夠的!


    眼見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的修為進度離先天圓滿都還有一大段距離,因為不甘,他最終鋌而走險,冒險修煉了《燃魂訣》。


    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這是一本消耗神魂的功法,而目的則是加速修煉的速度。


    然後趙陽就發現了為什麽趙亮的夢境波動會那樣大的原因了:這貨修煉《燃魂訣》,吃到了甜頭,沒控製好度,神魂消耗過大,結果停不下來了……


    因為經驗已經很豐富了,趙陽瀏覽記憶的速度極快,但就麽一會兒的功夫,眼看著趙亮的夢境波動開始渙散,他的神魂也要被他自己“燃”沒了。


    事實上,此時趙亮的意識已經近乎完全消散,剩下的殘魂也會在身體本能運行的功法中完全耗盡。


    接下來趙陽就要做出選擇了。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趕緊離開,在最短的時間內入夢另外一個人,二是抓緊時間停下《燃魂訣》,入魂趙亮。


    兩個選擇,前者要選擇新的入夢對象,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離著北湘家那麽遠,被發現的可能並不大,基本上不會影響他的目的;後者,即便一切順利,因為趙亮本人神魂消耗過大,他也必須接受較長時間的神魂虛弱。


    但是,命運一說雖然虛無縹緲,玄之又玄,但他進入上界,於萬千目標之中選中了對方,盡管這一切都有原因,但冥冥之中他還是感覺不離開為好;


    其次,現在入魂趙亮,在對方意識近乎完全消散的情況下,他其實相當於入主無主的軀體,是完全的掌控!


    相比較入夢、入魂的誘導,完全掌控自然更能讓“趙亮”做他想做的事,且不會有被他本人發現的風險。


    至於說神魂的虛弱,《上元訣》完全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相對於完全掌控一個能在上界活動的身份,這點不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再一個,完全掌控後,他就可以試著將自己領悟的真符複製過來,也就解決了對方修為不足,不能獲得更多有用消息的弊端。


    最後,一旦將自己領悟的真符複製過來,那麽,或許就有辦法將同心閣傳送過來,然後將一些有用的資源傳送回去。


    尤其是,如果同心閣在這裏也能發揮它的作用——即便一時間不能,應該也能找出解決的辦法,到時候,他就可以直接將真身傳送過來,那樣,他就可以在上界渡金丹之劫,也就不會再有下界顧忌了!


    他很快想清楚了一切,然後不再猶豫,選擇入魂。


    此時,因為意識消散,趙亮的《燃魂訣》失去了引導,隻剩下慣性,但趙陽為了安全起見,並不是直接入魂,而是試著從中奪下一部分,以壯大自己,剩下的就讓其繼續消耗殆盡——消耗盡了,《燃魂訣》也就自動停下了。


    ps:不是分身,擔心大家亂想,特別跟大家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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