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陽離開的那天算起,超過十五天後,每過一天,陳功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


    浮搖飛箏和其它的飛行法寶還有所不同,它在達到一定高度後,如果風向合適的話,它可以不用靈液,也能平穩的滑行,風向不對,也可以使用少量的靈液讓它保持滑行的狀態,這個特點可以讓它整天保持前行的狀態。


    如此算起來,陳嘯去殺趙陽,成的話且不說,不成也應該逃走了,而十五天的時間總該到千幻門了。


    可是,他不斷的去詢問,陳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難道是和趙陽背後的高人發生了纏鬥,耽誤了行程?


    還是說,他那大哥上來狠下死手,觸怒了那位,結果出了意外?


    等到了第二十天,已經遠超過該到達千幻門的時間了,他心中雖還存有僥幸的想法,但卻明白,最後那個猜測的可能性已經無限增大了。


    想到在三水城時,趙陽告訴他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和脫責,而家裏早晚會知道此事,他就給自己鼓足勇氣,臉色蒼白的找到了他父親。


    一見陳天遠,他撲通跪倒在了地上:“父親,孩兒有罪!”


    陳天遠自然也注意到陳嘯那邊的異常,並且最近一直在努力查詢此事,聞言就有些不耐煩的道:“什麽有罪?有話趕緊說。”


    陳功咬了咬牙,道:“是和大哥有關……”


    陳天遠馬上重視起來。


    陳功咽了口吐沫,繼續往下說道:“我也一直關心著大哥那邊的情形,這麽久都沒有動靜,兒子懷疑或許和江家有關……”


    “江家?”


    “是……其實有件事兒子一直沒敢說,就是兒子知道了江家的獎勵被退還給趙陽後,想到他曾經傷過大哥,就將這件事在大哥出關那天告訴了他,大哥當時就說要去教訓趙陽……現在一直又沒有大哥的消息,我,我……孩兒實在擔心啊……”


    陳天遠騰的站起身來,怒視著他道:“你怎麽不早點說?”


    陳功臉色蒼白的坐倒在地上:“我……孩兒……害怕……”


    陳天遠一揮衣袖,沒有看他,直接出了房間,然後迅速掉轉調查方向,開始調查江家和趙陽。


    因為過去時間已經太久,中間還下過雨,陳嘯本人留下的痕跡已經難以尋找,短時間無法確定,但江家和趙陽的情況卻很容易查得到,調查到今天,他們很快弄清楚了兩點:


    首先,江家的江秋山等人,近一個月都留在長青山修煉,首先排除了他們出手對付陳嘯的可能性。


    事實上,陳家的《越風功》加上《八門遁風術》,還有浮搖風箏,除非江淞或者一直沒露麵的江杉出手,否則,以他對江家江秋山等人修為的了解,大概三人以下都很難留住他的。


    至於趙陽,他出長青山的時間確定,五天後,又有人在三千裏外的縣城見過他,按速度算,陳嘯很可能沒有碰到他。


    再說,以趙陽的修為,又是隻有他一個人,也根本不可能是陳嘯的對手啊。


    但是,陳嘯偏偏就像憑空消失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得到這個結果後,陳功卻幾乎斷定,一定是隱藏在趙陽身邊的高人出手了!


    既然那位高人出手了,陳嘯又沒有任何消息,他的下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意識到這一點,陳功心中不由浮現出一絲悲意,但很快又想到的了那枚令牌……


    那位高人敢殺陳嘯,但肯定不敢動千幻門的令牌。


    現在令牌在哪裏?


    同樣沒有消息,但趙陽應該知道!


    他現在恨不能馬上找到趙陽,如果趙陽在他麵前,讓他下跪都行,隻要告訴他令牌在哪裏!


    ……


    看到夕陽西下,連著找了九天的賀順澤等人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心情。


    前麵幾天,他們還會感到憤怒,但現在卻隻想有一個傳說中的能將聲音傳遍一界的神螺,然後對著趙陽喊:趙陽,趙爺!陽爺!千萬不要跑了,他們會親自把令牌送到他手上去——為了體現他們急切的心情,他們甚至願意跪著把令牌遞到他的手裏去!


    “賀師兄,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很少休息,幾乎沒日沒夜的追了九天九夜,賀順澤此時已經是身魂皆疲,他已經沒有心力去分析這件事了,而且,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要不要向宋長隆匯報。


    已經九天了,不僅沒有找到趙陽,把令牌送還,還耽誤了他們前往定縣的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不,請少夫人出麵吧……”


    賀順澤想了想,他們做得如此差,讓夏蛾出麵,不是替他們挨罵嗎?如此豈不是明擺著得罪她嗎?


    他提起精神,道:“還是我們來吧。”


    說著話,他取出傳信符,將這裏的情形傳了回去。


    接下來,他們就等待沈長隆的指示了,但想來不會是好消息,氣氛就很沉重。


    在他們將發出傳信符不久,夏蛾就房中就感到了傳音螺的振動。


    她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少人知道,她其實也得到了真符傳承,是一個“蛾”字,除了製毒,還擅長追蹤。


    那天晚上的衣服,她一直沒有洗,憑借上麵留下的氣息,她就一定能找到趙陽。


    這幾天她一直沒有動,就是在等沈長隆求她。


    又等了一會兒,她將傳音螺從儲物袋中取了出來,但不等她開口,就聽沈長隆森然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在心裏?”


    “你越來越不懂事了!”


    “天明之前找到他,把令牌還給他!”


    “我這裏很忙!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打擾我!”


    她一下懵住了。


    ……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賀順澤手裏的傳信符上終於收到了沈長隆的回信:聽夫人安排。


    幾人鬆了一口氣,趕緊往鎮上趕去。


    在半路上,他們就遇到了臉色木然的夏蛾。


    賀順澤趕緊上前:“夫人,少主讓我們聽您的吩咐。”


    夏蛾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


    賀順澤等人麵麵相覷,但也隻能跟上去:“夫人……”


    夏蛾猛然暴發出來:“不要跟著我!我自己去找!”


    說完她反應過來,又叫道:“把令牌給我!”


    賀順澤被她猛然的暴發嚇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但後麵那句話卻是聽懂了,趕緊把令牌遞了過去。


    夏蛾一把將令牌搶過來,掉頭就走。


    一陣沉默後,有名弟子小聲的問道:“我們怎麽辦?”


    這時,走出去近百米的夏蛾轉過頭警告的看了他們一眼。


    幾人對視一眼,他們也都累得不行,最終誰也沒說話,但誰也沒有動。


    ……


    這座山之所以叫頂湖山,就是因為山頂有處湖泊。


    趙陽舒服的泡在湖水裏,旁邊放著一壇竹靈酒。


    借助輪回之棺,他很清晰的聽到有人正爬向山頂,但他決定不再和對方玩躲迷藏的遊戲了,因為他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已經將輪回之棺下部法陣完全理清了,他要將對方打發走後,不受幹擾的煉化它。


    與之相比,再拖幾天時間已經是沒必要的事了。


    很快,對方上到了山頂。


    雖然背對著,神識卻已經認出了她。


    夏蛾也一眼看到了泡在水裏的趙陽,她呸了一聲,罵道:“無恥!”


    時間過去了九天,趙陽也已經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要煉化法陣的狀態,此時,他對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就隨意的道:“我在這裏好好的泡澡,姑娘自己跑過來,還要罵我,這不合適吧?”


    夏蛾哼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那天的接觸?她其實也並不在意……


    “你怎麽不跑了?”


    趙陽道:“我跑什麽?你偷了我的令牌,我一直在找你們。”


    已經是習慣了,在和對手和敵人交談時,他向來不會給對方留下口實。


    聽他這樣慢條斯理的說話,夏蛾反而感到心情很是放鬆,不過,雖然隔著十幾米,但趙陽到底沒穿衣服泡在水裏,她就把令牌拿到手裏,道:“我不跟你廢話!這是你的令牌,還給你!”


    趙陽隨口道:“你們偷了我的令牌,浪費了我好幾天時間,說偷就偷,想還就還,世上有這樣的好事嗎?”


    夏蛾扶著旁邊的山石,有些好笑的道:“哦?那怎樣你才滿意?”


    趙陽舒服的喝了一口竹靈酒,然後拍了拍身邊的水,道:“嗯,那就來陪我洗個澡吧。”


    夏蛾頓時眼睛睜到了最大,但想到沈長隆對她的態度,驀然一個大膽的念頭闖進了她的腦海……


    她甚至都沒有理清心裏的想法,就在那個念頭的驅使下邁出了第一步。


    “好啊……”


    她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沒有說出口,但手卻摸到了腰間的絲帶上了……


    趙陽通過神識看到她的舉動,也忍不住瞪大眼轉過頭看了過去。


    白花花的一片……


    天地良心,他當時隻是隨口一說,不過是按著往日行事的慣性,沒有想好要什麽,就依著前世的習慣隨便口花花了一句——也算是一種故意試探對方底線的談判技巧,而且,這次他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達成,拿不拿得到補償,他都不在意的。


    但是,當後背碰觸到她軟涼的腿,他也沒有拒絕,而嫩手扶在他的肩上,秀發落在他的耳邊,那團劃過他的眼皮,他調整好的修煉狀態就如冰落入了滾水中迅速融化了。


    而當夏蛾把手放在趙陽肩上,她才想明白這個瘋狂的念頭的由來:不管是張愛廚的事,還是這兩次的交流,沈長隆何曾把她放在心上過?


    像千幻門獎勵的好東西,他也隻管他自己,也根本沒有想過她……


    既然如此,她就報複他!


    湖水倒映的星光在趙陽眼前忽然碎成了淩亂的光,他呼出一口氣,腦海裏浮現出四個大字: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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