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江秋勝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就想把令牌搶過來,生怕趙陽不小心拆錯禁符,毀了令牌。


    江淞沉默了一下,問道:“趙陽,你真的記不清了?”


    趙陽說他“心情很亂”,他自是很快想到了剛才在聽濤苑裏發生的事,以當時江秋勝的做法,趙陽心裏不舒服也正常——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及時阻止江秋勝,但其實他心中也是不甘、不滿……


    江秋勝這時也想到了趙陽“心情很亂”的原因所在,一時間臉上有些難堪,但他哪裏想到剛才找到的那枚令牌是假的?


    現在自然是解開令牌才是最重要的,他臉上換上了笑容,輕聲道:“趙陽,你可是怪二叔剛才說你?唉,我也是聽到那幫小子一說,擔心事後被他們議論,所以才想著幫你當眾說清——你願意將令牌送給淩兒,二叔感激你還來不及,肯定不是想害你,這是一定的!如果說,你還是怨二叔,二叔現在給你道歉,你看可好?”


    趙陽自然不會擔“逼迫”長輩道歉的名聲,他歎了一口氣,正色道:“二叔誤會了。侄婿知道二叔的為人,肯定不是想害我,但商前輩所傳的解除禁符之法,有二十四個靈力變化,侄婿原以為是記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幾天的事影響了,剛才要解的時候,忽然對第四、第九、第十一、十三、十四、十八、二十二等幾處不確定起來……”


    “當然,侄婿對照記憶中商前輩傳的解法,對每一處也有最可能的猜測,如果……侄婿也可以試著拆一下,我感覺可能是想多了,現在記著拆法很可能也是正確的。”


    江秋勝看著趙陽,心中七上八下沒有著落。


    問題是,趙陽的解釋是說得通的,確實會有臨做事時出現不確定的情況,但是,至少七處不確定,每處出錯都有可能毀掉令牌,他哪裏敢賭?


    甚至,都有可能不是七處,趙陽記憶正確的地方就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看向江淞,希望他能有辦法。


    江淞能有什麽辦法?


    就算趙陽現在將解符之法說出來,因為其中至少有七處是不確定的,在這個基礎上,他也很難保證自己能推斷正確的解法,也一樣不敢賭!


    想了想,他很懷疑趙陽是借此出口氣,就溫和道:“既然你現在記不大清楚,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等記起來、確定了再拆吧。”


    趙陽恭敬的答道:“是。”


    江秋勝則看了拿在他手裏的令牌一眼,笑道:“令牌先放你那裏也行,但是,不確定正確的拆法之前,記得千萬不要貿然動手,切記!”


    趙陽則直接把令牌遞還給他——既然沒想過要去千幻門,令牌對他就是可以交易的貨品,他不說,他都不可能留在手裏給自己添麻煩。


    “回山吧。”


    江淞發話,江秋勝趕緊操控著飛舟,在下麵院子裏的明火被撲滅後,隻留下一處處死火處冒著煙氣中,向長青山飛去。


    握了握令牌,令牌最終還是找到了,但他心中殊無多少開心。


    回到長青山,在要分開回到自己的院子時,江心月站在院中,看著天上的明月,問道:“你真的記不清禁符的拆法了嗎?”


    趙陽看著她,平靜的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江心月歎息道:“我知你心中有氣,隻是,你既然已經答應將令牌送給江淩了……你如果真的記著正確的拆法,出口氣可以,我也很生氣,但還是幫他們解開吧。”


    趙陽笑了笑,道:“我並沒有生氣。”


    他之所以準備了一個假的令牌,既是為了讓過程顯得“正常”、“真實”,不好收到“錢”,令牌就找到了,那未免太直接了,總要照顧大家明麵上的顏麵;


    同時也是為了應對江秋勝的可能的發難。


    既然有所預料,自然也就不會生那些沒必要的氣。


    但是,要說幫他們解開禁符,如果沒有剛才聽濤苑的事,雖然前麵也有波折,但本著“錢貨兩訖”的原則,他自然會將禁符解開,現在就還是讓他們找那位商仙師吧——按規矩行事才是最省錢省力的辦法,但有些人總是不懂。


    江心月沒有從趙陽這裏得到滿意的答案,但她知道趙陽素來很有主見,也很知分寸,況且,他不願意多說,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後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陽對於江心月的也沒有放在心上,但她剛才的看月的動作,卻讓他想起來這幾天冒出的一個念頭:《天月煉器》是一本煉器功法,,或許可以從中找到解決背後棺材的方法。


    這兩天他已經發現,借助城中人氣對棺材壓製和改變的進度越來越慢,而自從得到《天月煉器》後,他一直沒有中斷過參悟,所以,他很清楚,僅就煉器而言,分為製胚、鑄紋、定靈三個步驟。


    其中,製胚需要通過調動靈氣盡可能清除金屬中的雜質,鑄紋是在器胚上勾勒特定的法陣,定靈是激活法陣,這些,且不說他還沒有正式煉器,對於已經是成品的玄級五品的法寶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


    但是,他卻可以從定靈的諸多手段中,嚐試尋找到以他現在的修為就可以驅動棺材中所蘊含的法陣的方法。


    這個過程,名化煉化。


    當然,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煉化這口棺材,可能性不足萬一,但隻要能將它從後背移開,對他來說就已經是解決了很大的麻煩了。


    因為不知道這個過程會不會鬧出大的動靜,他準備去秘境裏再做這件事。


    但他並沒有急著去,而是等了一會兒。


    也沒有讓他等多久,方管事再次來到他的麵前,送來了十二個時辰內江淞的第二份賞賜:兩把《定魂香》、兩把《醒神香》、四支《開魂燭》和十粒《聚靈丹》。


    今天江心月和他一起回來的,剛好把晨梅攔了回去,等方管事離開後,他直接去了江家的小秘境。


    要煉化一件法寶,通用的方法是找到法寶的核心法陣所在,然後通過煉化法陣,進而煉化法寶。


    如果是從正經途徑得到的法寶,別人會將這樣重要的信息直接告知,或者修為高了,也能直接感受並找到核心法陣所在,但這口玄級五品的棺材兩種情況都不屬於,趙陽就隻能通過神識、控製著靈氣一點點的接觸和尋找。


    好在不斷的修煉《上元訣》,他的神識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而有蜃字真符,調動秘境中的靈氣也輕鬆很多,所以和其他先天境修士不同,這一步他雖不熟練,但也能順利的進行下去。


    當他控製靈氣接觸到背後的棺材時,頓時清晰的感受到了棺材中蘊含的大量陰氣。


    因為棺材表麵發生了改變,他沒有直接接觸那些陰氣,但僅是感受到它們的存在,離它們近一些,他就像是冬天從被窩裏被突然扔進了零下三十度的冷庫裏。


    冷!


    抖!


    以至於他的神識直接斷開,而先天真氣受到刺激,猛烈活躍起來。


    ……


    次日,晨梅一大早就跑到了趙陽房間裏。


    她迅速的在趙陽身上檢查了一遍,又上前,借著幫他整理床鋪,在他身邊用力聞了聞,然後皺眉道:“你身上怎麽這麽香?”


    趙陽大手在她後麵拍了一下,滿手的飽滿嫩軟:“定魂香,昨天晚上修煉用的。”


    “嗯——”


    聽到他在修煉,晨梅臉上不由浮現出發自心底的開心,又見趙陽心情愉悅,忍不住問道:“可是有所進展?”


    趙陽忍不住笑了出來。


    因為進秘境時離天明的時間就不長,他查探棺材的法陣隻嚐試了三刻鍾,但就是這麽點時間,就減輕了棺材帶給他的十斤的重量!


    這個速度比原來可是快多了。


    不僅如此,受到陰氣的刺激,他身體裏的先天真氣變得更加活躍,這也大大提升了他的修煉速度。


    另外,他的神識被陰氣影響,雖然時間不長,但也能感覺到似乎凝實了一些似的。


    目前來看,煉化棺材的過程將是一舉三得的好事,雖然說,其中可能藏著危險和其它的問題,但隻要不冒進,應該就能避免。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將棺材從後背移開,目前來看,隻需要按照眼下的程度進行,即使不接觸內部的法陣,實現的時間就不會太遠,他肯定不會、也不需要冒進。


    當天晚上他再去秘境煉棺,雖然本著謹慎的態度,他每煉桉三刻鍾,就修煉《上元訣》半個時辰,但出秘境時還是減輕了三十斤的重量。


    根據眼下的速度推算,基本上再有個一兩天,他就能突破到先天三重了。


    這天,江秋勝已經忍不住了,找到江淞,派方管事來問趙陽有沒有記起禁符正確的拆法。


    趙陽歎氣道:“不瞞方管事,到了今天,我不僅沒能確定那幾處懷疑的地方,反而更混亂了……”


    方管事能說什麽?


    而且,他也有過類似的經驗,不說法陣了,就是平時寫字,想得多了,有時還會寫不出來呢。


    第三天,沒有進展。


    第四天。


    趙陽被叫到聽濤苑的時候,他直接放棄的道:“族長大人,當天孫婿還敢嚐試,現在……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了……”


    江淞默然。


    江秋勝神色不太好看,他很想問趙陽,現在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那些定魂香、醒魂香,都喂到狗肚子裏了嗎?


    但是,他還指著趙陽幫他解除令牌外麵的禁符,並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相反還要安撫他:“趙陽,你不要著急,慢慢想,總能想出來的。”


    趙陽歎氣道:“但願吧。”


    聽到這句殊無“誠意”、也沒有將他放在眼裏的話,江秋勝差點都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他原本想借著逼趙陽交出令牌的機會,徹底將他打壓,沒想到現在不僅沒有打壓住,而且還要看他臉色受氣!


    這時,他極其後悔三天前沒有確認令牌的真假再發難,否則現在又何至於受他一個後天境的小輩的氣?


    不過,他和其他大多數人都認為趙陽是借這個機會出氣,既然已經拿到了令牌,那就讓他出好了,反正將來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全部還回來!


    想到這裏,他又有了等待下的耐心。


    但趙陽卻懶得再敷衍他們了。


    兩天後,他主動上聽濤苑拜見江淞,表達了徹底放棄的態度,原因則是“徹底混亂”,解除禁符的方法,從頭到尾,他都不確定了!


    當然,那天晚上的解法他還記著,也是他感覺和正確的解法最貼近的一版,如果讓他解,他也願意嚐試。


    江淞和江秋勝哪敢讓他嚐試?


    現在,他們很懷疑,趙陽是不是借這個機會毀掉令牌,反正他自己沒機會使用了……


    趙陽懶得關心他們怎麽想,在他決定不出手解除禁符,他也相信他們絕對不敢賭的情況下,找商仙師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了。


    接下來,他全身心的放在了修煉和煉棺上麵。


    九天後,棺材的重量降低到了六百七十斤左右。


    第十天,他突然發現降低重量的速度變慢了,減到了三刻鍾隻能減輕七斤左右的程度,幅度直接降了三成!


    當然,三刻鍾減輕七斤,這個速度他也能接受,並且,他也知道原因所在:前九天之所以能一直讓棺材的重量著快速減輕,是因為神識接觸棺材麵積在不斷的擴大,但隨著擴大,他的神識卻跟不上了。


    所以,他很快明白,如果不進一步深入,探查到法陣,或者加強神識,增加接觸棺材的麵積,否則,這個速度還會逐漸的減慢。


    深入,接觸法陣,暫時他是不會去做的,除了有未知的危險、減輕的速度仍然很快、他能接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現在他的修煉速度仍然沒有受到影響,而神識每天也在增長,速度也沒有看出有什麽明顯的差異。


    時間一天天過去,二十天後,趙陽在煉棺後修煉《上元訣》時,忽然感覺到神識愈發凝實,填滿了紫府穴,甚至,感覺上越來越無法容納了。


    當到達了某一個界限,他的大腦裏像是聽到了成熟的黃豆裂殼而出的聲音,啵,然後,紫府穴猛然一陣輕鬆,大量的靈氣開始湧入。


    而他明明在內視,視野裏看到了身周的一切,還看到了滿天的星辰!


    那口棺材也直接出現在他的視野裏,而裏麵上下兩條仿佛河流的法陣清晰的為他所見。


    緊接著,他再次“看到”了那麵純陽之鏡,並且隱隱感覺它和棺材之間,有一種看不見卻相聯的力量。


    然後,他睜開眼,雖然是夜裏,光線卻感覺不暗,眼前的一切則都變得仿佛如水洗一般的幹淨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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