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元年,二月末。


    這天是陸爽來到大唐的第十一日,也是陸某人成為大唐副廳級幹部的第九日。


    跟前麵八天一樣,陸爽早早起床,吻別鄭麗婉,登上馬車,在宮門口下車,然後步行進入太極殿站在最末端聽朝會。


    這個“聽”字,是陸爽這幾日總結出來的,雖然從五品已經有了參加朝會的資格,可朝會上,大多都是從四品副部級以上的官員在議事,很少有五品官員站出來發表些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當然,這個“聽”字隻是個不完全統計得出的結論,或許很片麵。


    言歸正傳,且說陸爽低眉信手站在太極殿的最後幾個位置,有一句沒一句聽著朝堂裏大佬們議事,心思已經慢慢開始散發。


    突然,他好像聽到有人提到了職方司!


    他立即將發散的心思立即收了回來,正好聽到這樣一句:“是以,臣以為兵部此舉實在有些不當,一個剛剛進入職方司不到一個休沐的年輕人,焉能當此大任?”


    剛進職方司不到一個休沐!


    年輕人!


    這是在說我?


    聽到半截的陸爽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低聲問著身後的“站友”:“這位同僚,適才前麵在說什麽?某沒有聽得太清楚,您聽到了沒?”


    那靠在柱頭上假寐的“站友”點了點頭,“秘書郎在彈劾兵部!”


    秘書郎?


    魏徵?


    陸爽聞言立馬將視線投向了前頭,隻見一個身穿深緋官袍的中年男子雙手托著朝勿,身體筆直,頗有揮斥方遒的味道。


    叔公曾說過要某感謝恩人秘書郎魏徵魏玄成?


    嗯,咋看上去,這背影當真如同山嶽一般雄偉啊!


    咳,說正題,說正題!


    陸爽將視線從魏徵的身上移開,轉頭又低聲問道:“為秘書郎在彈劾什麽?”


    那名“站友”也不睜開眼睛,淡淡道:“說是兵部給新來的職方司郎中安排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魏秘書郎覺得兵部做得不對正在仗義直言呢!”


    明白了!


    恩人這是在給自己打抱不平啊!


    等等!


    魏大恩人是怎麽知道兵部的事情的?


    難道!


    陸爽眼睛突然睜大,一個不成熟的猜測出現在了心裏。


    莫非,是有人故意將這件事兒透露給了魏大恩人,然後借著魏大恩人的彈劾將陸某人負責了烽火處改革的事情公諸於眾?


    然後給陸某人壓力?


    不對啊!


    陸爽搖了搖頭,某負責烽火處改革這個事兒,明顯是有人給自己上眼藥。而曉得這個事兒的人隻有勾侍郎、周主事和員外郎,有可能曉得這件事兒的人是李靖、李二董事長。


    不管這件事是李二董事長故意為之,還是李靖為之,或者是勾侍郎有意為之,這件事不都是暗中處理更好麽?


    擺在台麵上來,任誰都能想明白,這是有人在坑陸某。


    這完全和上眼藥的初衷背道而馳啊!


    還是說,有人瞄著了勾侍郎和李靖的職位,利用在兵部安插的眼線弄出了這條消息交給了魏徵,然後想通過這種方式,打擊一下李靖或者勾侍郎?


    人心啊!還真tm複雜!


    陸爽心中幽幽一歎,爭權奪利,有什麽好?


    有這個閑工夫,把有限的精力花到無限的為百姓謀利的事業中去,它!不!香!麽?


    “哦?”


    就在陸爽感慨的時候,李二董事長的聲音傳了出來:“藥師,可有此事?”


    李靖走了出來,隻看得到李靖後背的陸爽不知道李靖在皺眉,他隻聽到李靖的聲音傳來:“回稟陛下,烽火處的改革是既定的國策,是兵部今年的工作重點。烽火處隸屬職方司,自然是應該勾侍郎和陸郎中共同落實。臣不認為這有不妥。”


    “共同?”


    魏徵歪著頭看向李靖,“李尚書,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本官可是聽說了,烽火處的事情現在是全部壓在了陸郎中的身上,勾侍郎可從未給過陸郎中任何建議。恐怕,至今咱們這位陸郎中連為什麽要改革烽火處都不知道,更別談有什麽方向了。”


    魏徵的話音落下,李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緩緩轉身,將視線放在了勾侍郎的身上,仿佛想要一個解釋。


    勾侍郎從隊伍裏走了出來,對著龍椅上的大老板行了一禮,然後又對著李靖和魏徵行了一禮,解釋道:“陛下,尚書,魏秘書!陸郎中負責烽火處改革一事是某深思熟慮之後下的決定。某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


    古有甘羅十二歲為相,陸郎中及冠之年,負責烽火處的改革有何不可?更何況,我給陸郎中說過,若是有什麽疑問,有什麽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和整個職方司都會幫助他的。


    這有不妥麽?


    魏公,這沒有不妥!


    就連陸郎中都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是向我允諾,一個休沐以內,拿出方案的初稿,還立了軍令狀。某每天下了朝會都在押房裏,陸郎中從未來找過某,想來,他已經有了腹案了吧!”


    自古官字兩個口,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官員,更是如此。


    這一刻,勾侍郎將這個說法表現的淋漓盡致。


    人群後麵的陸爽心裏在冷笑!你是說過有困難來找你,可你是客套客套而已,誰都曉得當不得真!還有,那不是陸某人承諾的一個休沐,而是你tm的指定的一個休沐!


    這一刻,陸爽是當真想一步走出去,告訴眾人,勾侍郎在撒謊!這一切都是他強加給我的!


    隻是,能這麽說嗎?


    不能!


    這朝堂上的人都不是傻瓜!他們不需要自己去點破這個問題!


    能混到位列朝堂的人誰會簡單了?!


    況且,他們也不會為了一個不熟悉的陸爽仗義執言,得罪一個侍郎!


    相反,他們之中,會有很多和勾侍郎交好的人出言聲援,說勾侍郎做得好。


    甚至,有人在“竊竊私語”:“謔,陸郎中這麽厲害?聲稱一個休沐解決問題,還立下軍令狀?簡直......”


    “狂妄”二字沒有說出口,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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