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這是商議朝事的地方,可不是他秦長青炫技的地方。”


    “陛下!”


    許敬宗笑了,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爵爺說了,他本不是年少輕狂的炫耀,隻是覺得陛下登基至今,威懾環宇。朝堂上廣開言路善於納諫,是名副其實的真天子、是純粹的天可汗,一定會聽這首詞的。”


    老李深吸了一口氣,話不對味兒啊,別人都噴人,這個許敬宗怎麽還誇朕?


    在心理生出警惕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許敬宗,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念出來聽聽吧。”


    “陛下,諸位臣功,這首詞是秦爵爺親自書寫,名為《阿房宮賦》!”


    許敬宗說完,整理了一下官袍,神色平靜的念了起來: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老李的眉頭一皺,總感覺畫風喲獨愛你不對味兒。


    大殿裏麵的官吏們,也全都靜靜地聽著。


    孔穎達瞥了一眼房謀杜斷,兩個人輕微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們兩個也是大半夜的給老牛叫醒了,才參加朝會的,隻說秦長青來趟雷了,具體什麽情況沒說。


    這篇賦的字數有點多,但很快話風一轉,老李和朝堂上的人,全都聽出來不一樣的味道了。


    表麵上是說阿房宮多麽宏偉大氣,其實不就是說說秦始皇昏庸,大興土木嗎?


    矛頭究竟對準了誰,大家心理全都有逼數。


    隨著許敬宗不斷的朗誦,整個太極殿內,逐漸陰冷起來。


    老李的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群臣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講道理啊,秦長青一首賦,幾乎就要結束朝堂的爭吵了。


    大殿中央,許敬宗依舊是麵不改色,很富有感情的朗誦:


    嗟乎!


    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穀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


    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刹那間,群臣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勇於死諫的魏征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秦長青這是在玩火啊,老夫都不敢這麽罵皇帝!


    目光嘈雜,有的看向許敬宗,有的看向皇帝。


    心理無不念叨著,許敬宗你特麽是大虎逼嗎?這樣的話能說嗎?能當著皇帝的麵兒說出來嗎?


    瘋了,不僅秦長青瘋了,就連許敬宗也瘋了!


    “許敬宗,你給朕住口!”


    老李憤怒的咆哮,恨不得殺人的目光,直逼許敬宗,氣的那叫一個渾身顫抖,嘴唇發紫。


    然而,隨你大殿內還在回檔老李的怒吼,但許敬宗將奏疏重新合上,恭恭敬敬的一施禮,“陛下,臣念完了。秦爵爺說他才疏學淺,想讓陛下幫忙批複、斧正一下!”


    我斧正你麻痹!


    老李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目光憤怒至極,“好,秦長青的才情果然名不虛傳。既然讓朕斧正,那朕就給他斧正一下!”


    “程處默!”


    “臣在!”小程一個激靈,就感覺事情不妙。


    “拔去許敬宗的官袍管帽,給朕打入大理寺的死牢!”


    啊?


    小程愣住了,這不是拉仇恨嗎?人家許敬宗沒錯啊,錯的是你女婿!


    可改動手還是得動手的,小程走過去,臉上微微帶著一點歉意,直接扯碎了許敬宗的官袍,拍掉了管帽,像是拎小雞一樣,拖出了太極殿。


    “皇命難為,得罪了,許大人!


    以前覺得你不咋樣,但以後俺小程服你了,有事您盡管開口,俺小程都給你辦了!”


    小程用力一丟,直接把許敬宗丟出好幾米遠,隨後假意的大吼,“自己滾去大理寺!”


    回到了正殿,小程一躬身,“陛下,人打走了!”


    “帶一隊羽林衛,前往秦家莊,收繳了他的爵位、官袍,關進囚車,壓往大理寺死牢!”


    “陛下……”


    “怎麽?你敢忤逆朕嗎?”


    “臣不敢,隻是臣……”


    “滾!”


    老李又是一聲咆哮,程處默走出大殿,找李君獻要了一隊羽林衛,直奔秦家莊。


    “千古一賦,千古一賦!”


    魏征突然放聲大笑,“平西爵爺,壯哉!”


    身後的文武百官也是隨著魏征一起打聲稱讚。


    “退朝!”


    老李一甩袖子,瞥了一眼房謀杜斷,重重的哼了一聲,走出太極殿,直奔紫宸殿。


    老房和老杜一聳肩,散朝之後也直奔紫宸殿。


    老李見二人到了,也不囉嗦,“告訴李長思動手抓人。玄齡、克明,名單的事情抓緊。過完年就要科考了,位置還不夠,這次必須要徹底清洗。”


    “那秦長青怎麽辦?”房玄齡問。


    “先關著!明天觀音婢要參加德雲劇社的走秀,以皇後的身份參加,不能撞車了!”


    “好,我們現在就辦。”


    “克明,老牛是武將,他做的朕懂。兵部就把老牛發配到鬆洲,等回來之後,爵位晉升一級!”


    秦家莊。


    出現了一隊凶神惡煞的羽林衛。


    鳳兒見到後一臉懵,神色慌張,“姑爺,咱們家又被羽林衛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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