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把我們剩下的五門十四磅炮給我推出來,這群撈海子,居然在商船隊裏配了大炮!我們得讓他們瞧瞧,什麽叫大炮。”


    “左側轉舵,托特,帶人接弦。送我們的好夥計去拜訪上帝。”


    羅伯茨站在不斷搖晃的船頭上,看著幾乎把皇家流浪號包圍七條商船麵不改色,甚至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在享受侵略。


    “達森,帶人去到最外圍的那條船上,躲那麽快,好東西一定都在上麵。”他盯著那艘急著轉向的船,笑容譏諷而憐憫,“哦,上帝,你救救那個可憐人吧,我們船上的老鼠的技術都比他好啊。”


    羅伯茨惋惜地搖著頭,餘光看見蘇絡,他的眼睛眯了眯,卻不打算破壞自己難得的好心情,“噢,當然,得除開我們可憐的船醫。”


    “托尼,把我們弱小的船醫帶回她該在的地方去,我們的勇士要帶著勳章凱旋了。”


    他的話音剛落,蘇絡幾步衝到他麵前,在小托尼的驚呼聲中,用手中的手術刀割斷了偷襲的人的頸動脈。


    溫熱的血撒了他們半個身子,肢體交接,呼吸相聞。


    蘇絡抹掉糊住眼睛的血,側頭對著他微笑,“不,先生,勇士不用勳章也可以證明自己不弱小。尤其是當真正的勇士因為取笑他人而分心的時候。”


    她沒握刀的手按在海盜先生的心髒上,一下一下,像是接連不斷的炮火。


    “現在您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先生。”


    蘇絡甩了甩因為拿太久的工具而酸澀的手,連著幾天,那群受傷的海盜一個個像沒受傷似的為了這次大豐收而狂歡,又蹦又跳慶祝自己完整的胳膊腿和數不完的財富,而且從來不會忘記在又一次掙開傷口時上門尋求幫助。


    “托特,如果你今天還需要第三次找我,我不介意在你的傷口上倒些美味的葡萄酒。”


    “嘿,船醫,美味的酒是要獻給肚子的,這是男人的真理!”托特晃著自己再次包紮好的胳膊,毫不吝嗇地表示讚美,“我發誓,要是每條海盜船上都有你這麽一個船醫,那想當海盜的人會擠爆特雷巴西港。”


    蘇絡站起身來還沒說什麽,船身一晃,她整個人撲倒了托特身上。


    醫療艙的門剛好在這時打開,“托特,海上風暴要來了……”船長大人的話堵在了喉嚨口,他的表情就像被一隻死了三天的魚卡住咽喉一樣,“你們是在做什麽?”聲音都不自覺低了八度,“需要我回避嗎?”


    還沒等那兩人有所反應,他自己快速地否決了,“但現在不行。托特,你對流浪者號抗風暴的評估是什麽?”


    蘇絡站起身收拾淩亂的工具,托特邊揉著胸口邊回答,“流浪者號的轉速沒問題,但是……”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門邊,蘇絡才鬆了口氣。剛剛那一瞬間,海盜先生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薄情寡義、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怎麽?你真的看上托特了?”


    聲音突兀而熟悉,就在她身後。


    蘇絡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海盜先生就已經拿出一副“我對真相一點也不好奇”的嘴臉,“我隻是為船員考慮,我可不想哪天看見我的船員們為了一個男人打破頭。”他攤手補充,“我一點也不介意。”


    蘇絡仰著頭看他微微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真想伸手拔一根,“先生,你知道中國有一句諺語嗎?”


    她揮揮手裏還沒收回去的手術刀,用中文說,“此地無銀三百兩。”


    羅伯茨皺著眉聽她快速地說了一句稀奇古怪的話,看她說完後就若無其事地轉回去接著收拾,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


    他想伸手拽胳膊,但看在寬大的衣服下更顯得瘦小的胳膊,咬咬牙就朝外走。


    還是去警告托特快些,看來守則有必要修訂得更加具體些,不準勾引婦女,更不準勾引男人。


    他邊想邊咬牙切齒,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小子留在船上,這幾天不管他和誰說話,三句裏一定有一句不離船醫,連達森都是!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


    羅伯茨暗暗哼了聲,回過頭的聲音又恢複了以往的音調,“有風暴要來,所有人到駕駛室。”


    連最愛的語氣詞都不用了。


    蘇絡在他看不見的視角裏翻了個白眼,“好的。”


    而等蘇絡收拾完走到駕駛室時,她已經全身濕透了。


    媽媽,海上的暴風雨好可怕!


    還好現在沒有身材!


    蘇絡在門口擰著濕透的衣服,莫名就感到身後有一道視線。“我說所有人都拿繩子把自己綁牢。船醫,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蘇絡回頭,被雨水粘到臉上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視線,但還是可以看見船上的人都在腰間綁了繩子,三五個一串,活像是要上烤架的肉串。


    海盜先生的語調相當不爽,“你是想站在那等我收屍嗎?抱歉,我可能沒那個時間。”


    他在身後的一波人身上掃了一圈,“托特,你們的繩子還有……”他說到一半好似想起什麽,皺著眉嫌棄萬分,像個被陷害致死的民族英雄。


    “過來。”


    純粹在下令。


    蘇絡剛抬起腳,一個大浪過來,船體傾斜,她早在路上吃過虧,立馬就伸手去抓可以穩住身體的固定物。


    一隻手,粗繭子。


    羅伯茨把人拉倒自己旁邊,手上的力道告訴他,他這個看起來沒多少重量的船醫,還真沒多少重量。一個浪都能打出船去。


    嘖。


    “抱緊我。”對上因詫異而睜大的黑眸,感覺到在他手裏微微發顫的細軟小手,他的耐心直接到達盡頭,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沒有有時間拿命給你解開繩子,如果你不想去喂魚的話,抱緊。”


    船還在隨著越來越大的浪起伏搖擺,蘇絡一咬牙,果斷地……抱大腿。


    她也想選擇海盜先生勁瘦的腰,可那集齊八塊腹肌、附贈性感人魚線的腰剛在昨天還找她包紮過傷口啊!


    肩膀,脖子什麽的,請不要提醒我東西方的身高差,謝謝。


    在狂風暴雨裏掙紮了近三個小時,期間不知道喝掉多少灌進來的海水,終於在“砰”的一聲後,船到達了一個港口。


    暴力地敲開一座旅館的門,並掃蕩廚房之後,船員們自覺地瓜分了剩餘的房間,拉走還有些遲疑的達森,獨留蘇絡麵對臉色顯然不好的海盜先生。


    托特還回頭給了船醫一個眼神。


    哎,能抱著船長的大腿長達三個小時什麽的,他們漂亮又善良的船醫跟帥氣又凶殘船長的關係顯然不淺啊。


    難怪船長之前警告他不許勾引男人,原來是不許勾引他的男人。


    嘿,早說嘛!


    蘇絡完全沒懂托特那一個眼神裏的許多意味,她不敢惹現在的海盜先生,又不想露宿街頭,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


    但是,一回房間就脫褲子……


    好吧,衣服這麽濕,她也不想穿著。


    羅伯茨脫掉濕透的衣褲,手按在最後一層遮蔽物上時,偏頭看了看在角落裏兀自糾結的船醫,抖開被子就蓋在腿上。


    他右腿上的傷又有複發的跡象。


    要不是左腿被抱著……


    “無論你是想睡床還是地板,馬上給我躺下。”


    海盜先生的語氣比窗縫裏漏進來的風還要冷,蘇絡忍不住一哆嗦,三兩步跳到床上,麻溜地滾到裏側,閉上眼睛表示她已經睡著。


    整個動作她做起來相當熟練連貫,用時也不到半分鍾,羅伯茨動了動嘴唇,找不到一個吐槽點。


    “你上別人的床到是上得很坦然。”


    蘇絡連眼皮都懶得動,“確切地說,先生,你上別人的床上得比我快。”


    “……”


    皇家流浪號的幸存船員都覺得今天早上的用餐氛圍相當奇怪,托特擠了擠眼睛無聲詢問,“船長這是怎麽了?”


    他邊上的好基友一臉“我怎麽知道”的鬱悶神情。


    托特觀察著頻頻向船長看去的船醫,擠眉弄眼,“我拿十個金幣,賭船長欲求不滿。”


    “……”


    蘇絡咬了口麵包又看向海盜先生,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但到底還是她的錯,隻能放低了聲音湊近他耳邊,接著道歉,“我不是故意把腳掛到你身上的,我睡相一直不好,你又都把被子拿走。”


    羅伯茨瞪了她一眼,又往達森那邊挪了挪。


    可憐的達森,現在隻有四分之一個屁股在凳子上了。


    他幹脆把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嘴裏,站起來,“我去看看船。”昨晚船長怕被發現蹤跡,讓他們在船上鑿洞,把船沉到了海裏。


    蘇絡被用看蟑螂一樣的眼神看了,趕緊加大道歉的力度,拿出她討好二叔時的姿態,拉了拉海盜先生的胳膊“你腿上的舊傷又複發了,吃過飯我幫你看看?”


    快看她真誠的小眼神。


    羅伯茨把剩下的半塊麵包扔到桌上,一言不發地起身走人。


    蘇絡被他的動作帶著差點在凳子上仰頭摔下去,見他要走也難免有點脾氣,“先生,我已經在道歉了,您在生氣什麽?”


    生氣什麽?


    生氣昨晚他因為身邊男人的氣味而一夜不睡嗎?生氣今天早上一個男人掛到他身上時他差點□□嗎?


    不,他最生氣自己居然沒有推開,硬生生讓他掛了半小時!


    羅伯茨頓住腳步,他就不該讓他留下來,什麽顏色的眼珠子他沒見過,大不了挖下來,藏起來。


    對,趕走他,立刻,馬上。


    隻要不看見那雙眼睛,什麽事都沒有!


    羅伯茨對自己的果斷相當滿意,他剛要轉頭宣布這個英明的決定,就看見達森慌張地跑進來。


    “船長,他們撈到船了,現在正在搜海盜。”達森看他,麵色凝重,“他們拿著您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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