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逸看了她一會,反問:「如果我被趕走了,你會不會跟我走?」


    「廢話,我不跟你走還跟誰走?」阮月池想也不像地脫口而出,聲音還比以往大,喊完才覺得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別扭,她的臉瞬間就潮紅了,她隻好挽回一句,「你……你都被趕出去了,我……我當然也會被趕出去,你在想什麽啊?」


    林明逸依然像狐狸一樣笑咪咪的。


    「不許笑。」阮月池被他笑得渾身發麻,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林明逸強忍著不笑了,停頓了一會,他正色道:「早就該走的,就算他們不趕,我也會走的。」


    阮月池聽出了他話裏深長的意味,她和林明逸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先前她就察覺出林明逸和家裏長輩的關係並不好,現在看來,應該比她想像得還要嚴重。她不清楚林明逸的過往,但從他的口吻裏可以體悟到,這是他的逆鱗。


    她不好多問,便點點頭,腦袋裏胡思亂想著,蹦出一句,「不會連台灣都待不下去吧?」她有些惆悵,她的書還沒念完呢,現在停學的話,肯定拿不到學位證書了,可想想現在是非常時期,林明逸都要被趕出台灣了,她也不能隻考慮她的證書,她得有大局意識。


    阮月池已經想好找老師講保留學籍,暫時停學,等風波過後,會繼續回來上學的事情了。


    林明逸愣了下,不可思議地看著阮月池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忍俊不禁,故意說:「這裏待不下去了,我們能去哪裏?」


    阮月池一副悵惘的模樣,她左思右想,有了主意:「我們可以去新加坡!」


    「新加坡?」


    阮月池認真地點點頭,似乎是想到了很好玩的事情,她笑道:「當初我逃婚的時候,就想去新加坡,我有好幾個朋友就在那裏念書工作,知道我的事情後,她們還邀請我去。」


    「……哦。」林明逸悠悠地說,他的目光在她的小臉上來回逡巡,忽然問:「你這些朋友的性別是什麽?」


    「啊?」阮月池還沉浸在當初失敗又搞笑的逃婚經曆裏,一時反應不過來。


    林明逸眯了眯眼睛,重複道:「我問,他們是雄性,還是雌性。」


    阮月池這才聽明白,她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道:「她們是很可爰的女孩,什麽雄性雌性,請好好說話,可以嗎?」


    「好的。」林明逸很爽快地答應,因為他對阮月池的回答滿意得不得了。


    阮月池似乎真的認真打算起來了,她頗為羞澀地向林明逸表示,新加坡華人很多,不會有太多的語言障礙,如果真的要過去的話,他們絕對會很順利地在那邊生活的。


    本來隻想逗逗阮月池,卻沒想到她真的這麽天真,林明逸無言了,他摸了摸她鬆軟的頭發,笑道:「開玩笑的,我們連台北這個城市都不用離開,更別說去新加坡了。」


    「啊?」阮月池吸了吸鼻子,她的腦袋都快暈了,剛看林明逸一副沉痛的模樣,怎麽突然間又變了卦,「到底要不要走,不用了嗎?」


    「現在什麽年代,什麽社會,我爸沒這麽厲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大部份都隻存在於電視劇裏,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林明逸無奈地笑道。


    阮月池輕哼一聲,「我喜歡看電影,不怎麽爰看電視劇。」


    說著,她就興奮起來,拉住林明逸的胳膊,「我剛剛是想到了一部電影嘛,英雄本色看過沒有,裏麵的演員說的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這話太驚心動魄了,我就忍不住聯想了一下。」


    林明逸忍俊不禁,「我爸可不是什麽大哥,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明明是這樣的境況,阮月池還能保持這樣的樂觀心態,林明逸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這件事情不會影響到她,難過的是,這件事情終究還是影響到她了。


    林明逸沒再多說什麽,他摟緊了阮月池,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阮月池確實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地說:「今晩我們就睡在這裏嗎?」


    林明逸嗯了一聲,「不習慣嗎?」


    阮月池在他的懷裏搖頭:「還好,感覺還蠻新奇的。」說完,她就閉上眼睛。


    林明逸在昏沉的光線裏靜默地看了她一會,等她的呼吸漸漸趨向有規律的平緩,然後他緩緩低下頭,在她的頭頂處吻了吻。


    他也睡著了。


    林明逸還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在一個下著綿綿陰雨的夜晩,他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看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的名字是教父,有一句台詞令他印象深刻,痛苦起碼不像死亡無可挽回,這句話就像那個夜晚裏下的冰雨一樣冷。


    以後無數個下著雨的夜,他都將痛苦化為悶雷,他用悶雷向林家發出了警告,他警告他們,他是不會輸的,隻要他還能夠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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