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站的位置隱蔽卻能將池邊的景色一覽無餘,花溪被人製住,還捂住了嘴,這般尷尬地躲起來偷窺,實在是件煞風景的事。


    忽然一股熱氣吹進了她的耳朵裏,像羽毛輕輕掠過,癢癢的。


    “別出聲,我便鬆開你!”聲音平緩低沉,沒有威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花溪緊繃的心弦略鬆了鬆,安靜地點點頭。捂在嘴上的手鬆開了,她不禁長長地出了口氣。


    狹窄的山洞裏偶爾有涼風吹過,可背上那熱乎乎的體溫和男人特有的體息讓花溪有些不自在,臉也跟著有些發燙。她不自在地略動了動身,那鐵臂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


    看樣這人現下還不允許她離開。


    侍衛嗎?刺客嗎?怎麽感覺都不像呢?


    花溪納悶之時,身後的歐陽錚也在恍惚。他也是剛尋平王時,老遠瞟見那女的身影似曾相識才跟了過來,沒想到發現平王在亭聽琴,而那女突然退了兩步,他一時失神才不小心撞上了,下意識地將捂住了她的嘴帶她退開,卻不想人一近前,原被杏香掩蓋的熟悉氣息又縈繞鼻端。他想起了那個兩次都沒看清容貌的少女……


    琴聲陡然拔高,如雀鳥入雲,清越飛揚,仿佛久困的心得到了全然釋放……


    花溪一愣,心暗想,看來韻欣平日課上撫琴定是藏拙了。


    懷裏的人不動了,好像注意力都被琴聲引去。


    歐陽錚衝怔了一下,低下頭在花溪耳邊輕聲地詢問:“花溪,是嗎?”


    感受到懷人身一僵,看來自己猜對了。歐陽錚心底忽然有些期待,不知她轉過身來會是何模樣?


    誰?熟人?可聲音不熟啊?


    花溪錯愕,側頭想看清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後的人,卻礙著轉不動身看不見,而此時那攬在腰上箍緊手臂的那隻胳膊跟著鬆開了。


    陽光透過山石的縫隙照進來,白亮、淺灰,光影交織間,花溪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陰影下那雙幽深的眸,黑黢黢的,深不見底。濃密的黑眉,筆直高挺的鼻,還有亮光下棱角分明的厚唇,組合在一起便是張帥氣年輕的臉。


    可惜自己並不熟悉。


    歐陽錚看著花溪轉過身,內心驚詫不已。


    那是一張清純美麗的臉,可卻不是純種的大華人,她的身上應該有西夷人的血統。深深的眼窩裏嵌著一雙透亮的眸,定睛一瞧,那眸竟不是純黑色,像是暗茶色。波光瀲灩,似一泓水,如一池波……此時她也正疑惑地打量著自己,雙眉顰蹙,眼忽地透出幾分迷茫,水潤的紅唇輕抿著,模樣甚是迷人……歐陽錚心底疑竇叢生,慕家怎麽會有一個身有異族血統的遠親?


    “花溪,是嗎?”歐陽錚又輕聲問了句。


    花溪蹙眉,點點頭,“嗯,你是……”


    “噓!”歐陽錚忽然指了指外麵,花溪忽然意識到琴聲斷了,收了聲轉身看向池亭,韻欣已經站起來向身後的紫衣男行禮。


    花溪眉頭一擰,鼻翼敏感地動了動,杏香燃過一陣正當氣息最盛之時,突兀見香氣好像夾雜了一股似檀非檀的氣息……


    花溪暗叫不好,這香氣是**香。訝異韻欣怎麽如此大膽?這招是奏效最快,可也是昏招?不太像韻欣這種精於算計隱藏心思的人會做的事?


    韻宜剛定親,這要是傳出去,慕府的臉麵算是丟盡了,平王也不會對慕家有好臉色看,說不定韻宜的婚事都會被攪黃了。已經得罪了一位泰王,慕府再得罪一位平王,那以後的日還怎麽過?慕家都自身難保,她這種寄居於此的孤女隻有被“賣”的份兒……


    花溪的手不自覺地握緊,齒貝咬著唇瓣,腦飛快地旋轉,不行,得想法阻止才是,還得讓自己順利脫身。


    花溪轉身便要走出山洞,去被歐陽錚攔住,惱怒地低聲訓斥道:“你此時不宜出去。”


    尹元烽並非表麵看的那般平和簡單,慕府送帖那日他去了尹承宗府裏,聽說後竟要同來,澄有意無意地與慕修遠、程嘯軒親近,洛東王與慕家聯姻,慕繼仁出事……這一連串事情下來,誰知尹元烽是不是打著別的心思?自己尋來卻沒出聲打擾就是想看看他會如何施為?


    此處離池亭距離並不遠,花溪不敢與歐陽錚起爭執,怕驚擾到平王和韻欣,隻得刻意壓低聲音不卑不亢地問:“你究竟是何人?自己窺人隱私,卻為何不允我離去?”


    歐陽錚沒想到花溪絲毫沒有因為剛剛二人“肌膚相親”而惱怒,也沒有因他注視打量而羞怯,反倒大大方方地數落自己偷窺的不是,不禁讓他對花溪另眼相看,前兩次的她並非規行矩步,而是刻意疏離。


    歐陽錚勾勾唇,哼道:“不準又如何?”


    花溪氣得想跺腳,回頭望亭裏往了一眼,總覺得那邊忽然靜得有些詭異,真怕耽擱了誤事。


    回頭多看了歐陽錚兩眼,隻見他一身靛青色雲翔蝠紋勁裝,腰間係著犀角帶,綴著一枚白玉佩和一串菩提色香珠……腦靈光一閃,此人莫不是洛西王世?他與平王同來,這事由他出麵更合適。


    索性咬咬牙,看著歐陽錚低聲道:“歐陽世,若非事情有異,花溪也不願生事。想來亭的該是平王爺吧?”


    歐陽錚眼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花溪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聽她說事情有異,便提起精神問道:“出了何事?”


    “亭乃是我家五姐,從小身帶弱症,並不宜多聞熏香。此處開闊,燃香尚可,隻是那香卻不是她素日可用的香……五姐對香所識不多,花溪會製香自然也懂些,怕耽擱久了,對她身體無益。萬一失態會衝撞了平王殿下……花溪以前居在鄉野,不大識禮數,原想請侯爺或是家的兄長前來,既然世在此,那煩請世出手相助了。”


    花溪不敢說得太明隻得含混其詞,希望歐陽錚能出手相助,引走平王。


    花溪如是說,想那熏香確實有問題。歐陽錚思索片刻,卻也不想深究花溪刻意隱瞞的部分,隻衝花溪點點頭,“姑娘放心!您出去後,你可自去,此間有我定不會有事……”


    花溪沒想到歐陽錚讓自己先走,感激他心思縝密,未免自己解釋不清而放自己先走,忙福福身。


    “姑娘幫我一次,我救過姑娘一次,已算扯平。這次可是你欠我的……”


    話飄進了花溪的耳朵裏,歐陽錚刻意地咳嗽了兩聲,人便往池亭方向去了。


    花溪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幻聽,卻聽見那邊歐陽錚已經高聲讚韻欣的琴藝,花溪慌忙疾步向石山外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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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晚了,今天少更點,15、16號開會,15號晚上那更,我可能也會少更一點~~對不住了,周末多寫補償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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