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焱取出一個真空塑膠袋,裏麵放著兩顆子彈:“你看看這兩枚子彈有什麽不同。”


    古越曦接過仔細觀察了半晌道:“這兩枚子彈無論是型號,還是大小,都是一模一樣,可以看出是從一把槍裏打出來的。”


    兩枚子彈其中一枚,有些陳舊,上麵的金屬也不如另一顆光澤,但是並不妨礙他判斷,兩枚子彈出自一把槍。


    越是高端的配槍,子彈的配置,便越是精密,這種子彈,一般都是私人訂製,不會量產,像rex的殺戮者,所有的子彈,都是量身訂製,絕僅無有。


    而這兩枚子彈,以他的眼光看來,絕對是量身訂製的子彈。


    像他們這種玩槍如玩命的人,很容易分辯出。


    司亦焱淡聲道:“確實一模一樣,我派人檢測過這兩枚子彈,無論是製作材質,子彈大小,內部結構,以及彈麵上麵與射擊產生彈痕,也是大同小異。”


    由此,可以確認,這兩枚子彈,是從一支槍裏射出。


    越澤有些奇怪道:“這兩枚子彈,其中有一枚是從衛澈的槍裏打出來的,那麽另一枚呢?”


    兩枚一模一樣的訂製子彈,不可能出自兩把槍,所以另一枚子彈,肯定也是從衛澈的槍裏打出來的,但是另一枚子彈,顯然已經有些年頭。


    那麽,另一枚子彈是怎麽來的呢?


    徐向虎好奇的問道:“老大,你以前和衛澈交過手?”


    不然怎麽解釋,老大的手裏有另一顆一模一樣的子彈?


    司亦焱的目光倏然變得複雜,淡冽的臉上,有某些晦澀的情緒洶湧:“當年我父親,就是死在這顆子彈之下,子彈從左邊太陽穴射入,破壞中樞神經瞬死。”


    母親身亡,父親悲痛欲絕。


    他聽到槍聲趕過來的時候,父親手中的槍從手裏滑落,太陽穴上麵的血洞,血鮮噴湧,順著麵頰流了滿臉,他當時整個人都呆了。


    父親死後,這顆要了父親的性命的子彈,就陪伴他至今,衛澈的子彈,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同,他找到了父親從前隨身槍支的子彈配置,雖然兩種子彈外形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但是精密數據,卻是大大不同。


    很顯然,這枚子彈,不是屬於父親的,而是屬於衛澈。


    淡定如古越曦,此時也不禁震驚萬分:“您的意思是,九爺並非死於自殺,而是死於衛澈之手?”


    事隔多年,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他卻下意識的相信了rex的推斷。


    越澤卻有些不相信:“這怎麽可能,我們手中的資料顯示,衛澈的年齡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九爺死的時候,衛澈大概十歲出頭的樣子,這麽小怎麽可能殺害九爺?”


    這個推斷太謊謬了,簡直沒有任何事實的依據。


    生平第一次,他對老大的觀點提出了質疑。


    徐向虎也有些不敢相信:“九爺那麽強大,怎麽可能會……”


    “衛澈當然不可能,但是白逸宣可以。”


    其實,再來追究父親當年的死,已經沒有意義,父親當年已經心存死誌,就算白逸宣不動手,父親也絕計不會在失去母親之後獨活。


    否則他衝進室子裏時,也不會看到,父親手裏那管對準太陽穴的槍轟然掉落的畫麵,並且因此認定,父親的死,是自殺而亡。


    當年,年齡小,很多事情都沒有考慮周全。


    後來,父親死去多年,他已經認定父親的死是自殺,也就不會過多的去追究和探查。


    衛澈的子彈,讓他揭開了一些,被揭蓋了多年的謎底。


    徐向虎震驚道:“你的意思是,衛澈的就是白逸宣?白逸宣他沒有死?”


    當年,九爺從各種渠道,挑了一批在各個領域天賦異稟的孩子進行培養,將來輔佐九少,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他們在意大利呆的時間並不長,很快他們幾人,就被送到e國lucifer的總部接受訓練。


    隻有白逸宣,最受九爺器重,留在身邊親自教導,當時白逸宣瘦瘦小小,雖然比九少大了三歲,但是卻跟九少個頭差不多,幾乎是被當成九少的替身在培養。


    之後,意大利動亂,白逸宣為了掩護九少逃走死了。


    古越曦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像我們這種人,常年遊走在危險之境,生死徘徊,防身的武器雖然很多,但是隨身的武器,用慣了就會產生一種類似於信任的安全感,所以隨身的武器一旦選定了,除了毀掉,除了損壞,幾乎是終身陪伴,兩枚一模一樣的子彈,不可能是巧合。”


    “而據我們掌握的關於衛澈的資料顯示,衛澈與lucifer有很深的淵緣,為什麽龍潭虎穴一般的居雅閣,在他的麵前形同虛設,他能三番四次的潛伏在居雅閣,而不被我們知曉,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對lucifer很熟悉,並且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關於lucifer的資料,在居雅閣如入無人之境。”


    古越曦的推斷,很有說服力,讓人無力反駁,一時間令人窒息一般的沉默,在書房裏蔓延。


    司亦焱神色依然淡冽。


    但是眼底卻暗藏著複雜晦澀的情緒,白逸宣當年,不僅僅是被當成他的替身來培養,更是父親給他找的一塊磨刀石,他很討厭白逸宣,因為他經常搶走屬於他的東西,而白逸宣也不喜歡他,認為他膽小愛哭,是個懦夫。


    兩個人,兩看相厭。


    彼此之間並不友好。


    所以,白逸宣在掩護他逃走時死亡,這讓他很震驚。


    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替自己去死,那種滋味並不好受,這種情緒,他一背就是二十多年。


    此時,越澤卻想得更多,他喃喃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白逸宣,可能一開始就是h-z國際聯盟組織,滲透進lucifer的人,因為有白逸宣裏應外合,所以,被嚴密保護,幾乎是滴水不漏的夫人,才會死於非命,九爺意誌才會崩潰……”


    這才是掩蓋在,當年意大利血流成河的曆史裏的真相。


    他隻覺得不可思議。


    大家的目光,都朝著司亦焱看去,父母之死,重新揭開,不共戴天之仇,尚未報之,真正最受衝擊的人,正是rex。


    司亦焱神色如常,隻是淡淡吩咐道:“全力追擊衛澈。”


    白逸宣,你我之間的恩怨,是該有個了結了。


    古越曦幾個相繼離開,離開時徐向虎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麵的老大,削瘦的背脊,在那一瞬間轟然倒塌,他能感受到,老大身上透露出來的濃濃疲憊與孤絕,是背負兄弟們的死,是背負血海深仇,是背負過去的恩怨……


    頭一次,他感覺老大,不是高高在上,受人信仰的神明一般的存在。


    而是擁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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