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爺爺和外公一起接她出院,爺爺替她辦好了出院手續便回到了溫家,她跟著外公一起住進了莫家。


    一回到莫家,何媽和薑媽就圍了上來,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個遍:“小小姐,你沒事吧!傷口還疼不疼,腦袋還暈不暈?”


    “何媽,薑媽,我真的沒事!”溫馨雅心裏暖暖的,如果她今天回到溫家,麵對的大概會是奶奶的冷言冷語吧!


    何媽卻不放心道:“流了這麽多的血,身體肯定會虛的,一會兒我和薑媽給你燉烏雞紅棗枸杞湯,你多喝一些最是補氣益血。”


    薑媽附合道:“還要吃些補腦的東西,不如再燉一個豬腦核桃湯。”


    兩個人一拍即合,當下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裏跑。


    溫馨雅不由啼笑皆非的來到客廳,外公坐在窗邊下圍棋,午後的陽光這穿透了窗欞,斜斜的照在外公的身上,將他滿頭白發照得越發白的得刺眼,她突然間發現外公頭上的白發又添了許多,她的鼻子無端的就酸澀起來,眼眶裏迅速染上了水氣,變得濕潤起來。


    “傻站著做什麽,過來陪外公下幾盤棋。”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莫老爺子抬眼看了她一眼道。


    溫馨雅這才想到,如今她升學了,雖然每天放學後都會來莫家學習,但是因為學習時間縮短的關係,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外公一起下棋,她連忙走過去道:“外公你要讓我五步棋!”


    莫老爺子搖搖頭:“都學了這麽久的棋,還要別人讓棋,你這棋品,自娛還行,還是不要拿出去現人,免得徒惹笑話。”


    溫馨雅嘟著嘴不依道:“外公您可是圍棋大家,我才學圍棋多久啊!哪裏能跟您比,讓您讓我五步棋已經算少的,我若是和別人下,不讓棋也能贏。”


    莫老爺子挑眉看了她一眼:“才學幾天棋了,就開始說大話了,改明兒讓司九陪你下兩局也好磨磨你的銳氣。”


    溫馨雅一下子就噎住了,司亦焱那個變態和外公下棋都能遊刃有餘,讓他陪她下棋,她不是自尋死路麽,找虐麽?


    見她難得吃鱉,莫老爺了眼中微微閃動著笑意:“你持黑棋先行,我讓你五步,看看這段時間你的棋藝有沒有進步。”


    溫馨雅像是生怕外公反悔似的,趕緊拿了棋落到棋盤上。


    這樣你來我往的,下了大概幾十步,溫馨雅落棋的速度慢了下來,往往每一步棋都需要思考一會兒才會落棋。


    而莫老爺子卻依然輕鬆應對,但是心裏卻驚訝於馨雅的進步,她已經形成了屬於自己的棋風,靈活詭譎、虛虛實實,兵行險招,出其不意。


    慢慢的,溫馨雅的一些小動作被逼了出來,時不是的摸摸耳朵上麵的長式耳環,又時不時的在落棋之前,偷偷去觀察外公表情神態。


    莫老爺子眼中的笑意加深了許多,故意垂頭去端手邊的茶杯:“你這段時間倒是沒有偷懶,棋藝進步了許多。”


    “名師出高徒嘛,都是外公教導的好!”溫馨雅得到讚賞,眼中亮晶晶的,唇邊的笑容也越發的甜膩起來。


    “你是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莫公老爺子的目光落在棋盤一角,果然那邊少了一顆棋子,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下棋者對自己所下的每一顆棋都了若指掌,每一顆棋的布局都能影響大局,又豈會不知道少了棋。


    溫馨雅混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外公識破了,將一顆棋放在棋盤一角,頓時頹敗的局勢逆轉,她越發的眉開眼笑:“我當然是誇外公的時候順便誇誇自己。”


    莫老爺子看著做了壞事之後,外孫女那雙忽閃忽閃,顯得格外晶亮的眼睛,將一顆白棋,往之前少了一顆棋的位置上一放。


    溫馨雅頓時瞪大眼睛,看著棋盤上兵敗如山倒的黑棋,哪裏不明白,外公之前早已經識破了她的小動作,故意密而不宣,其實是故意請君入甕,鼓著腮幫子道:“外公,你耍賴,你是故意誘我上勾。”


    莫老爺子這麽大把年紀,被她說耍賴,麵色始終如常:“你偷棋就不是耍賴了?”


    溫馨雅一時語塞。


    莫老爺子漫不經心道:“況且,兵不厭詐,我可不是耍賴!”


    溫馨雅鼓著腮邦子道:“外公,您真奸詐,您就算不用手段,我也贏不了你。”


    莫老爺子認真的看著她道:“不用手段,你能輸得這麽心服口服,早就是一盤死棋,偏要做垂死掙紮,不撞南牆不死心,這樣的性格可不好!”


    溫馨雅垂下頭,一時間不語,上一世她可不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落得那樣的地步。


    莫老爺子語重心長道:“一時的輸贏並算不得什麽,誰能笑到最後,這才是關鍵,漢時楚漢相爭,項憑著一已之力推翻了秦朝暴政,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卻是劉,劉和項相比,兵不如他,才不如他,人品亦不如他,甚至擁有卑鄙無恥的性格缺陷,但那又如何,他卻笑到了最後。”


    外公的話,字字鏗鏘,句句誅璣,讓溫馨雅有一種振耳發聵的感覺:“外公我知道了。”


    莫老爺子見她是真的聽進去了,不由欣慰道:“知道就好!”


    溫馨雅看著外公,嘻笑出聲來:“外公,不如我幫你染發吧!我從杜爺爺的醫書上看到了中醫染發配方,用何首烏不僅能保養頭發,而且還能起到烏發的作用呢。”


    莫老爺子蹙著眉毛道:“沒事染什麽頭發。”


    溫馨雅搖著莫老爺子手臂不依道:“染發好啊,這樣外公看起來會更年輕更精神。”


    莫老爺子的眉頭皺得都快要夾死一隻蒼蠅了:“發白而蒼是這個世界的自然現象,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外公,外公,外公,您答應我吧!”溫馨雅膩在外公身邊不停的撒嬌。


    而外麵的張伯卻忍不住捂嘴直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老爺子向來權威,誰也不敢隨意拂逆,如今小小姐可算是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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