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時分,竹林中十分安靜,初九與林茗兒在竹林外麵時,看那竹林也並無多廣闊,似乎不過幾百米,可是,現在初九和林茗兒似乎走了半個時辰還未走出去,想到此處,兩人不禁都是吃了一驚。


    “師妹,你進竹林之後,可有聽得鳥鳴之音?”初九在馬上顛簸,傷勢更加嚴重,渾渾噩噩中,突然想起此點,心下疑惑,便突然問道。


    “是啊,我也正感覺奇怪呢,剛才在竹林邊緣,還聽見有很多鳥叫呢,現在反而靜寂無聲了!”林茗兒當然也感覺到了奇怪,正自焦急,聽見初九問她,便小聲回答道。


    初九抬頭看看上方竹林中的太陽,遙遠卻又模糊,他猛然一挺身,身子一拔,腳在馬背上一蹬,已在兩丈之上,他攀住一青竹,望四周一望,映入雙眼的竟然全是竹林,連綿不斷,無邊無際,比剛才在外麵所估計,不知道廣闊了多少倍!


    他不禁大吃一驚,落下身到在地上來,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已湧上喉頭,但是為了不讓師妹看見擔心,又生生吞了下去。


    他雙手呈陰陽之象,內力湧動,一陣調習後,緩緩道:“師妹,這片竹林是被人為動了手腳,布下了奇門陣勢,現在天色已然不早,我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走過去!”


    林茗兒大吃一驚,問道:“師兄,那是什麽陣勢呢?這片竹林看似野生,我先就在懷疑為何這般時辰,還沒有走出去,沒有想到原來卻是被人動了手腳?”


    說完,她也下得馬來,隻是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眼睜睜看著初九。


    初九雖然身受重傷,行動不變,但是他十幾年所學,卻一一在心,他在點蒼後山“忘憂洞”中學得並演練“射天驚龍,三十六步”時,無名老人早已將當世五行相生相克與伏羲八卦傾囊相授,他剛才頭昏體力一之下,沒有細辨,便是輕易誤入陣中而不覺,現下他發現已身在陣中,自然是強打十二分精神,尋找突破了。


    這一細辨之下,初九不禁大吃一驚,這陣勢以竹林為方圓,路中有路,門中生門,似乎那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方皆是宛轉如意。而眼見之處,地下平坦一片,無生門,無死門,暗藏了水生木,木生火之變化,五行變數之理,有生有克,其相生相克,皆以氣論而不以質論,道之玄妙成質則不能生克。


    初九知道,五行之中,木性發散,火性升炎,土性濡濕,金性收斂,水性降潤。而所謂“相克者,乃是製其太過也。”比如金克木者,是收斂的金氣能製約發散的木氣,不是用成型的斧子來砍樹。所謂金生水者,是收斂的金氣能促進降潤的水氣的生成,不是把金屬化成水。而天人二道,大道五行,與自然五行乃是天命所屬,息息相關。


    ……


    這陣勢正是巧妙應用五行中水,木,火三行,乃竹林為輔,運用水性降潤,滲之以土氣,則水不過潤,木性發散,斂之以金氣,則木不過散,火性升炎,伏之以水氣,則火不過炎之定數,皆氣化自然之妙,在生門中穿插死門,死門盡頭依然是死門,陷入陣中之人,一旦如果走錯一步,隻能是原地打圈,最後筋疲力盡,為敵所擒。


    林茗兒見初九這般肅穆,不由也是緊張起來,問道:“師兄,這陣勢當真是無路可破嗎?”


    初九搖搖頭,裝作十分輕鬆的樣子笑道:“師妹不必如此緊張,陣勢既然是布出來了,便就有法,能破開!”


    他說這話卻並非誑語,因為他已經找到明白這陣勢陣圖,不過卻是納悶,想:“這布陣之人不知是心存仁慈還是力所不及,並沒有布好五行俱在,如果再加之有土性濡濕,疏之以木氣,則土不過濕,金性收斂,溫之以火氣,則金不過收,之相克等這般幻化變化,那麽,陣勢之威力,障眼之深秘,迷茫之昏頭轉向,將在現在數倍之上!”


    初九想到此處,便站了起來,他已參悟透陣法,自然是心中不慌,林茗兒見他搖搖欲墜,便上前相扶,聽師兄指示。


    初九對林茗兒道:“師妹,這陣勢乃是‘三行八卦如意陣’,你閉上眼睛,先向前直走七步,再轉身!”


    “‘三行八卦如意陣’?好深奧的名字,我一聽便是頭大,不過,幸好,師兄你知道。”林茗兒一聽初九之言,便是半高興半恨恨道。


    不過,她卻不知初九竟然還似乎精通五行八卦,她爹爹與她大師伯都是玄黃高手,隻是她自己年少嫌煩,並沒有多少涉獵專究,精力連花在練劍上的也不多,多去專注其他玩事。而初九一向在武功上的進展如何,她因武功還不及初九多多,自然也是看不出來,加上每次比試,初九都是有意相讓,因此她不知道初九所學是高是低,更不知道初九還在玄黃一道中也有幾分資底,她這下聽初九胸有成竹,認得這陣勢,如何不喜出望外?


    她心下一橫,隻從聽初九之言,閉上雙眼,向前直走七步,又回過頭來,不禁“啊”尖叫一聲,對麵乃是一片茂密竹林,連綿起伏,哪裏還有師兄的影子!


    初九見林茗兒就在十步外不遠,卻連聲尖叫,自然是她已看不見自己,那麽也就知道自己推測正確,便大聲道:“師妹,別怕,再閉上眼睛,左四步,前五步,再右七步!”


    林茗兒心下正在慌張,前後左右三步之外都是一片竹林,並無小路,正在遲疑中,突然又聽見師兄的聲音,雖然不見師兄人影,可是師兄的聲音卻在耳邊。


    她也別無選擇,見那左邊明明三步之外就是一大片竹林,如何能行得了四步,可是她也……


    隻有閉上眼睛,再橫下心來,依師兄所言,左邊抬腳大行四步,心中一驚,卻並沒有碰到竹子,但是她仍舊不敢睜開眼睛,隻是那小心翼翼的腳步便更加放開,再依照師兄之言,再前五步,然後,再右七步,哪知道果然,路上卻是無阻礙物,走的暢通無比。


    踏完步法,她突然聽得耳邊一陣水流之聲,不禁大吃一驚,要知道,在竹林之中是無論如何如何也沒有聽見流水聲音的。


    於是她心中一喜,睜開雙眼,眼前景色又已是大變,隻見她已是在竹林邊,前邊七、八十米上有一茅屋,正如銀槍長老所講,而茅屋邊上一條小河流緩緩流著,小河中偶有冒出頭的石頭,水流之聲依稀平常,可是此刻,在林茗兒耳中竟然是說不出的親切。


    一花白頭發,素衣蕭然的老人胡須長飄,正在夕陽下,躺在靠椅上休閑地在約五丈外曬著太陽,而再遠一點小茅屋內炊煙嫋嫋,透過敞開的窗戶,有一位大娘正在忙碌,柴火聲陣陣想起,偶爾有香味飄來,看來是在做飯。


    她心中驚訝,正不知所措,後麵一聲馬嘶,忙回頭一看,師兄和馬匹也已出來,初九疲憊不堪,隻能斜斜靠在馬身之側,支撐不倒。


    林茗兒心頭自然是十分愉悅,忙回頭對初九道:“小師兄,你看,沒有想到這竹林深處,竟然還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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