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聽到算命,初九就想起當日在“無憂洞”中射天老人為自己算了一卦,但是卻沒有告訴自己卦意,如此他便是微微一笑,道:“多謝先生美意,隻是在下命運一向不好,隻有忍氣吞聲。”


    他雖然沒有回頭,但卻是如何不知道那青衣少年正走過來,所以就接著道:“但是在下見後麵兄台火氣騰騰,因此倒是有請先生為他算得一命!占卜一下何時他才能清熱降火!”


    那青衣少年本來滿麵氣憤,已是靠近初九的茶桌,能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現在一聽這二人竟然還有閑心閑扯為自己算命,當真是哭笑不得。一時之間,他因也本是年輕,多年沒有下山闖蕩江湖,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是呆呆站在茶桌前,一動不動。


    那邊兩桌的三條大漢與一家四口,也是饒有興趣地看過來,初九這才見到那中年夫婦麵目,見他兩人甚是慈祥,那婦人卻是容顏嫵媚,他們先是關切看了自己一眼,後麵雙雙卻隻望著這麵容慘淡的算命先生。


    而那三赤膊大漢一見林茗兒馬背上的包裹和初九背上的包袱,兩眼發光,但是經過剛才那青衣少年茶桌上發生的事,卻也知道兩人武功似乎不弱,絕對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他們一心想打的卻是那南邊一桌那一家人的注意,一心勢在必得,已經盯上有兩天了。


    “不行,這可不行,老夫一向算命要先收錢,兩文一人,童叟無欺,公子自己算命的話,可以免費;但是要為別人算命,也先請給錢!”那算命先生先是主動要為初九算命,似乎不計價錢,這回聽得初九的要求,深喑生意一道,卻摸摸胡須,首先要錢,是以現在搖著頭道。


    林茗兒不禁笑道:“算命大叔,你真是小氣鬼,不就兩文錢嘛!難道,師兄與我會欠你不成?”她討厭與那青衣少年說話,見青衣少年跟過來了,想打法他走開,也想聽聽這算命先生怎麽胡說八道,亂批人命,又有熱鬧可看,如何不好?


    於是,林茗兒便掏出錢囊,給了兩文錢與算命先生。


    點蒼派天南威鎮,十九峰中特產無數,加上劉辰飛經營近二十年,派中山上林木,藥材,野獸,土地,莊院多多,點蒼派卻也富裕,那林茗兒下山之前,雖然不知道具體帶什麽東西闖蕩江湖有用,但還是去帳房留字條取了不少銀子,因此,兩文錢對她來說,當真不是什麽問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她又笑著問道:“那大叔,為何你給我師兄算命不要錢呢?”算命先生雙眼一翻,果真是白仁多於黑仁,有幾分真實的算命先生之相,他回道:“算命一學,也講前緣後因,前緣後續,我見你師兄與在下雖然初次相見,卻是有眼緣,便樂意免費為你測算,而其他人嘛,則是要收費!”


    林茗兒“……


    哦”的一聲,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故意對初九道:“師兄,你何時又認識這位先生的?”


    初九詫異道:“沒有啊,我也是首次與先生見麵呢!”林茗兒便道:“那為何,卻隻是給你免費算命呢?哎,為何我沒有這樣好的機會啊!”她後麵一聲歎息“哎!”是故意歎給算命先生聽的,她一邊歎氣,一邊一轉烏溜溜的大眼珠,看著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一捋胡須,道:“世上當真有你這樣機靈難纏的姑娘,在下本來有意給你算命,隻是怕你不同意,因此沒有問你了,要是先知道你也願意,在下便隻為你這樣的水靈靈的姑娘算,你師兄,漢子一個,自然是排在你之後!”


    林茗兒一聽,她少女心性,也隻是越熱鬧,越頑皮才是好玩,見算命先生這般說,才算滿意,正想再說些什麽,卻是眼見那青衣少年已經自迷糊中清醒過來,快到自己三人桌子麵前,她一指那少年,便道:“大叔,依照你與我師兄之言,我已經付過錢了,你還是先為他算命吧!”


    那算命先生卻將兩文錢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生怕有假,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錢袋中,才裝作樣勢動動五根指頭,後又慢慢對初九與林茗兒道:“今日日出霧破,前邊乃水陰,後邊是山陽,陰陽之氣,五行中和顯示,今日大利北邊,西方卻麻煩不斷,因此,兩位少俠來與老夫坐這北邊一桌是好運之相!”


    初九忍住笑,雖然不甚完全明白這算命先生所講何意,但是卻也似懂非懂!要知他在“無憂洞”中,頗得到射天老人伏羲八卦,北鬥五行,陰陽乾坤之學傳授,見這算命先生不收斂心神,一不占卜,二不抽簽,隻是如此隨便看看四方氣勢,便如此批命,心中是以也多不信。


    但是算命先生最後一句‘大利北邊,西方卻麻煩不斷!’初九還是聽的明明白白,很合他討厭他青衣少年的心意,便是笑道:“大叔,那我和師妹真應該一進來就坐大叔身邊了,免得惹了這一身倒黴!”又看看林茗兒,笑道:“師妹,難怪不幸運,有人找麻煩,原來是坐位方向坐錯了!”


    那青衣少年已到三人跟前,見三人都是對自己視而不見,還拿自己開唰,猛然道:“小爺之命,何必他人出錢來算!”


    他從腰間摸出一錠碎銀子,足有一兩,出手闊綽,往桌麵扔了過去,又將麵前空的長板凳一拉出來,離北桌有兩米,坐下,輕展折扇,緩緩搖動,盡管現在天日,無須扇風乘涼,他再是道:“算命的,小爺現在就在你麵前,你若算中小爺的命,來自何方?所為何事?去往何處?說的小爺之事準確,小爺就饒恕你們;否則,休怪小爺無情!”


    初九見有好戲,心中其實十分高興,但……


    是卻裝得肅然,猛一回頭,叫道:“小二哥,這邊的包子饅頭呢?”


    店小二忙繞了一圈,送了包子饅頭上桌,初九與林茗兒早有些餓,便一抓饅頭,吃了起來。


    林茗兒笑著邊吃邊笑,江湖上這般好玩的事,她隻願是越多越好!


    那算命先生卻仍然是不慌不忙,先是仔細將碎銀子前前後後看了個遍,又仔細收好後,十足一個很普通的愛財之江湖算命術士,又雙眼一翻,左右晃動,手指動來動去,半晌才慢悠悠道:“公子雖然一口川音,但是你之坐騎馬頭向西,想必是念著故鄉;而你腳下靴底磨平,想是走了不少路途,你自然是不遠萬裏從西邊,來到這長江邊上的吧!”


    他說完這兩句,初九與林茗兒以為他是胡說一通,側頭看那少年時,那青衣少年臉上輕蔑之意頓時已經不見,看來,這算命先生所言是頗為準確,那少年也是相當驚訝!


    那算命先生卻不在意,繼續道:“公子雖然手中是折扇,但是腰間鼓鼓一圈,自然是軟劍在身;公子雖然剛才對一小女子搶先出手,作風實不地道正派,但是招式卻也規矩,看來不是西北昆侖派,便就是崆峒派的弟子了!”


    聽完他話,初九與林茗兒相視一眼,都是大吃一驚!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小茶店偶爾遇上的算命先生口中居然能吐出昆侖派和崆峒派的大名,莫非這普通的茶店中偶然遇上的算命先生也是江湖中人?


    那青衣少年更是吃驚,他本乃就是這夔州人士,但是十年來一直在西北崆峒山上學藝,他剛才並沒有出劍,卻能被這算命先生說破自己用劍,藝出崆峒。他再將此人仔細查看了好一陣子,實在是確定江湖上並沒有這樣一個算命的並臉上有三顆痣的成名人物來,而自己下山之際,本門師尊們也從來沒有提起過江湖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因此,他卻是最為迷惑,算命先生知道自己底細,對方是誰,自己卻一無所知。


    “那他到底是昆侖派的還是崆峒派的呢,算命大叔?”林茗兒見得那青衣少年臉色大變,想來是也佩服算命先生所說準確,便是又問道。


    她心中卻是想,雖然自己已是五年沒有見過昆侖派楚叔叔,但是昆侖派楚叔叔和劍師伯門下弟子如狄風師兄等都是何等優秀,決然不會有這等無良少年,便笑著這樣追問,她心中卻私下也有算盤,偏向昆侖一方,可是不想這算命大叔說這無良少年是昆侖派的。


    “昆侖派和崆峒派雖然都在西邊,可是那昆侖派俠名昭著,弟子中怎麽會有這樣的無知少年?”那算命先生這話一出,初九與林茗兒不禁輕輕鬆了一口氣,也繼續用心聽下去。


    不是昆侖派弟子,便是崆峒派弟子了!


    初九又是笑道:“就算大叔……


    所言不差,他是崆峒派弟子,若大叔能算出他是何人門下,才算神算!”


    “而崆峒派中使用如此軟劍的,隻有‘陰冷劍’橫扉,看來這少年多半是橫扉的弟子!”那算命先生聽初九說完,根本不再看青衣少年,又慢慢說完,似乎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然後又自顧自的喝茶。


    那青衣少年臉色已是刷白,隻見他猛一轉身,“嗔”的一聲,腰間軟劍已在手中,向前雙手一抱,作揖大聲道:“前輩到底何方高人,在下正是崆峒派“陰冷劍”恩師門下大弟子蘇玉,還未請教前輩如何稱呼?”


    初九與林茗兒聽他竟是崆峒派門下“陰冷劍”橫扉的大弟子,卻在此蜀邊道上出現,對望一眼,也不禁相當吃驚!


    林茗兒驚道:“崆峒派大弟子?小師兄……”她卻是怕他爹爹與崆峒派其他人也在附近。


    初九忙是對林茗兒搖搖頭,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以崆峒派眾人張揚跋扈的作風,若是眾人都在此處,還不天翻地覆,豈會如此平靜?


    他又是點頭一嘟嘴向那算命先生,師兄妹兩人便是仔細去聽,那算命先生所言了!


    “老夫嘛,隻是混跡於江湖的一名普通算命先生而已,名字呢,自己也快忘記了,不過二十年來,江湖上朋友卻都還時時有人說起老夫,一笑之餘,都稱呼老夫為‘逢凶化吉,快找楚七’,這微薄之名楚七先生便是老夫也!”那算命先生仍然是自顧自的喝茶,微微一笑道。


    “啊!”蘇玉明顯是大吃一驚,有一絲不信,卻還是忙躬身道:“原來前輩就是這二十年,江湖上最神秘的神算玄機大師楚七先生,晚輩能得見前輩,當真萬分榮幸!”


    他心裏已有所思,忙又道:“今日既有前輩在此,那……那……晚輩今日有所得罪,這就告辭,走前卻有唯一一個願望,還望老前輩成全!”他說完忙是抬起頭來,看著楚七先生。


    楚七先生笑笑,道:“好說,好說!願望,老夫今日心情不錯,你說說來聽聽?”


    蘇玉忙又是下拜道:“還請前輩看看晚輩這一趟江湖行如何?可有凶險?”


    蘇玉聽師父說起過此人,說此人一身武功不知道出自何門何派,但是高強無比,亦正亦邪,自己如何敢得罪?現在見他有護著這白衣女子與藍衣少年之意,自己便不敢再造次,隻想離開去與師父,師叔伯等匯合去稟明。可是他對江湖中“逢凶化吉,快找楚七”之名日日如雷貫耳,今日竟然遇見,機緣何等難得,況且他也想一試真假,這年頭,沽名釣譽,假冒冒充的人可不少,因此他便故意出言相求,一問吉凶。


    初九與林茗兒也是大驚,那算命先生看似四十多歲,卻自稱老夫,初九想笑,卻如何笑的出來?可是誰知道他竟然自稱是楚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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