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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森特都有點不敢看她傷口:“你不覺得教宗厲害得過分了嗎?”


    他總覺得世界上沒多少人類能在武力值上勝過安默拉,但是這次遇上庇佑十三世,卻意外地被他壓製了。


    安默拉還在糾結權戒帶來的撕裂性傷口。


    這些傷口又細又深,從頸部往下延伸,密密麻麻,溝壑縱橫。因為是從外往裏硬刺進去的,所以很多傷口都跟薄薄的衣料粘著一起,安默拉把它們一片片撕下來的時候,文森特頭皮都有點發炸。幸虧她醫療魔導式也用得好,自己給自己麻醉,自己給自己止血,自己給自己縫合傷口,處理起來又快又利索。


    “如果照剛剛這個思路想,他這麽厲害也很正常。”安默拉撕衣服的時候扯到一塊皮,文森特跟她一起發出吸氣聲,“嘶……曙光一直在防我,雖然我也不知道她在防什麽,不過從立場上來說,我跟她未來應該是敵對的。”


    她解釋說:“一開始她把獸名印記藏在我這裏,估計覺得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後來等我實力漸漸提升,慢慢覺察出神國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她就選擇轉移獸名印記。我猜測在接受獸名印記之前,索菲亞隻是接受了一部分神恩的普通人,但是被獸名印記接觸後,她就逐漸成了永夜的軀殼。”


    舉一反三文森特還是會的,他立刻說:“我明白了,現在永夜被蓮恩他們幾個殺掉,曙光隻好再次轉移獸名印記,於是它就到了庇佑十三世這裏……這麽說,他也變成了某位神的軀殼?”


    “對。”安默拉點頭,表情介於痛苦與欣慰之間,“從曙光祭典的舉行和他安排阿伯特轄製科托教區的舉措來看,在接受獸名印記之前,他確實是想讓阿伯特繼承教宗之位的。這次他到方舟上殺掉阿伯特和……”


    文森特迅速接上那個安默拉想不起來的名字:“和納法爾。”


    安默拉點頭:“對,恰巧是在蓮恩殺掉永夜後。”


    文森特靜了半天,忽然又問:“他是哪位神的軀殼?曙光?”


    “不是。”安默拉這次的眼神裏除了痛苦還有鄙夷。


    “行,我《聖典》讀得少,你就直說是誰吧。”


    安默拉鄭重地說:“不知道。”


    文森特連衝她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看她上衣越褪越下,連忙說:“我回自己房間了。”


    “嗯,老實呆著,別生事。”安默拉叮囑道,文森特聽出她是特指那個長得像庇佑十三世的人。


    文森特出門之後,安默拉也把背上的傷處理得差不多了,她趴著躺床上開始思考之前殘留的問題。


    其實要猜教宗背後代表的是哪個神也很簡單。


    世界上隻有兩個神是明確地沒有被埋進星墓的,一個是永夜,《聖典》說得很清楚,她被曙光打落七層地獄,然後釘死在十字架上。這也許就是為了後來她的複生埋伏筆。還有一個當然就是曙光自己,誰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離開人世,不再現身的。


    除了這兩個,其他所有神都應該已經在安默拉手中的星墓裏了,而從教宗的施法表現來看,不像永夜,也不像曙光。


    安默拉閉上眼睛,努力回憶他那張臉。


    太過完美了,就連曙光、永夜的麵孔也達不到這樣的完美。她們臉上至少能看出年輕女性的特征,曙光偏向光明燦爛,永夜偏向黑暗詭秘。但是庇佑十三世不一樣,他的臉美到讓人失去對性別與年齡的判斷,也沒有明確的善惡界定,看見他的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隻有完美。


    安默拉實在是想不出哪位神有這樣的特征。


    不過反正星墓鑰匙在她手裏,等到安全的地方,直接把裏麵埋著的死去的神都排查一遍,看看少了誰就行。


    船在前半段沿著近海航行,依次經過奧蘭、聖蘭斯卡特、普朗曼的幾個港口。因為聖蘭斯卡特全境戒嚴,所以原本好幾個可以停靠的地方都取消了,船上怨言一片,就連文森特也被帶得有點暴躁了。雖然安默拉說過不讓他找那家夥麻煩,但是他一想到跟教宗相似的臉,就覺得異常憤怒。


    到普朗曼境內,文森特心裏憋得不行,下船的時候三步一回頭地盯著那個黑袍人。


    “你注意安全,我來處理這家夥。”安默拉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她已經偷看過船票了,那家夥也在黑塔城下,看來十有*是逃難。他雖然看著不怎麽強,但腦子居然比阿伯特和納法爾都機靈,那倆都死了,他還能嗅著不安的氣息偷偷摸摸乘船逃亡。


    都長一樣了,要說他跟教宗沒關係,那也是不可能。


    問題是,什麽關係呢?


    又坐了一天船,沿途有風浪,航速十分感人。要不是為了這個長得像教宗的家夥,安默拉早就走人了。


    黑塔城是最後一站,港口的混亂程度超出一般人想象,船長恨不得離岸八百裏就把所有乘客扔進海裏,讓他們自己遊著上岸。下船時,安默拉正想趁亂給那家夥一錘,直接把他拖去實驗室拷問清楚,可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騷動讓她暴露在了無數人的視線裏。


    “安默拉小姐!”


    小波文揮著胖乎乎的手在下麵叫她。


    擠擠攘攘的碼頭,居然被小波文和兩隊訓練有素的獸人士兵分開一條道兒,任何往前擠的人都被一拳揍出去老遠。安默拉是聯係過小波文,讓他提前來接自己,不過她沒想到是這麽個興師動眾的接法。


    在她分神的幾秒內,黑袍人已經消失在了人潮之間。


    她有點惱火,但轉念一想,反正人就在黑色大陸,這片地方是她的大本營,也不怕他跑了。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安默拉沒好氣地對小波文說。


    小波文苦著一張臉:“呆不下去了啊……”


    這些天,住在角鬥場裏那些狠角色們把整個地下城都折騰得筋疲力盡、生無可戀。小波文一邊要管理安默拉的大小產業,一邊要幫她安排各種行程,一邊要做實驗分析那些“神人”的身體數據,還一邊要帶倆孩子。


    再加上兩個堪稱麻煩製造機的聖劍,和一個永遠用和善麵孔煽風點火的病人,小波文看見安默拉從船上下來的那一刻,覺得自己整片天都都亮了。


    小波文把他的處境跟安默拉叨念了一路,最後總結道:“我能活到現在,全靠我媽生我的時候花錢找牧師祈過福。”


    安默拉知道他也辛苦了,安慰了一番才問:“文森特那邊安排好了?”


    小波文連忙點頭,又說:“對了,扣下的飛艇怎麽辦?”


    “什麽飛艇?”安默拉莫名其妙。


    小波文似乎是瞪了她一眼,但很快掩住視線:“就是……就是您叫克洛寧扣下來的普朗曼飛艇啊。”


    安默拉早把這件事給忘了。當時她在氣頭上,心想普朗曼讓她的人受傷了不說,居然還敢把人遠跨重洋扔回來給她救治,不扣船施威那改天他們不是要造反?於是一怒之下叫克洛寧扣了船。


    然後她自己就跑去奧蘭了……


    “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船都是魔導師,還有幾個魔導工程師……”小波文看了一眼安默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被安排在地下城處理“神人”的實驗數據。”


    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正好這裏有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行,那就別放他們回去了,我會跟奧爾汀頓小姐說清楚。”


    小波文鬆了口氣。


    安默拉掀起車窗簾,往外麵看了一眼,人來人往,庸庸碌碌。她說:“幫我在黑塔城查一個人。”


    她用魔導式在前排椅背上投映出那個黑袍青年的模樣。


    小波文將這個人的樣子記下:“您要活的還是……?”


    “活的。”


    小波文慎重地點頭:“知道了,這就給您去辦。”


    說完自己一個人下了車,直接奔去黑塔城地下市場搜集情報。他的情報網很寬,黑塔城更是個沒秘密的地方,要在這兒找人,隻要有路子,總歸是容易的。


    等安默拉抵達角鬥場地下時,小波文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


    “有人在港口見過這個人。”他一臉肯定。


    這不是廢話嗎,安默拉看著他下船的。


    她問:“去哪兒了?”


    小波文琢磨了一下安默拉的這句話,她問的是“去”哪兒了,可港口這個東西,“來”“去”都有可能。於是補充:“城裏暫時沒有他的蹤跡,有可能乘船離開了。”


    船就是今天安默拉搭的那一班,離開是不可能。但是沒查到蹤跡這點確實出乎她的意料,不過既然教宗自己都沒發現這家夥跑了,小波文沒查到也正常。


    “接著找,最近的船和飛艇都留心一下,別讓他跑出黑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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