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新來的兩個下屬


    趙泓升官了,最高興的是他自己,第二高興的應該是他師父元一道人。老道士在用水鏡術跟趙泓聊天的時候著實把趙泓誇獎了一番。不過戒驕戒躁之類的話也沒少說,還有就是要趙泓記得自己的本業是修士,統禦軍隊治理地方可以,但絕對不能荒廢了修煉雲雲。


    對這些話,趙泓心裏麵雖然說著:“我自然知道,師父真是囉嗦。”但是還是好好的答應了下來。


    同時,元一道人還向趙泓表示了另一種擔心:“徒弟啊,建功立業自然是好的,然而這麽一來,你也就成了對方的眼中釘了,那些妖邪打仗可不講究的很。你修為又低,可要防著他們來陰的。”


    “這個,師父不說,我也知道的。無需擔心。心壺師侄這一段時間一直都跟著我的,有他在,哪路宵小能夠成事?”


    就這樣趙泓算是回答了元一道人的問題,他本人也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除此之外,其他的同門的老師兄們,還有絕大多數的雪玉天嶺一方的門人弟子們,隻要不是心眼兒壞的,自然也都提趙泓高興。特別是跟趙泓關係匪淺,一起共患難過的瑞明道人等人,更是覺得與有榮焉。其中以白涓道人為最——


    沒錯,就是那個名義上引起了雪玉天嶺和西南各宗一場惡戰,丟了一魂一魄的白涓道人。因為趙泓出其不意的繞過了五毒瘟癀陣,派遣舟師直襲西南腹地的不要臉戰術。原本應該算是“很難再搶回來”的白涓道人的魂魄,竟然頗為輕易地就被得到了。魂魄歸位,再用固元安神的丹藥調養。白涓道人很快的便恢複了正常。


    在聽說了自家能夠恢複過來,是因為趙泓在他師父身邊出謀劃策的緣故,那心情就別提有多激動了。而當聽說自己的新任務,帶著一批補充損耗的道兵到西南去支援自家師父師叔,自己今後可以與趙泓並肩作戰的時候。


    這種激動更是增加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在真正的到了地方,看著如今身穿銀色甲胄,雪白披風及肩,儒雅中透著精幹,精幹中透著威嚴,威嚴中還有著幾分往昔待人接物溫和之意趙泓之後,這種情感自然而然的再度升級,升級到了士為知己者死的地步。


    好了,就是這樣,說過了為趙泓感到高興的人,那麽接下來就要說說不高興的人了。首先便是剛剛投效了睚眥妖帥,自詡謀主,想要在西南之地攪動乾坤,立下功勳的心羽道人了。


    之前兵敗之時,他便和那妖帥睚眥想的一樣。知道雪玉天嶺一方肯定是來了異人了。然而他在雪玉天嶺這許久,用兵風格如此狠辣,如此不講情麵不留活路的,他還真沒有聽說過。這樣一來,那妖帥睚眥問他的時候,他自然也答不上來。也因為如此,他自覺地丟了麵子。更重要的是借助西南之地一飛衝天的計劃受挫……


    所以,在聽說了趙泓,這個可以算作他的仇人的家夥竟然就是這次戰役的幕後策劃者之後,新仇舊恨堆在一起,讓心羽道人前所未有的想要殺掉這個人。


    “寒水!你不止一次壞我好事,真是活得膩味了!總有一天,我必定讓你受盡折磨,悔恨交加的死去!”


    心羽道人這樣子暗暗發誓道。


    而另外一個因為這件事情而不爽,乃至憤怒的,自然就是宋任書了——


    “他怎麽不死?!為什麽西南的那些渣滓,還有玄冰洋的那些妖怪不順手做掉他?!他怎麽就不能乖乖的死了才好呢?!”在聽說了趙泓在西南地區立下如此功勳之後,宋任書妒恨交加,除此之外,便是恐懼以及迷茫。自己這一層“雪玉天嶺年青一代第一天才”的光環,早已經沒什麽人當成一回事兒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想要再聽到這個名頭——因為那實在是太諷刺了。


    宋任書感覺,趙泓這個人的存在就是天意降下,專門為了顯示他的無用、無能以及讓他難堪的。從趙泓上山之後,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他就沒有一天過的舒心。而他對趙泓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嫉妒與蔑視,認為他隻是個運氣好的家夥,自己的一塊絆腳石,轉變成了嫉妒與畏懼,那絆腳石,也成了讓自己絕望的懸崖峭壁上天梯。


    於是他選擇了另外一個更窩囊,也更容易一點的方式——那就是逃避。與他有所交往的人,因為他的身份和他交好的人,乃至是他的一些親人同門們都知道——在最近——具體一點,就是趙泓露出了獠牙,差點要了他的命的那一夜之後,宋任書就再沒有像是之前那樣,以輕蔑的,帶有侮辱性質的談論有關趙泓的話提。而對於趙泓的功績與事跡,他也一概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任何犯了他忌諱的人都會遭到他瘋狗一樣的報複。


    就這樣,宋任書期望能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個沒有趙泓的世界裏,閉上眼睛捂上耳朵,繼續做自己的夢,做自己‘雪玉天嶺第一’的夢。除此之外還有自我暗示——他暗示自己,或者說強迫自己改變自己的想法——那個老王八蛋,老糊塗的衣缽有什麽稀罕的?小爺自有家傳的絕學,要什麽外人的功法?就這樣讓自己不再想著去繼承元一道人的道統。


    而對於兩年後的那一場大比,宋任書也同樣暗示自己——我才不在乎輸贏什麽的呢。反正我是雪玉天嶺第一。到時候贏了是應該的,輸了肯定是我不在狀態——又或者是那個家夥作弊——沒錯,那個老王八蛋雖然答應我了,但是私下裏肯定還是給姓趙的開了小灶,就算我輸了,那也不是我的原因。


    ……就是這樣,終於,在自我暗示自我催眠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宋任書終於忘掉了趙泓給與他的那些不愉快,天老大他老二的那副德行再次浮現了出來,繼續的紈絝,繼續的囂張霸氣,繼續的鼻孔朝天,繼續的看不起人。


    ……直到西南捷報傳遍雪玉天嶺,幾乎整個雪玉天嶺,幾乎整個山門內的所有人都在談論這場戰爭,都在談論製定了策略,指揮了戰役,剛剛入門未滿一年,便做下了這等大事的趙泓。


    他才知道——原來並不是自己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就能躲掉了的,寒水道人,趙泓。這個名字在今後數百年——乃至上千年內,都會像是蔽日陰雲一般,壓在他頭頂,讓他喘不過氣來。


    除非他們中有一個人死掉。


    這種令人沮喪到了極點的消息差一點讓宋任書崩潰了。而更加糟糕,更加可惡的是他的父親,那個老混蛋也完全不會體諒他。甚至,那個老廢物根本就沒有發現這一切。他竟然對宋任書下達了這樣的指令:


    “去西南吧,去西南地區曆練一下。我看你最近未免太過鬆懈了一點。去軍隊裏麵曆練一番,真正上上戰場,或許對你會有好處的。放心,西南各宗幾乎都被剿滅了。玄風師弟和寒水師弟那裏我都去了信件,要他們好好照顧你。放心好了。”


    “這個老頭子究竟在說些什麽啊……”宋任書當時心裏麵這麽想。他當時非常非常想要對著玄玉道人大喊:“別開玩笑了!要他照顧我?!憑什麽我要到他手底下聽差啊?!”以此對自家父親大發脾氣……然而,在真正看到自家父親那殷切盼望,同時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之後,宋任書甚至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我,我去西南……去西南,和……和寒水……師叔……寒水師叔一齊……”


    斷斷續續的說完這番話之後,宋任書差點哭出來……這算是什麽啊……


    於是,在五毒瘟癀陣被破之後第二十天。在新的,臨時搭建的,即將作為雪玉天嶺統治西南地區的首府的別院內,趙泓收到了這麽一封信件——接下來會有兩個人被調撥到他手下做事,一個是跟他有過命交情的白涓道人,另一個也是跟他有著“過命交情”的宋任書。


    在看完掌門師兄,玄玉道人寫的長長的一封,包括了隱晦的,但是是真情實意的“好好照顧我兒子”以及明麵上的,但是顯得有些虛的“不用在乎我,他不聽話就好好管教他”兩層相互矛盾的意思的信件之後。趙泓也忍不住升起了和宋任書一樣的感覺……


    “這算是什麽啊……”


    他忍不住這樣抱怨。然後將信件揉成一團,丟到了旁邊去。本想要將這件事情丟在一旁,但是仔細想想,如果不給自家師兄回信,到底還是顯得太沒有禮貌了,便不得不研墨潤筆,冥思苦想了一番,寫了一封措辭得體,並且隱約的對玄玉道人的囑托有所回應的回信出來……畢竟,他也是雪玉天嶺的掌門呢……


    “看起來,還是自立門戶比較爽快一點……我這樣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做人下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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