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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宋任書當時就愣住了。緊接著就是驚怒交加,既恨趙泓拿言語擠兌他,更恨元一道人竟然會真的收他為徒。三恨自家老爹玄玉子,怎的就不把這件事給攔下?!結果讓他受了多大的侮辱?!


    剛才他對趙宏說的話,威逼趙泓的言語一下子反過來,倒將他逼在了懸崖邊兒上。


    再說這一會兒功夫,他和趙泓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了。隻因為他這人的影響力可比瑞明道人高多了。所以影響自然也大。


    他的脾氣,雪玉天嶺年青一代少有不知道的。都覺得和他作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麻煩大了。這些人裏麵有的是好心,害怕趙泓這個新晉弟子吃虧的。也有的是沒事兒閑的想要看熱鬧的。還有極少數心懷不良,等著看趙泓出醜取樂的。


    而不管這些人是懷著怎樣的目的,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之前趙泓與宋任書的一番對答,他們卻都聽在了耳裏。在趙泓說出“我是你師叔。”這句話之後,圍觀群眾立刻“嗡嗡”的可就炸了鍋了。


    他們驚訝不單單是因為趙泓言語上把宋任書拿捏住了的緣故。更多的則是因為趙泓所說的話,那句“被元一道人收做了徒弟。”


    元一道人是何等身份地位?!這一眾都是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有哪一個能不知道。這一番驚訝卻是不相信的居多。


    不過不管他們相信不相信,在場中間,宋任書因為知道的信息更多些,所以多半還是信了――也正因為他多半信了。所以才惱恨的更厲害。


    “收了?!已經收了當徒弟了?!我求了這麽多次,貼了父親這麽多的情麵。到底也沒得著那份道統。結果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子卻這麽輕鬆就能被收為徒弟?!師叔祖,你不公!”


    對比得出的巨大反差,讓宋任書難以接受。周圍一眾人的議論紛紛,更是全都被他當成是對自己的嘲笑和數落。他眼睛直愣愣的,耳朵嗡嗡作響,隻覺得腿發虛。腳步踉蹌了一下,差一點摔倒在地。過後隻覺得喉嚨一甜差點就一口血吐了出來――比起之前瑞明道人那玩笑一樣的“道心不穩”他這一回才是真的大事。幾乎上了根基。


    “這個人,該死……”


    在強行咽下一口鮮血,以避免自己的麵子丟的更多之後,宋任書看向趙泓的目光中,便充滿了難以抑製的仇恨了。之前他隻想壞了趙泓的前程,搬開這塊絆腳石,避免他擋了自己的道。不過現在,他是真的想要殺了這個家夥。


    “心理素質差的可以。想必之前順心慣了,結果稍稍遇到點挫折就成了這個德行。嘖嘖嘖……”趙泓在對麵看的清楚。對宋任書的評價不由得又差了兩級。直到他看到這人眼裏的殺意為止。


    “這等人……不順心就要殺人麽?”


    在察覺到了宋任書眼中殺意之後。趙泓也眯起了眼睛――這人二話不說落到自己麵前就挑釁,吃了虧就想殺人。無論怎麽看都不是好路數。


    趙泓自問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他說話辦事乃至是殺人,都帶著幾分自以為是的“殘酷的優雅”,就算是真的要殺人,通常也會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有品位的前黑道大佬自然對宋任書這等沒臉沒皮的小流氓沒什麽好感。更何況對方是想要殺了他。


    “你……來路不明的家夥,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師叔祖的徒弟。辱我雪玉天嶺一脈――”


    “――你想殺人?”


    宋任書這話說到一半,便被趙泓給打斷了。而聽到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宋任書更是哈哈大笑,狀若癲狂――如果說他之前隻是存了這麽一點心思的話,那麽趙泓這句話卻是真真的把他的殺心給勾出來了。


    “殺你又怎麽樣!?你一個來路不明,大言不慚的外人。少爺我殺了就殺了!能怎麽樣?!”


    “我不是什麽外人,我是你師叔。”趙泓平淡的說。


    “我才不信!”宋任書怒吼。


    “你不信,你可以去問,這裏離雪玉仙府也不遠。我師父和一眾師兄都在。你去問問,用不了片刻的功夫。你連這點道都不願走,什麽都不問清楚了就想殺人。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聽得趙泓說出這話來,周圍一眾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們更是議論紛紛。以前受過元一道人好處的幾個門人弟子相互對視了一眼,便分開人群,落在了地上。擋在趙泓麵前,對著宋任書說道:“宋師弟,稍安勿躁。事情究竟如何馬上就能見分曉。”那意思便是將趙泓護住了,不讓宋任書下手。


    “你們想要幹什麽?!”眼看著一劍就能把對方,這個一絲靈氣都沒有的凡人給殺了。卻冒出這麽檔子事兒來,宋任書幾乎真的要瘋了。


    喪失了理智的他揮舞著他的長劍,對著那幾個其他師叔的弟子,當著幾百上千的門人弟子大聲吼叫著:“雪玉天嶺!這裏是雪玉天嶺!是我家的!我的!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想殺誰就殺誰!你們給我滾!否則我連你們一起殺!!”


    這一句話過後,不單單是站在他對麵的幾人麵色鐵青,周圍那些舉棋不定的雪玉天嶺額門人弟子也都變了臉色!


    在這之前,宋任書的確狂悖,卻從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然而這一回,因為極度的憤怒,他到底還是把他的心裏話給喊出來了。也因此站在了絕大多數雪玉天嶺門人弟子的對立麵。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直到一個氣的快要冒煙兒了的,直顫悠的聲音傳過來為止。


    “逆子!你,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這一聲怒吼猶如驚雷一般。直接把周圍一眾圍觀群眾都炸開了。趙泓隻覺得眼前一道流光一閃而逝。緊接著剛剛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掌門師兄玄玉子氣得幾乎扭曲臉就出現在了自己旁邊。再之後便是一聲清脆悅耳的耳光聲。玄玉子狠狠地抽了他最寵著的小兒子一耳光。


    這讓宋任書的心情,從因為見到了父親之後的喜悅馬上轉變成了被出賣的憤怒與不解――不過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一縷看不見的黑色氣息從他的體內飛出,隨後消失在趙泓佩的那枚龍紋玉佩之中。其突兀,其隱蔽,與剛剛它不著痕跡的,飛快的從玉佩中探出,隨後附著在宋任書身上如出一轍。


    然後,挨了打的那個就是滿腦門的冷汗。好像這一個耳光之後,他因為憤怒所消失的理智又全都恢複了一樣。在回想起剛才他說的話之後,他陷入了極大地恐慌之中。


    不過玄玉子到底是他親生老子。剛才那一耳光看著打得狠,讓宋任書一時半會兒暈頭轉向,甚至短暫失聰,左邊臉頰腫的老高。但是就連趙泓這等對修真界什麽都不懂的菜鳥也知道,他肯定沒用盡全力。否則的話續宋任書肯定不是臉腫的老高這麽簡單,腦袋被抽飛了都是輕的。


    這位掌門師兄這麽狠狠抽自家兒子一個耳光,到底還是為的護住了宋任書,顯擺給元一道人和他那群師弟看:“我自家已經罰過兒子了。各位賞臉,這事兒就讓他過去吧。”


    當然了,接下來究竟給不給他台階下,還要看其他眾人的意思――特別是他那個小師弟趙泓。


    而事實表明,趙泓倒是非常上道的。或者說,他表麵上表現的非常上道。在宋任書挨了耳光,又被自家老爹怒吼著:“還不向你師叔道歉?!”


    當時趙泓真想指著宋任書,對著自己這個混蛋師兄說一句:“他想殺人。”不過他知道,就算他說了,玄玉子也不可能真把這小子給宰了。甚至把他送給自己另外一位師兄,執法長老玄陽子按門規處置都很困難。既然如此的話……


    在想明白了之後,趙泓看向宋任書的目光變得非常的親切友好。就是那種很閃亮的長輩看著偷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的眼神。同時這樣對玄玉子說道:


    “小孩子不懂事,師兄用不著太過惱火了。”


    這話到底讓玄玉子鬆了口氣:“小師弟啊……為兄管教無方,讓你見笑了。”他一邊這麽說,一邊接著給自家那倒黴孩子使眼色。要他向趙泓賠罪。


    在這之後,宋任書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一撩袍子,便跪倒在了趙泓麵前,口中說著:“師侄唐突了,請師叔責罰。”說完了之後上半身朝下,就要給趙泓行個大禮。


    眼看著宋任書這等做派,趙泓心裏麵輕哼了一聲,心說:“這還差不多。”同時也稍微有點兒奇怪――這小子一開始的表現,和現在來家長挨耳光之後的表現,似乎也不是那麽差。這可和之前他三兩句話就勃然大怒,準備拔劍殺人乃至喪失理智的舉動完全不同。怎的,這人是精神分裂不成?


    想是這麽想,不過他也不能就這麽,真的讓宋任書一個頭磕在地上。趕忙了伸手去拉。但他一個凡人如何拉得動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宋任書一雙胳膊仿佛有千鈞之力,拉的趙泓直往下墜。他似乎非要將這禮節給行了一般。


    也正在這時候,宋任書輕輕“嗯?”了一聲。緊接著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在外人看來便好像他稍稍被趙泓一拉便順勢起身了一樣。之前說過,一個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如何可能被一個凡人拉動?周圍一眾雪玉天嶺的門人眼看著此事,更認為宋任書隻是裝腔作勢而已。


    宋任書自己也是一愣,緊接著便明白了不知是哪位長輩看自己不順眼,暗中出的手。當時也顧不上生氣,馬上想辦法補救。當場又做了一個羅圈揖,拜的是四方一眾雪玉天嶺的門人弟子,口中說著:“任書年幼無知,出言狂悖,觸怒了諸位同門,在這裏給大家賠罪了。”周圍一眾同門這才稍感舒心。


    就這麽一來,宋任書對趙泓這個便宜師叔好歹也有了交代,對眾多後生晚輩也算是有了交代。心中稍安,本以為這件事情就能這麽接過呢。隻是偷眼看了自家父親一眼,卻並沒看到自家父親有什麽放鬆的表情。他當時就心裏麵一緊,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大人物沒開口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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