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政策一時半會還沒有什麽進展,韓百川那邊倒是成功想了一個辦法,將那幾個美國人打扮成當地的巫師模樣,還帶上了巫師的木雕麵具,然後分成兩次才成功將何婉萍和那幾個美國人給送到機場安全區,乘上了一架飛往香港的包機,終於讓她們幾人順利逃離了印尼,而韓百川則帶隊返回了雅加達,去調查這場導演這場暴亂的幕後黑手。


    剛抵達機場安全區的時候,何婉萍其實還是沒有太多的安全感,雖然從前幾天遇到那幾個神秘的華人之後,她的生存環境已經有很大的改善,但是隻要一天沒離開印尼這猶如地獄一般的地方,她就不可能真正安心,十幾天前那場恐怖的遭遇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重現,每當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隻要身邊發出一點響動,她都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馬上蹦了起來,睜開眼睛警惕的觀察周圍的情形,那幾個美國人情況也隻是比她稍稍好一點,畢竟身邊還有熟悉的同伴。


    所以當有人遞給何婉萍換洗衣服,讓她到休息室旁邊的浴室洗洗澡、換身幹淨衣服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至今還不能忘記,當她躲到姨媽的朋友家,在浴室裏看到那夥暴徒衝進來的情形,她很怕發生同樣的事情,因而哪怕身上髒的要命,她都根本不敢一個人去浴室。直到眾人登上飛機,然後飛機離開了印尼的地麵,她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何婉萍把目光從舷窗外收了回來,開始心情輕鬆的打量著艙內的環境。也許是上飛機的人比較少,剛登機的時候她們這些人被安排在飛機的頭等艙,但是那幽靜的環境讓眾人有點心悸,於是在她們的強烈要求下,換到了下層的商務艙,座椅同樣舒適而寬大,但是因為能看到旁邊的人,大家心裏總覺得多了一點依靠。現在飛機正在爬升階段,登機時看到的那幾個笑容可掬的空姐此時已經老老實實的坐到前麵去了,不過前方椅背袋子中的幾本滿是方塊字的雜誌還是讓何婉萍很有一種親切感,有一種回歸到文明社會的感覺。


    心情輕鬆了下來,何婉萍這時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襤褸,待飛機改平飛之後,她拿上自己的換洗衣服,站起身來準備去洗漱一番,沒想到那幾個美國人此時也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手中也拿著各自的換洗衣物,眾人不由得一呆,隨即都笑了。


    空姐們這時也解開了安全帶,開始做著各自的準備工作,其中一名個子略高一點的空姐注意到這幾名乘客都是一副打算洗澡的模樣,於是迎了過來,用輕柔的語氣說道:“各位乘客好,如果大家需要洗澡的話,請跟我來。我們飛機上一共有六個盥洗間,都有熱水。”


    原本還在用眼神交流著,試圖排出個先來後到的眾人,這下也不發呆了,反正一人一間,根本用不著排隊,跟著那位空姐,往盥洗間而去。接過空姐送來的幹淨毛巾,何婉萍就著噴頭裏流出的熱水,努力的用毛巾在自己的身上擦洗著,這是她十幾天以來第一次能夠痛痛快快的洗回澡。半個多小時後,何婉萍終於一身清爽的從盥洗間裏走了出來,不但衣服從裏到外全換成了新的,整個人也像是煥然一新,就連身上的晦氣都好像給衝了個一幹二淨。


    一身輕鬆愉快的回到商務艙,接過空姐奉上的飲料,何婉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一邊喝著飲料,還一邊饒有興致的和那幾個美國人打起了招呼:“喬治,你們感覺怎麽樣……”


    幾名美國人洗過澡,喝過空姐送來的熱飲,都覺得全身暖暖的,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舒服的很,再見到這幾日的難友何婉萍,一個個都心情愉快的回應道。這時,空姐推著小車送來了飛機上的晚餐,和平日裏商務艙相對較為簡單的飲食不同,這次推出來食物比頭等艙的還要豐富,法式紅酒大餐、英式下午茶、花色繁多的中餐,甚至連普通飛機上很少見的新鮮魚類都有,頓時讓何婉萍幾人忘記了印尼,忘記了自己身在機艙之中,眼中隻剩下那一道道誘人的美食……


    吃過晚餐,稍事休息一會後,飛機又開始緩緩下降了。同樣還是那一段驚心動魄的速降,帶給眾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遊樂場坐過山車,一路的驚險刺激,一旦停下來心中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感覺,就好像這十多天在印尼的遭遇一樣。


    艙門打開,何婉萍在空姐的引導下走了出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熟悉的啟德機場,每年她都要在這裏來來往往很多次,但沒有那一次的感觸有這回深。何婉萍沿著舷梯緩緩的走了下來,目光隨意的向四周看去,不遠處停著好幾輛黑色的奔馳車吸引了她的注意,旋即她發現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車子旁邊。


    “爹哋~”何婉萍從舷梯上飛奔而下,投進一個中年男人的懷抱之中,眼中的淚水隨之噴湧而下,與此同時從較遠的周圍傳來一片“哢嚓哢嚓”的聲音,一陣陣雪白的閃光瞬間將現場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站在一旁的戴世華和書香報業的總經理童桓雲對視了一眼,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容,何婉萍平安歸來,這些天壓在心頭的大石也終於可放下了。戴世華瞧了瞧在自己父親懷中哭泣的何婉萍,從懷中掏出手機,往旁邊走開了一點,撥通了張樂行的電話。


    張樂行這時候和陳子珊正在家裏吃飯,剛端起碗別墅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張樂行放下手中的碗筷,來到沙發邊拿起了電話。


    “老板,好消息,何婉萍已經回來了。”電話中傳來戴世華喜悅的聲音。


    “那太好了,她的情況怎麽樣?”雖然張樂行之前就已經知道何婉萍會被送到機場,可是有時候很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的情況,直到現在聽說飛機已經降落,何婉萍平安到達,他這才放下心來。


    “情況很不錯,精神看起來也很好。不過我估計,這段時間來打探消息的記者恐怕會不少,也許她們家的生活會受到一點幹擾。”


    “嗯,你問一下何婉萍,看她願不願意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將她這段時間的經曆向記者介紹一下,當然如果她不願意的話,一定不能勉強。如果有記者要追蹤采訪,可以讓何婉萍一家今晚先到集團的酒店去住一晚,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好的,老板。另外還有幾個美國人和何婉萍同機回來的,我們要怎麽安排?”


    “把他們安排到酒店住,記得要和何婉萍一家安排到同一層,另外安排幾個保鏢,保證他們的安全,其他的就不用做了。”


    “好的,老板,我這就去安排。”


    掛上電話,張樂行一臉喜悅的回到餐桌旁坐下,陳子珊好奇地瞄了一眼,問道:“樂行,什麽事這麽高興?”


    “書香報業的何婉萍已經從印尼回來了,平安無事!”


    “啊,”陳子珊回想起自己前段時間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和視頻,不由得感歎道:“一個女孩子,能從那種地方活著回來,簡直太幸運了!”


    張樂行也感慨地說道:“是啊,她的運氣還真好!”


    “樂行,要不我們去探望一下她,畢竟也是你公司的員工。”


    “也好,那我們明天上午去。”


    “嗯。”陳子珊應了一聲,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黯然,手裏的筷子胡亂的扒拉著碗裏的飯菜,卻一點也沒打算吃的樣子。


    “珊珊,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張樂行注意到陳子珊的神色有些不對,急忙關切地問道:“是不是又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些?”


    “哎~”陳子珊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自從陳子珊從電視上看到印尼暴亂的情形後,這段日子裏她時不時的總會出現情緒不好的時候,雖然她依舊還和以前一樣該上班上班、該回家回家,可是張樂行還是能感覺的出來,她的心情一直並不好,好在他已經有了準備。


    “珊珊,下個月我打算休息段時間,有沒有興趣陪我到歐洲去玩玩。”


    “下個月啊,好像有個研究項目已經到了比較關鍵的時候,我恐怕走不開啊。”


    “工作總是忙不完的嘛,你都幾個月沒好好休息,該放鬆一下了,再說了你還不放心你手下人的辦事能力啊。實在不行,咱們帶上一台筆記本電腦,有事情可以發郵件聯係,就當陪陪我嘛。”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就是啦,不過你得給我一點時間安排一下。”


    “好啊,那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應該夠了吧。”張樂行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當天晚上,受到熱情招待之後的幾位美國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其中一個叫喬治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並沒有馬上上床去睡覺,而是坐在客房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夜景發呆,直到九點的鍾聲響起,他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來到床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國際長途。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來,“你好~”,從電話中傳來一個疲憊沙啞的男聲,這曾經是喬治無比熟悉的聲音。當這一句簡簡單單的問話透過電話網絡傳遞過來的時候,一直認為自己很堅強的喬治,他的聲音卻不由自主的哽咽了:“爸爸,我現在在香港,很安全……”


    ……


    打完電話的喬治,在房間裏坐了一會,感到十分的無聊,於是起身準備去找自己那幾個朋友,剛走出房門,就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何小姐,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喬治十分禮貌的用英語問候道。


    “感覺有點無聊,想出來走走。”何婉萍笑了笑說道:“喬治你呢?”


    “我也是!”喬治聳聳肩,笑著邀請道:“我聽說這裏的二樓有間不錯的咖啡廳,不知何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坐坐。”


    “好啊。”何婉萍微笑著點了點頭,這裏是集團自己的酒店,安全方麵要比外麵普通的酒店做的好得多,也不用擔心象在機場的時候,有那麽多像蒼蠅一樣的記者盯住不放,所以她才敢答應喬治的邀請。


    兩人乘電梯來到二樓的那間咖啡廳,特意選了個不靠窗的位子,各自點上一杯咖啡,又要了一些點心,然後一邊品嚐一邊隨意交談著。


    “何小姐,我還是第一次來香港,雖然路上隻是一掠而過,但是也覺得這座城市很美麗,尤其是夜晚。”


    “是啊,喬治。”何婉萍夾了塊糖丟進咖啡裏,一邊用湯勺攪拌著,一邊隨口答道。


    “何小姐……”


    “嗯……”


    “何小姐,我感覺你好像有點心事重重的,方便說出來嗎?”


    “其實你也知道,剛下飛機的時候,不是有好多記者圍在外麵想采訪的,要不是有人攔著,說不定我們都走不掉。”


    “是啊!”喬治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後來離開機場的時候,還有很多記者開著車跟在後麵,所以我才不敢回家。我的上司建議我搞個新聞發布會,主動將記者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這樣以後那些記者才不會老是來煩我。可是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舉行新聞發布會。喬治,你覺得呢?”


    “何小姐……”


    “叫我溫蒂就可以了。”


    “溫蒂,其實這個事情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因為你要說的是你自己的私事,你完全可以不告訴任何人。”


    “可是,我表妹一家的遭遇,還有姨媽和她的朋友家的遭遇,我不願意就這樣當做沒有發生過。”


    “溫蒂,我不清楚你們的司法體係,所係我隻能給你一個參考意見。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形,我會到美國地方法院去告他的,我相信我們的司法體係會帶給我保護。”


    何婉萍其實對法律方麵的也不太懂,所以聽了喬治的話,她反倒更煩惱了,原本還隻是在考慮要不要舉行新聞發布會來應付記者,現在還得思考到底要去哪裏告那些個印尼人才能替表妹一家及自己討回公道。


    知道喝完咖啡回到自己的房間,何婉萍還是為此苦惱不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好爬起來打開電視消磨時光。剛巧播放的電視劇講到主角和家人受到迫害,他為了反抗,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都曝光給新聞界,結果給迫害他的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看到這裏,何婉萍感到自己腦海裏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該如何抉擇。


    “也許把事情都說出來會是個很不錯的主意……”何婉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心裏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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