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印尼政府“果斷”的出手,事態漸漸趨向於平緩,美國政府及緊隨其後的英國政府態度曖昧,隻是口頭上表示需要對印尼發生的事件保持關注,但卻未把此事件貼上人道主義災難一類的標簽,甚至張樂行借助visualsystem集團和環球娛樂集團,試圖推動的製裁印尼的提案也在國會遇到了阻力,陷入了爭吵的漩渦之中。就在此時,一件意外的事件的發生,卻將整件事導入到另外一個方向。


    5月14日的晚上,印尼的局勢表麵上開始趨向於穩定,各國媒體派駐而來的采訪組了解到的暴力事件也是越來越少,張樂行看到的最新情況報告也證明了這一點,就在此時,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老板,不好了,我們有個職員在印尼失蹤了!”張樂行剛接起電話,從聽筒裏就傳出來一個戴世華焦急的聲音。


    “什麽!”張樂行一聽就急了:“不是上個月就已經將公司派駐印尼的職員全部撤回了,這次也沒派人出去,怎麽莫名其妙的就有人失蹤了?不是下發過相關的警告,提醒過集團旗下各公司的職員,近期不要去印尼嗎。”


    “不是我們派出去的,是她自己去的,可是說是枉顧公司的警告,我們並沒有責任。”戴世華解釋道,也許他以為張樂行是擔心職員失蹤對集團帶來什麽影響。


    “他娘的現在不是討論責任歸誰的時候。”張樂行忍不住吼了句,然後語氣稍緩的說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失蹤的職員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到印尼去的?失蹤的人到底是生是死?”


    被人迎頭怒喝一通,戴世華的心裏不免有些不安,好在張樂行後麵的話語顯得平緩得多,他才稍稍安定了一些,開始詳細解釋起這件事來:“老板,情況是這樣的……”


    失蹤的人是書香報業市場拓展部的一名女職員何婉萍,平常負責的是東南亞地區的業務,其實集團下發的那個警告,她也收到過,起初的時候也為此擔心過,不過後來見沒什麽事情發生,再加上正好印尼的表妹要結婚,於是她就請了年假,從香港飛到了印尼,打算參見表妹的婚禮,為了減少請假的麻煩,她並沒有說要去印尼,而是以打算到馬爾代夫度假的名義請的假。


    何婉萍表妹的婚禮定在5月13日舉行,在前一天晚上她還曾經給在香港的家人打過電話,並沒說太長時間,那也是何婉萍的媽媽鄭翠婷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聲音。第二天上午,鄭翠婷往印尼打了個電話,想了解一下婚禮的舉行情況,順便問問女兒什麽時候回香港,可是卻始終無人接聽,她又一連換了好幾個號碼,結果都是要麽無人接聽要麽根本接不通,她不禁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到當天下午,鄭翠婷偶然從電視上看到了印尼發生暴亂的新聞,看著屏幕上那鮮血淋漓的照片,她當場就昏了過去。等到晚上,何婉萍的爸爸、大哥等人陸續回家,抱著最後的僥幸心裏,鄭翠婷向他們求證印尼暴亂消息的真實性,當她聽到印尼確實發生了反華暴亂的消息後,她又一次暈倒了。


    好不容易把鄭翠婷給弄醒,她抽抽噎噎的將何婉萍失去聯係的情況說了出來,何婉萍的爸爸、大哥也慌了,急忙再次嚐試往印尼那邊打電話,可惜結果還是依舊。何婉萍的家人們不由得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盡管不願意往那個方麵想,但是他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將報紙、電視上看到那些悲慘的畫麵和何婉萍聯係起來。


    第二天上午,幾乎一夜沒睡的鄭翠婷萬般無奈之下隻好給女兒的上司打了電話,希望女兒的公司能幫忙找尋一下。到這時候,書香報業才知道,原來那個請了年假的何婉萍並不是去的馬爾代夫而是去了印尼,而且已經失了蹤,何婉萍的上司急忙將此事逐級上報,最後就到了戴世華這裏。


    自己手底下的員工出了事,戴世華不敢怠慢,急忙通過關係了解情況,可是由於這兩天的局勢過於混亂,並沒有找到知道何婉萍情況的人。等到晚上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消息,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據何婉萍表妹家的一個鄰居說,13號一大早的時候,一夥暴徒衝進了他們的街區,還縱火焚燒很多房子,何婉萍表妹家剛好就在其列,而且直到大火熄滅,他也沒看到有人從裏麵逃出來,估計裏麵的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這種情況,戴世華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隻好將情況匯報到張樂行這裏。


    掛上電話,張樂行點開郵件,打開了附件中的何婉萍個人簡曆,一個青春靚麗的陽光女孩在照片上衝著他笑燦如花。張樂行不由得想到這兩天從照片上、視頻中看到的那些受到殘害的華人女性,何婉萍居然在這當口失蹤了,就算她福大命大能從表妹家跑出來,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根本不難想象。一想到這,張樂行的心中忍不住為何婉萍可能的遭遇感到一陣悲涼。


    就在這時,陳子珊和往常一樣端著熱牛奶,走進了工作間。她放下牛奶,看到屏幕上打開的那份員工個人簡曆,好奇地問了句:“樂行,這人是?”


    “書香報業的職員,昨天在印尼失蹤了!”張樂行歎了口氣說道,嗓音不知怎麽的都有點沙啞了。


    陳子珊聽到印尼兩個字,猛然想起昨天上午看到的那些電視畫麵,不由得吃驚的捂住了嘴:“什麽!”


    “到現在為止,失去聯係已經有48個小時了。”張樂行搖搖頭,歎息道:“估計已經凶多吉少了。”


    也許是昨天看到的情形太過悲慘,也許都是女人的緣故,陳子珊的心中不知不覺的對這個未曾謀麵的何婉萍關切起來:“樂行,那你們準備怎麽辦啊?”


    “嗯,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員工,也許我會派人去那邊尋找,但具體該如何操作我還在考慮。”


    “樂行,那你可千萬不要自己去冒險,還有早點休息,別忘了喝牛奶。”


    陳子珊吩咐了一番後,神色複雜的離開了,張樂行正待考慮如何處理這件事,忽然有人走了進來。聽到有人進來,張樂行回頭瞧了瞧,原來是馬廣海來了。


    “廣海大哥,是不是有什麽事?”張樂行望著馬廣海,心中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老板,我剛才不小心聽到了您說的話,我們公司是不是有人在印尼那邊失蹤了?”馬廣海神色肅穆的問道。


    “有個叫何婉萍的女職員已經有48個小時無法聯係上她了,估計情況不妙。”


    “老板,您是不是打算派人去尋找她?”


    “是有這個想法,不過現在那邊的局勢並沒有真正穩定下來,一般人過去太危險了,可是這種事情有需要有可靠的人去辦才行,所以我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麽處理。”


    “老板,讓我去吧。”


    “你?這麽危險的地方,你一個人怎麽行,我不同意!”


    “老板,前段時間我的一個朋友推薦了一批國內特種部隊的退役士兵,原本我打算安排他們在國內當保安的,就是有點太大材小用了,不過眼下這事應該正用得上他們。”


    “會不會太危險了,有沒有問過他們自己的意思,他們還願不願意參加這種高風險的行動?”雖然張樂行僅僅是通過電腦、電視來了解印尼的局勢,但僅憑那些畫麵和文字就已經說明了那邊的危險程度,尤其是對華人來說。


    “我已經問過他們的意見,他們其實更願意從事一些有挑戰性的工作,所以我才說他們留在國內當保安太大材小用了。”


    “這麽說你們已經下定決心了,”張樂行望著一臉堅毅的馬廣海,問道:“那麽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我們需要一筆錢用來采購必要的裝備……”馬廣海說到這,臉上的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沒問題,需要多少錢你報個預算給我,我會幫你們準備一個安全的賬戶,把錢存在裏麵。另外,如果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你們的家人我會幫你們安置好的。”


    “謝謝。”馬廣海的臉上露出感激的表情,其實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打算利用休假的時候,和願意同去的戰友悄悄地摸去印尼,為死難的華人們做點什麽。不過既然眼下既然眼下有了資金的支持,到時候有能力同去的戰友肯定會更多,準備也可以做得更充分一些了。


    張樂行這時想起了那支失去聯係的法國通訊社,也想起了事件中的種種蛛絲馬跡,很想有可靠的人能幫助他解決其中的疑惑,於是對馬廣海說道:“廣海大哥,如果你們能力允許的情況下,我還有兩件事情想請你們調查一下。”


    “老板,您盡管說。”


    “前段時間我們公司委托了幾支歐美通訊社到印尼調查華人的生存狀況,剛好趕上了這場暴亂,其中有一家法國通訊社已經有三天失去了聯係,他們最後發來的消息是說發現了一些和當地軍方有關的事情,準備前往調查,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我會把他們成員的資料給你,希望你們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調查一下他們的去向。”


    “可以,不過我還需要他們在當地主要活動地區的資料,這樣才便於找出他們的去向。”


    “這個沒問題,我會讓人把相關資料都準備好的。另外我感覺這次的排華暴亂並不像印尼官方所稱的是民眾的自發行為,我懷疑這背後有人指使和煽動,如果你們有條件的情況,我希望能順便調查一下這件事,我想知道到底誰是這場暴亂的罪魁禍首。”


    “老板,您放心,這件事就算您不說,我也會去調查的。”


    “廣海大哥,我希望你們要是調查出誰是這次暴亂的幕後黑手不要悄悄地就對他下手。”


    “老板,那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能找出確鑿的證據來,隻有讓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公開懲罰,這樣才能慰藉那些死難華人的在天之靈,今後也不會再有人敢輕易打華人的主意了。”


    馬廣海點點頭,說道:“老板,我明白了,我會盡力去做的。”


    ……


    當天晚上,馬廣海就開始著手準備起來,一方麵再次和那批退役特種兵聯係,確定有哪些人能參加這次行動,另一方麵通過一些渠道和關係了解裝備采購的事情。到15號的早上,馬廣海已經確認了此次行動的十二人名單,也確認了此行裝備的初步預算,因為是走的非常規采購渠道,價格要貴上不少,但還是比張樂行預計的要便宜得多。


    馬廣海這邊在準備著行動,張樂行也沒閑著,他先是親自去拜訪了陷入悲痛之中的何婉萍的家人們,向他們表示一定會將何婉萍給帶回來,緊接著又在當天上午召開了一場規模盛大的新聞發布會,宣布有鑒於印尼華人的遭遇和集團旗下一名員工失蹤的事件,在印尼政府公布事件真相、交出凶手之前,東方實業集團及相關聯企業將撤回所有在印尼的投資,並且呼籲全球華商,在印尼政府沒有對此(排華暴亂)做出道歉和賠償之前,拒絕與印尼發生任何貿易關係。


    ……


    北京時間當天中午,美國東部時間14日的深夜,國會議員約翰·薩拉紮爾剛睡下,就被一陣刺耳的鈴聲給驚醒了,他罵罵咧咧的翻身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下了樓梯,來到客廳打開落地燈,將響個不停的電話拿了起來。


    “請問是薩拉紮爾先生嗎?”電話中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約翰·薩拉紮爾聽上去感覺很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我就是,請問有什麽事嗎?”約翰·薩拉紮爾回答道。


    “您的兒子喬治·薩拉紮爾在印尼失蹤了……”


    約翰·薩拉紮爾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知覺,連接下來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也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喬治在印尼失蹤了”。印尼現在是個什麽混亂的情況,也許普通人並不清楚,可是約翰·薩拉紮爾也清楚得很,所謂的失蹤往往伴隨著死亡,而且很可能是很慘的那種。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約翰·薩拉紮爾清醒過來,電話裏隻剩下嘟嘟的忙音,他丟下電話,倒進沙發裏,腦子裏還是亂哄哄的。約翰·薩拉紮爾的右手無意間碰到方桌上的一張紙片,他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下午有人遞給他的一張字條,上麵寫著“請務必拖延對印尼的議案……”。當時有人向他許諾過很誘人的條件,他也有點動心,不過現在再看到這張字條,他的心中隻剩下了恨意,他甚至有些後悔,也許要是早一點通過那項議案,喬治就不會失蹤。


    想到這,約翰·薩拉紮爾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那項議案必須馬上通過,而且他還打算親自去說服自己的朋友來支持他,甚至他還打算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推動聯合國派駐維和部隊到印尼。“也許喬治還活著,”約翰·薩拉紮爾安慰著自己:“也許這些努力能救他一命。”


    在這個夜晚,在美國各地接到同樣電話遠不止約翰·薩拉紮爾一個人,雖然他們的身份各異,但是悲傷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對印尼的憤怒都是一樣的,而且這種悲傷和憤怒以他們為中心,向他們的親戚和朋友的圈子裏擴散著。


    美國東部時間15號上午,一組美國人在印尼遇害的照片出現在《紐約時報》的頭版上,這下徹底在美國境內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前兩天一直在孤獨的抗議著印尼暴行的美國華人們發現一下子多了很多同行者,互聯網上也滿是對印尼的咒罵聲,而那項製裁和譴責印尼的提案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過了。同樣在這一天,互聯網上、世界各地的報紙上,大量有關印尼暴行的最新照片被刊登出來,其中甚至還有發生在昨天的,而一股席卷全球、譴責印尼暴行的聲浪也因此漸漸成型,甚至比14日的那次來的更猛,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控製了局勢的印尼當局再次變得焦頭爛額,總統蘇哈托更是放下身段,四處向人表達著印尼政府的“善意”,至於現在還有沒有人相信他,他都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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