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康眉頭一皺,他自然舍不得棄去手中鐵劍,左手一敲,將那紅蛇蛇頭拍了回去,但那巨蛇卻是凶悍異常,隻一扭頭,又是換個方向張口咬來!


    這種以心血飼劍的邪術,最能滋養劍魂,但是劍魂吸了主人的心頭血,強固然是強了,隻是卻更不容易受主人控製,到最後劍魂成長,也不知道到底是以人禦劍,還是以劍禦人,這血線蛇劍的劍魂這條大紅蛇,粗壯肥碩,想必是那黃九彌喂了許久。


    “嗬嗬!娃兒,你還不撤劍!那就去死吧!”


    董九彌獰笑聲中,那大紅蛇高高地揚起頭顱,張開血盆大口,竟是朝著馮子康的腦袋,一口咬了下去!


    “隻怕也未必!”


    馮子康輕笑一聲,他敏銳地感覺到了手中鐵劍的異動。


    這可不是尋常寶劍!


    他哈哈大笑,依言撤劍”身子向後一縱,避開了紅蛇這猛惡的一擊。


    董九彌正自得意,忽見那紅蛇纏住的鐵劍出嗡嗡聲響,不知怎的一轉,原本堅硬的百煉鋼化作繞指柔,反過來又將那血線蛇劍所化的大紅蛇纏住。


    紅黑交纏,其是好看,隻是那大紅蛇被絞得喘不過氣來,痛苦不堪,出嘶嘶之聲,仿佛是要主人救命,黃九彌心疼不已,拚命甩手,想將馮子康那鐵劍甩了出去。


    可惜天不從人願,隻聽錚錚聲響,那鐵劍隻是一抽,就聽紅蛇哀鳴一聲,化作一團紅霧,旋即消散無蹤,鐵劍抽身出來,在空中盤旋兩圈,似乎是意甚欣然,這才飛回到馮子康的手中。


    “啊!”


    螢九彌再看手巾寶劍”仍是赤色雙叉,彎彎扭扭,甚至連材質重量也是一分不差,卻不知為何。竟是失了神韻。原本詭異的光芒也消失不見,黯淡已極,簡直就像是一塊凡鐵!


    “啊呀!我的蛇兒啊!”


    董九彌抱著那死去的血線蛇創。連麵前的大敵都不顧了,竟然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平生不斬無名客,隻取名劍暖肚腸!


    吞天古劍!


    馮子康細看手中鐵劍,似乎也隻是又修補了幾道裂痕,並無其他特殊表現,裂痕之中,似乎有若隱若現的紅光,倒不知是不是見多了血的錯覺。


    他手中的這柄吞天古劍似乎頗有些來曆,可惜當初師父傳他的時候。隻說是魯將軍曾經的佩劍,卻也語焉不詳;悟了禪師本來要向他講述這劍的故事,但那夜之後,卻一直沒有碰上,馮子康到現在,還是不知這吞天古劍到底有什麽來頭。


    不過它雖然並無其它神通,但是這奪取其它法兵的器魂來修補自己的妙用,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馮子康第一次在對戰之中。用此方法,果然是一舉奏功,毀了董九彌精心煉製的血線蛇劍劍魂!


    馮子康眼見董九彌蹲在地上痛哭,心中鄙夷,揮起一劍,就要斬了他的頭顱,也好繼續往前!


    螢九彌見他劍光來處,抱著懷中血線蛇劍,目眥盡裂,就地一滾,避開了這一劍。


    小娃兒,你殺我愛子,老祖我非要將你食肉寢皮,方能消我心頭之恨,你可敢報上名來麽?”


    馮子康冷冷一笑。又是一劍斬去。


    “你算是什麽東西?我的名字,你不配問!”


    “氣煞我也!”


    董九彌怒衝冠,將頭一甩,果然把雀翎金盔甩下,露出一頭蒼白亂,舌頭一卷,將手中的血線蛇劍纏住一扯,吞下肚去,身子一晃,隻見他下半截身軀越來越長,露出一條滑溜溜粗大的赤紅色尾巴!


    董九彌本是蛇妖,這倒在馮子康的意料之中,不過他與血線蛇劍的關係,卻是馮子康萬萬料想不到的。


    當初黃九彌修煉萬蛇劍法大成,卻一直沒有一柄稱手的好劍使用,心中鬱悶,便按照萬蛇秘笈中的法子,收集九天精鐵、地晶玉髓和萬載寒玄三樣寶物,再配以蛟龍血,想要煉製血線蛇劍,隻是他開爐七年,卻無所成。


    他狠了狠心,將夫人和幾個。孩兒都丟入爐中,想效法先人故事,以血祭劍,得其劍靈,這倒卻有成果,至少爐中劍形已能看出幾分模樣。


    可是劍神劍魂不成,這血線蛇劍終究無法煉成。靠九彌連血親相祭的最後法子也弄了出來,還未成功也隻好廢然放棄,任這爐火燃燒,期待有一日天緣湊殊,能成劍而出。


    又是幾年功夫。黃九彌寂寞無聊,又娶了一房夫人,生了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卻是聰明伶俐,自小修行妖法有成,最得他的寵愛,煉劍的心思也就漸漸淡了,隻是一心想要栽培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也就老”;次。


    誰知道有一日這兒子闖進煉劍房,見那爐中劍形怪異,竟被莫名吸引,一時失足,墜入爐中,燒了個幹淨。


    董九彌趕來痛苦流涕,傷心不已,隻恨自己作孽太深害了兒子,沒想到經此一役,這柄煉了十幾年不成的血線蛇劍,突然破爐而出。竟是成了,劍上神魂宛然,與螢九彌這得意兒子的氣息一般無二,他這才知道,這個兒子成了劍魂,一時之間,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大失大得,讓他惘然無措。


    好在黃九彌終究是心狠手辣的老妖,得了妖劍也算是頂得上一個兒子,隻是把這柄劍當做兒子一般珍惜也就罷了。


    但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之前丟進去了這麽多兒子,劍就是不成。非要等自己心愛的兒子進去,才能煉成這血線蛇劍。


    今日劍魂被吞噬不見,他失魂落魄,就跟再一次死了兒子一樣。


    急怒之下,他顯出了好幾百年都不曾露於人前的原形!


    血靈巨蟒!


    隻見一條水缸來粗的巨蟒盤踞於地,伸展開來,該足有二十來丈長,隻剩一個頭顱還是人形,白飛散。口吐惡言。


    “小娃兒,今日老祖定要你的命”。


    馮子康絲毫不懼,戰意高昂,舉劍撩天,凝神以待,卻聽身後機關獸龍缺嗚嗚怪叫,似乎是請戰之意。


    “你要去戰這巨蟒?。


    龍缺張牙舞爪,意甚不屑。


    它本是天上五爪神龍,又哪裏看得起這地上爬的蟒蛟之屬,隻是如今傷了龍氣,這巨蟒神魂內丹,正好是它的補藥,這才上來掇戰!


    “哈哈!好,那就你去吧!”


    馮子康知它心意,在機關獸的脊背一拍,它狂呼大吼,衝了出去,向那血靈巨蟒指祜怪叫挑釁。


    董九彌化身血蟒,本來就已經怒氣衝天靈,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哪裏經得起這般挑釁,腦袋一晃,索性連人頭都隱了,化作一顆碩大無朋的蟒頭,雙目血紅,嘴如巨盆,牙似鋼刀,口口就像那機關獸身上咬去。


    機關獸龍缺也不避讓,就讓它一口咬在身上,它反正沒有皮肉,也不覺痛,翻過身來,巨爪如刀,在血蟒身上戈出了好幾道口子。


    血蟒怒極而吼,尾巴急揮,就像是一條鐵鞭一般,將龍缺的巨爪抽開,龍缺不慌不忙,也是揚起尾巴,與血蟒糾纏在了一起。


    這兩物相鬥倒是有趣,都是長條形狀,都有條靈活長尾,血蟒多了牙口,龍缺多了五隻巨爪。一龍一蟒,鬥得激烈。


    山石崩碎,塵霧騰空。馮子康卻是安坐一旁,一邊分心觀察著龍蟒激鬥,一邊細心體悟剛剛劍法神通中的奧妙,他領微笑,無數山石樹木從他身邊掠過,卻不能欺近他三尺之內。


    劍若有神,自然宛轉如意。


    他沉吟半晌,輕輕揮劍,自覺腦中一片空靈,似乎是又有進益。


    之前他施展星光大滅絕劍法,心意多在“滅絕”二字,過分注重氣勢與度,雖然威力無窮,卻失去了星光靈動閃爍之意。


    今日偶爾得見萬蛇舞動,與天上星光聯係起來,若有所悟。


    他也不顧場合,隻是自顧自地演起劍法來。


    吞天古劍,重拙質樸,但他揉和星光之意,使起來竟然是輕若羽毛,靈動非常。


    劍刃之上,隱隱有星光躍動,明滅不定。


    生生滅滅,乃至於無窮。


    星光之中,暗喻生機,馮子康忽然悟到了這一層道理,若是一味滅絕。劍法神通隻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話,就失去了星光二字的意義。


    麵對弱者,自然是一擊而滅,但對於同等級的對手或者更強的敵人來說,卻是剛極易折,星光大滅絕作為以弱勝強的強力法門,自然不會那麽簡單。


    馮子康得此劍道,欣然欲試,緩緩舞動吞天古劍”他的劍式雖緩,卻蘊含著天地宇宙的至理,隻見他身周慢慢出現了一個淺金色的圓弧,約莫三丈方圓,還在緩緩地膨脹之中,外界一切,與其中無關。


    這時候血靈巨蟒正被龍缺一爪抓破了腹部,狠狠地掏下一塊肉來?血靈巨蟒怒吼一聲,巨尾一甩,將龍缺狠狠地甩了出去,正撞在馮子康身周的圓弧之上。


    隻見那圓弧慢悠悠地晃了晃,龍缺順著弧線慢慢滑下,甚至沒有感覺到有撞擊。


    馮子康閉目立於圓弧之中,隻是緩緩舞劍,渾然不管外界的閑事。


    隻見圓弧之上,群星明滅不定,氤氳光芒,分明宛如一處洪荒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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