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影無蹤!


    星河梭的神通發動!馮子康隱去身形,登時那凶悍的機關人失去了目標,一時呆立在空中,東張西顧,茫然無措。


    墨離也吃了一驚,身形急退,卻已經來不及了!


    嗤然聲中,他麵前的青色光罩被輕易割裂,一把斷刃的鐵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馮子康麵帶微笑,施施然站在他麵前。


    墨離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腦子卻像是忽然間清醒了些。


    他閉目良久,卻沒見馮子康動手,霍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恢複了清明。


    “道友,你既然不殺我,想必並非是隴石峪殺人凶手,是在下魯莽了……”他輕歎一口氣,忽然懊悔自己為何如此衝動,對方隻是個十四歲少年,更是兵家正道弟子,怎麽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此時路過,也隻是略有嫌疑,不足作為定案。


    但剛才就好像認定了他就是凶手一般,全力猛攻,毫不留手,幸好還沒想到要對方的性命,否則要是那人修為稍差,被自己一氣打死,那該如何是好?


    他心中一片懊悔,臉上泛出痛苦之色。墨家弟子宅心仁厚,他自幼修行,今天怎麽會變得如此暴戾?


    馮子康收劍,笑道:“道友不必在意,我見道友怒火攻心,昧了靈識,故意引你將這怒氣發泄出來,免得鬱積胸中,傷了身體。”


    原來如此!


    墨離大是感激,收了機關人,納頭便拜:“多謝道友點醒,適才在下突遇慘事,心情激蕩,竟然胡作非為,要不是道友阻止,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了!”


    他當真是後怕,要是自己靈識蒙昧,盛怒之下做出什麽有辱師門的行為,那可真是百死莫贖!怪不得師父說他心性未定,還要曆練。


    “不必客氣,”馮子康將他扶起:“剛才你說隴石峪幾十條人命,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事一提,墨離額頭上青筋暴綻,顯見是憤怒已極。


    原來他也是領了南蠻的善功任務,要勸說南蠻三十六峒罷兵,贏得邊疆寧定。這任務可要比馮子康的斬殺蠻王兀都牙還要難得多了,不過墨家之人,為求生民性命,知其不可為也要為之,隻要他盡力去做了,就算不成,也會有善功點數。


    墨離也是第一次離開臨淄墨家,初見世上之人多苦難,心中不安,一路上緩緩而行,扶危濟困,做了不少好事,所以他雖然比馮子康出發早了月餘,卻到現在還沒有到達南蠻,在這裏相遇。


    前幾****到隴石峪這一處村寨,見村中缺水,村民生活困苦,心中不忍,就教他們山耕與狩獵之道,更傳了打深井之法,昨天一舉建功,在半山中打出了清涼的井水,村人大喜,晚上要大舉歡慶,一定要他嚐嚐村人自釀的果酒。


    他欣然答應與之同樂,進山去打了些野味,預備晚上燒烤,與村民一起分而食之。


    誰知道他不過離去兩三個時辰,回到隴石峪的時候,卻見村中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盡皆死於非命,無一活口!


    “村中有一幼童,年方六歲,竟然也被殘酷殺死,實在是……”


    墨離眼中蘊淚,悲憤之極。


    這就是悲天憫人的墨家中人了,馮子康點頭道:“墨道友所料不差,這事情一定不是普通凡人強盜下的手,一來殺人沒有這麽快,二來那村中困苦,也沒什麽值得一搶的東西。”


    他沉思半晌:“隻是此地荒僻,就算有什麽修行人路過,與這村寨無冤無仇,也不會隨意屠殺凡人,這也倒是奇了……”


    在修行人眼中,凡人雖如螻蟻,但畢竟是世間的基石,若不是修煉什麽邪法,斷然不會隨意屠殺,甚至初階的弟子,還要時常幫助凡人斬妖除魔,這也是積累善功的法子。


    “墨道友,殺人之處,可有什麽異常?”


    “異常?”


    墨離鎖緊了眉頭,他昨晚怒火中燒,實在是沒有注意什麽端倪,直接就跑了出來,像發瘋一樣的尋找殺人凶手,奔了一日,這時回想起來,竟然隻記得大家都死狀淒慘,卻不知有什麽異常。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馮子康自然不在乎什麽村子裏的死人,但墨離是他接觸的第一個其它宗門的修行人,他有心探問墨家修行的信息,所以做出一副熱心相助的樣子。


    “那多謝道友了!”


    墨離感激不盡,隻覺得馮子康古道熱腸,是個見義勇為的好漢子,心中頗有深交之意。


    ※※※


    他帶著馮子康七拐八繞,到了一個建在半山中的村寨。


    這裏山路崎嶇,土地貧瘠,果然是個破落的窮村子。此處與外界交通不便,到最近的村子也要幾十裏地的山路,馮子康禦物飛行,墨離有飛奔神通,自然不用多久就能到達,但村中凡人進出,怎麽也要花上半天的時間。


    山路這麽難走,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強盜莫名其妙來搶這個窮村子。


    村口是一口剛剛打好的水井,上麵才架好軲轆,吊桶上的繩子還是嶄新的。墨離想起昨日村人見到出水時候歡天喜地的樣子,鼻子一酸,不忍再看。


    晚間歡慶的篝火堆都已經設好,老村長就死在柴禾堆旁,血染枯柴,顏色可怖。他身邊是幾條漢子的屍體,木樁上還綁了一頭豬,兩隻雞,應該是準備晚上款待墨離之用。


    那豬口吐白沫,呼哧哧喘著粗氣,倒還留著性命;雞也是咕咕亂叫,精神得很,要殺它們為食的人,卻一個個都丟了命。


    其餘村人屍體散落各處,每家每戶的門都敞開著,那是墨離回來的時候,驚怒過甚,到處尋找有沒有幸存者,踹開了每一家的門。


    可惜,無論何處,都沒有一個活人。


    死者眼球突出,麵目猙獰,七竅流血,都是一副驚慌、恐懼、痛苦到極致的模樣。


    但是身上卻沒有一處明顯的傷口。


    馮子康一個個檢查完七十餘具屍體,默然不語。


    “馮兄,不知可有什麽線索?”墨離滿懷希冀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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