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很順利便過了,幾天後貼出的皇榜,二甲和三甲皆有變動,但是狀元、榜眼和探花,卻是與之前一樣。


    隨後,便有派了三名官差,依次去一甲三人的家中傳喜訊――狀元是雍正,榜眼是公孫策,探花則是顧惜朝。


    緊接著的,殿試的兩天之後便該是傳臚大典了!


    考中的進士們身著公服,頭戴三枝九葉冠,恭立於宮門前聽候傳呼,然後與王公百官一起進太和殿分列左右,肅立恭聽考取進士的姓名和名次。


    不過,其中有一人,卻是不服這名次的。


    此人姓劉名天成,他與顧惜朝同乃江南蘇州人士,自也是知道顧惜朝的身世的。劉天成生性驕傲,本來以為自己必能進一甲,卻不料不過是二甲第八名不說,還被壓在了一個妓女之子的身下,當真是可怒也。


    雖然知道在傳臚大典上說此事,可謂是打了皇帝的一個又大又響的巴掌,可是怒火中燒的劉天成又哪裏顧得上。


    見那一甲三人都隨榜亭,要由午門正中而出時,劉天成再也忍不住了,腦中一片空白之後,便吼出了一句:“皇上!學生不服!”


    本來莊嚴肅穆的太和殿因著這一句話,哄得一聲尤如炸了鍋一般。


    康熙眉棱骨不由微微一跳。皺著眉頭,黑沉著張臉,冷笑道:“你姓什名誰!有何不服!”


    然後,太和殿便安靜了下來。


    “學生、學生……”劉天成在吼出那一句話後就徹底清醒了過來,不過,卻已經是騎虎難下了,隻能硬隻頭皮說下去的,也許這樣還有一線生機:“學生劉天成,乃蘇州人士。我不服的,是顧惜朝!”


    “顧惜朝?”康熙心中冷笑。早就知道這顧惜朝的身世是個麻煩的,不過……康熙看向蹙著眉頭的雍正,心便軟了下來。也罷,既然是老四推舉的,自己便信他一信吧。“說說看,這顧惜朝哪裏讓你不服了?”


    “回皇上!”劉天成覺得那顧惜朝的身世就是個汙點,皇上知道後也許會覺得自己舉報的好,便不會追究自己了。於是,心中大定:“那顧惜朝是賤籍出生,怎麽擔得這探花之名。”


    “賤籍?”康熙冷冷的掃視一周,因著一句話而又喧鬧起來的大殿,讓眾人不敢造次之後,方又繼續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回皇上!”劉天成挑釁的看了顧惜朝一眼,卻見他冷笑著看向自己,雖然奇怪其為何不擔憂自己的身世被揭穿,但心中的怒火卻是再次被顧惜朝所挑起,無暇他顧了:“學生因與顧惜朝同為蘇州人士,是以知道,顧惜朝是個父不明,母親卻是天香樓以前的花魁,名喚牡丹的。”


    “哦?”康熙把視線轉到了顧惜朝的身上:“顧惜朝,此事當真?”


    顧惜朝冷冷的看了劉天成一眼,便上前,跪倒在地:“皇上,此事純粹是劉天成虛造之事,並不屬實!”


    “顧惜朝,你胡說八道!”


    “劉天成,你胡言亂語!”


    兩人真是針尖對麥芒,絲毫不相讓。


    此時,雍正卻是站了出來:“皇上,學生有一話要說!”


    “……說吧!”康熙點頭。


    “顧惜朝的身世為何,不如調戶籍一看,便可真相大白!”


    “也罷!”康熙一副對雍正很是滿意的模樣,實則上也確實是很滿意:“戶部尚書,還不快回戶部把蘇州府內顧惜朝的戶籍冊子找出,呈上來。”


    “微臣遵旨!”戶部尚書用袖子偷偷擦掉額上的汗珠,趕忙退出太和殿,趕往戶部。


    而顧惜朝和劉天成方才消停了下來。顧惜朝冷笑著看著劉天成,而劉天成則也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是心中卻是略有疑惑。看著這顧惜朝卻是不怕的模樣,為何?


    等到半個時辰之後,戶部尚書帶著戶籍冊子進了太和殿時,劉天成方知道。


    戶部尚書將戶籍冊子翻到了顧惜朝的那一頁,然後朗讀道:“顧惜朝,父,顧全,母,劉氏,皆是農人出身,於天聖初年雙雙亡故。”


    劉天成登時臉色大變。


    “劉天成,你還有何話可說!”康熙冷聲質問。


    劉天成臉色慘白,抖抖顫顫了好一會方道:“皇上,也許、也許戶籍冊子被人造了假!”劉天成想到這種可能性,連忙說道:“對!肯定是戶籍冊子被人造了假的!”


    “放肆!”康熙勃然大怒狀!“你先是捏造朕親命的探花的身世,爾今又要汙蔑朕的臣子了嗎?如此賊子,如何能留!如何能為大宋謀求大業!來人!”


    “臣在!”太和殿鎮守的侍衛自殿外走進。


    “劉天成!朕現在撤了你進士之名,而且從你開始,十代以內不得以科舉晉身。”看著攤倒在地的劉天成,康熙冷笑一聲:“還不把他給朕叉出去!”


    然後,太和殿中又恢複了以往的莊嚴肅穆,隻餘下一陣“皇上饒了學生吧,學生隻是一時糊塗……”的字眼,然後,終歸於無。


    殿內沉默了片刻,康熙在按壓下怒氣之後,方才淡淡地道:“好了,一甲們且自去吧。眾臣也退下吧!”


    “臣等/學生告退!”眾人也不願在此時拈虎須,皆是依言而退。


    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自也是不敢耽誤了時辰,出了午門,便有人牽來三匹帶著紅花的高頭大馬,以便讓三人騎馬遊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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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玩了街,三人也不急著回去,隻去了墨色青月樓,找了一個雅間,點了一桌子的酒菜,慶祝了起來。


    “真沒想到啊,這次的一甲三名,竟然是由我們南方仕子獨占鼇頭。”公孫策啜了一口小酒,搖頭晃腦的模樣,好不得意。


    “是啊!”顧惜朝附合道:“那北方仕子在每次科舉時都對我們南方仕子多有挑釁。我本就耳聞,卻也是每一次經曆,真沒想到情形竟如此惡劣。索性這次是我們南方仕子獨占一甲,不然也不知道會被他們怎麽作賤呢。”


    “此言差矣!”雍正搖了搖頭:“若是北方仕子有什麽異動,我相信朝庭不會置之不理的。惜朝,你可是多慮了。”


    “……”公孫策還罷,顧惜朝卻是見多了人情事故,自然對雍正所言不以為然。若是朝庭有心幹預南方仕子和北方仕子的惡劣關係,早就出麵了,更不會有前幾次北方仕子出言汙辱南方仕子的情形出現。


    本想發揚自己一慣的風格,嗤笑一聲雍正的天真。可是一想到雍正與朝庭之間的關係,終是忍了下來,不願與其分說一二。再加上,雍正是南方仕子,那麽,此次也許北方仕子真是挑釁起南方仕子來的說,朝庭真的有可能不會坐視不理的。


    也許,雍正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麽天真……


    其實雍正真是不知道顧惜朝所想的。畢竟四爺以前是皇帝,自然會覺得南北之爭很是荒廖,對著國家的團結也有所不利,所以才會這麽說的。


    而且,在雍正看來,雖然南北之爭不利大宋的團結,但是也在一定的程度上能讓南方仕子因為不願被北方仕子壓在頭上而更加發奮。而北方仕子若是不願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南方仕子趕超而過,也是不能鬆懈的。


    而在一個帝王的眼裏,隻要他的手段足夠,在這兩個團體之間達到一種平衡,便可保國家不致內亂。


    最重要的一點是,不管皇帝願不願意南北仕子間有所安寧,也不能沒個理由就幹涉南北仕子之間的‘意氣之爭’。


    要知道,俠以武亂禁,儒以文亂法。


    隻要沒有大亂,朝庭不禁胡亂幹涉。


    不過,不管顧惜朝是怎麽樣想的,他還是舉起酒杯,對著雍正敬了一杯:“包拯,此次可要多謝你了,不然,我這探花之位就保不住了。”


    因為公孫策並不知道雍正幫顧惜朝改了其戶籍冊子的事,所以顧惜朝也不明說,隻做感謝狀。


    雍正也知此事不足為外人道矣,因此對著顧惜朝這委婉的說詞很是滿意。即使被有心人聽到,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因為旁人聽來,顧惜朝謝的也不過是雍正在朝庭的傳臚大典之上,為其仗義執言罷了!


    於是,雍正從善如流道:“惜朝言重了。惜朝的探花之名實屬名正言順,又豈會被劉天成這等小人如此手段而被撤呢。而且我之所以幫你,也是不願意劉天成玷汙了我等讀書人的名譽罷了。”


    “包拯說的對!”公孫策也附和道。“我看著那劉天成很是斯文的模樣,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汙蔑於你,而且竟然還是在朝庭之上質疑你的身世。如今他的下場雖然慘了點,但是也是他咎由自取了。”說著,公孫微歎了口氣:“隻盼他看開一點吧。”


    對此,顧惜朝隻是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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