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老魔還須得多使些氣力,隻平分秋色何以決出領袖?”


    魔祖扭曲、變化的形體中,傳來聲音:“若隻得這般氣象,我看五位也別爭什麽領袖了,倒不如尊我為首,聽我號令,讓我來做這領袖。”


    五魔大怒。


    赤天魔王喝道:“你分明崩潰在即,卻故作平靜。本意你是個後天的魔祖,也算我等兒孫,要留你一條性命、教你做個差遣。你卻要取死,那我便成全了你!”


    五魔齊發,神通無量,撐的魔祖形體,一瞬間便有八億四千萬億個變化。


    早將各自爭鋒拋在腦後,先弄死魔祖再說。


    魔祖嘶聲大呼:“痛快!痛快!再來些勁兒!再來些勁兒!”


    五魔怒極,更見凶猛。


    魔祖玄,實已是強弩之末——先天五魔借他之身以爭鬥,他本就隻是個先天道君級數,若非也是魔道路數,行以魔製魔之法,且五魔起初也沒想一下子弄死他,這才堅持到現在。


    然而畢竟有極限。


    他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住,便以最後的心力,激怒五魔,嚐試那幾乎不可能的機會——借五魔助力,一步接近那最終的根源。


    他開辟魔道的初心,要行那以魔製魔之法,到現在,走到這一步,若連那最終的根源都看不到一眼,那也實在太遺憾了。


    “伏羲啊,女媧啊,你們可曾提備周全...”


    懷著這樣的心念,在五魔強悍的力量推動之下,他隻覺自己一下子從無邊的痛苦之中掙脫出來——其實他知道,那不是掙脫,而是更深刻、更無法言喻的痛苦境地!


    好比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在那一瞬間,玄終於看到了。


    他的眼界迎著三雙滿懷歎息的眼神,跨越冥冥,越過那浩浩蕩蕩的先天玄光,看到了一尊無與倫比之偉大的存在,仿佛一個酣睡的嬰兒,蜷臥著。


    隻這一眼,他幾乎就要迷失。


    但心中一股信念,始終支持著他,促使他向那尊偉大存在靠攏,竭力的靠攏。


    最終,他的心撲向了偉大的恐怖根源,一瞬間,他仿佛是回到母體的嬰兒,是如此的溫暖。


    ...


    五魔催發神通,圍坐著的當中是越來越淡薄的魔祖的影子。


    “這廝也算是個厲害角色。”蒼天魔王手中不停,卻道:“雖然你我起初不曾欲致他死地,可他能在你我五個手中堅持到現在,遍數這後天蒼生,怕也找不出幾個來。可惜這廝心懷異誌,否則教個差遣,也是個不錯的幫手。”


    黃天魔王淡漠道:“我不管他如何。蒼天,你看,我比你們高出一線。”


    隻見魔祖愈發淡薄的形體上,黃天魔王的力量本質,已比其他四個多出一線。


    玄天魔王大怒:“休想!”


    四個齊齊一發,再次追平。


    黃天魔王憋著一口氣,暴喝:“分明我高你們一線!”


    先天五魔,那是生來便全智全力的存在。魔祖的異常心思,祂們如何不知?但正如人與蜉蝣,蜉蝣有什麽異誌,人卻絕不會去多做考量——若是蜉蝣要撲上來撕咬,那自然是一巴掌打死作數。


    對祂們來說,其他的都不重要。反倒是魔祖提出領袖的建議,是祂們五個之間的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終於,魔祖的形體眼看要煙消雲散,五魔卻沒能分出高下。忿怒間,各自就要收手,再擇他法,以論高下。


    正當此時,那即將煙消雲散的魔祖形體,忽然扭曲掙紮,一股似是而非的強大意誌反饋回來,五魔一怔,齊齊色變!


    “父親!”


    就在這億萬分之一個霎那的間隙,五魔心神被攝的這一片刻,魔祖的形體重新顯化出來,卻是如混蒙蒙的一團人形。


    便見五條玄之又玄的鎖鏈,從魔祖的形體中,順著與五魔力量的聯係,反向延申,一瞬間,將五魔紮了個結實!


    五聲怒吼幾乎同時響起。


    蒼天魔王一把拽住鎖鏈:“好膽!”


    嘩啦啦,五魔掙紮,扯的中間的魔祖如風箏般飄蕩。


    魔祖玄卻是笑了:“以魔製魔,原來是這般氣象,放風箏麽...哈哈...”


    他笑聲狂烈:“我自無以魔製魔之力,但卻可借爾等之父的力量,行以魔製魔之法!你們五個無疑強橫,但終歸要受製於祂。而今作何?還不乖乖聽話!”


    蒼天魔王第一個冷靜下來,祂眼中極惡,盯著玄,淡淡道:“原來你已靠近祂。端是好膽啊!借祂之力,以製我等,倒也是奇思妙想。可惜,你已是祂的一部分了。”


    玄笑聲戛然。


    赤天魔王齜牙咧嘴,扯動著這鎖鏈,惡狠狠道:“你不過是個後天的賤種,休以借了父親的力量便能製住我!左右我等五個互不相服,幹脆一了百了,讓父親親自來收拾這攤子罷!”


    魔祖知五魔之意,混蒙蒙裏顯化出一張臉,如鐵。卻舉目望著那遠處,忽的便露出一個笑容來:“晚了!”


    五魔狂笑,齊齊炸開。


    ...


    伏羲與女媧並坐於都天星鬥之上。陸吾等已歸,而入都天星鬥大陣。隻折丹伴著身邊。


    伏羲忽的與女媧相視,笑道:“折丹,勞煩你再走一遭,隻一路向上,若見著一艘大船,將引到這裏來。”


    折丹立時道:“大船?”


    便神色一動,即露出個笑容:“原來如此。我自去接引。”


    即作一陣風,沒了蹤影。


    伏羲對女媧道:“若無這場災難,大道不曾被遮蔽,他們早該回來了。”


    女媧笑道:“一切都在計略之中。遮蔽歸遮蔽,該來的必定要來。說來我也好奇:按說若無此災,這混沌虛空諸世,後天無數枝幹,我等無數化身,早該在成就大羅之時,便已了然於胸——而今如此,卻不知他們是什麽氣象。”


    伏羲道:“能尋得歸路,想必已有些氣候了。畢竟真宇與混沌虛空諸宇宙大不相同,我等這裏才萬載出頭,外頭卻不知已過了多少時光。終歸能尋回來,不曾教我失望。”


    這時,折丹便引著一艘龐大的寶船,向這裏駛來。


    伏羲和女媧皆抬起頭,感應著各自的化身,冥冥之中,已作了無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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