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電光火石,自丹丸從天而降,到許仙筷子不穩而滑落,再到烏龜出水、常昆點指彈飛,最後被那小蛇一口吞了,隻在一瞬間而已。


    許仙丟了湯圓,伸著腦袋剛探出湖堤,還沒來得及夾起第二顆湯圓,老烏龜憤怒而沉悶的吼聲乍然響起,許仙被嚇得一屁股墩跌倒,大喊:“烏龜!”


    老烏龜吼叫中騰躍而起,鬥大的腦袋上兩隻小眼睛露出人性化的猙獰,密密麻麻牙齒的嘴巴張開,吞水般一吸,就要把那小蛇吸進嘴裏!


    常昆揚起勺子,一瓢開水潑過去,無形中,一股力量催起湖水飛濺,卷了那條受驚的小蛇,波濤起伏之間,便沒了蹤影。


    而烏龜隻能眼睜睜看著小蛇消失不見,最後發出一聲無奈憤怒和憎恨的吼聲,落入水中之後,也衝入波濤裏沒了蹤影。


    許仙傻愣愣的還在叫:“好大的烏龜!”


    常昆道:“哪裏有什麽烏龜?”


    許仙傻了一下,爬起來探頭探腦往湖堤外瞧了一眼,隻見風平浪靜,哪裏有什麽大烏龜?


    就仿佛之前那一眼,隻是幻覺。


    常昆道:“吃個湯圓也吃不安生。不覺得燙?還不快些回去換衣服?”


    許仙這才反應過來,哎呀痛呼一聲,使勁拍打身上熱水燙過之處,老起袖子隻見一片緋紅。


    ...


    許仙風風火火跑了之後,常昆便準備收攤了。


    他知道,回道人交代的事,這算是大功告成。要他賣湯圓,等的就是這一刻。冥冥中常昆已經明了。


    至於那顆丹丸到底該許仙吃,還是烏龜吃,亦或者是那小蛇吃,常昆不知道。也不在意。


    若是許仙吃了,吃了就吃了,算是他的機緣,常昆無所謂。若是烏龜吃了,那便不行。佛門的烏龜,哪能吃他經手的丹?


    小蛇嘛,算它運氣好。


    這回收攤,便是永久性的收攤。賣湯圓的活計雖然不勞不累,但幾個月下來,畢竟乏味的緊。


    不可能賣湯圓賣上癮。


    有這時間,不如在家裏祭煉昆吾槊和玄冥珠。


    所以回道人是個害人的精,折騰的很,關鍵是浪費時間。


    收攤離開時,常昆看旁邊不遠處一個同樣賣湯圓的老漢,把自己的攤子送給了老漢,把個老漢好生高興的一回。


    倒不是攤子值多少錢,而是聽說常昆不幹這一行了。


    少了無法力敵的競爭對手,湯圓獨家了,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老漢兀自高興,常昆拍拍屁股,走人。


    ...


    卻說這邊,李公甫拿了常昆葫蘆,一路狂奔回到醫館,一口上氣接不上下氣,險些悶過去。


    說來李公甫這個捕頭,縣裏還是挺有威望的。些個捕快都挺服他。他為人實在,對人負責,著實是個非常不錯的頭頭。


    “葫...葫蘆!”


    隱娘一把搶過葫蘆,伸手桌上摘下個杯子,拔了葫蘆嘴,從裏麵倒了半杯青碧的酒,不由分說給那將死的捕快灌下去。


    這酒一下肚,一股龐大的生機發散開來,倏忽之間,那捕快的臉色迅速變得正常起來,身上幾個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爪子掏出的窟窿,裏麵的肉發瘋的長,幾個呼吸便合攏了起來。


    李公甫等幾個捕快看的傻了眼,呼吸都屏住了!


    隱娘蓋上葫蘆,順手把葫蘆放在案桌上,站起來道:“行了,他沒事了。”


    李公甫,張了張嘴:“...沒...沒事了?”


    “自然是沒事了。”隱娘笑道:“不但沒事,他還挺好。我家夫君這酒,可不是等閑的酒。他喝了這半杯,養了傷勢還有多餘的,以後身強體健不在話下。”


    就道:“帶他回去吧。”


    李公甫瞅了眼那葫蘆,低聲道:“不抓幅藥嗎?”


    隱娘道:“不用。”


    李公甫於是連忙讓幾個捕快把人抬走。他自己則留下來。


    “常娘子,我老李這裏有個不情之請。”他斟酌了一下,道:“實在也是我厚顏...這回這案子有點棘手,眼下還沒辦下來,說不得弟兄們還有性命之危。我得求求您,這葫蘆裏的酒,好歹留那麽點...”


    隱娘挺了他的話,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要說這酒,對我夫婦倒也不算珍貴。不過我做不了主,等我家那口子回來了,你問他。”


    甲木靈酒的確寶貴,這靈酒對隱娘平素的修行幫助頗大。


    不過隱娘也知道,常昆葫蘆裏的酒堪稱海量,有半湖那麽多!而且這葫蘆還在時時刻刻凝聚甲木之精煉化為酒,常昆兩口子平常消耗,都趕不增添。


    別說拿來喝,便是拿來洗澡,幾百年也用不完。


    等閑是不給別人的,但拿來救命,倒也不必吝嗇。


    李公甫聽了,直道:“行,我這裏等常大哥回來。”


    就一旁安靜坐著。


    不多時,許仙跑回來了。他是先回了一趟家裏,換了衣服再過來的。


    見姐夫還在,就跟他說大烏龜的事:“我明明看到個大烏龜,常大爺卻說沒有。真是奇怪。”


    李公甫聽了,神色動了動,隻道:“你一個小孩,什麽大烏龜?一天天的,好生跟師傅學醫術,亂七八糟的不準多想。”


    訓了許仙一頓,許仙隻好垂頭喪氣,進屋讀醫書去了。


    午前,常昆打著甩手回來了。


    李公甫見他回來,吐了口氣。


    上前抱拳:“常大哥,小弟這裏有事相求啊!”


    正好到了用飯時候。常昆兩口子平時吃飯,早晚是在家宅裏,中午在醫館。請了專門的廚師做飯。


    這裏喊起來吃飯了,常昆便道:“先吃飯,吃了再說。”


    便拉著李公甫進屋。


    飯桌上,李公甫想著葫蘆酒的事,按捺不住,道:“實在也是知道常大哥的酒不的凡酒,能救人性命。小弟這裏案子有點麻煩,可能還要用到常大哥的酒,我厚顏相求,也沒有什麽能報答的,隻以後有事,一句話,小弟赴湯蹈火。”


    常昆聽了,笑道:“小事而已。救人性命嘛,我如何吝嗇一口酒?”


    李公甫大喜,站起來躬身拜道:“我謝謝常大哥呀!”


    常昆擺了擺手:“坐下吃飯...剛剛隱娘說,你那同僚是被什麽動物所傷,不知你這案子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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