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到三娘水府住幾天,也是一樁樂事。


    按照三娘的說法,這水府還簡陋的很。世間任何一處龍宮水府都比這好,便是井龍王那種級別的存在,其水府龍宮也比三娘這兒好。


    她是不滿足的。


    不過人家的龍宮是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積攢出來的。她這裏才剛剛開始。


    時間過的飛快。


    三娘的龍宮是越來越好,常昆地麵上的宅子也越來越好。水府的漂亮,激發了大丫頭的藝術靈感,掉頭開始雕琢自家主宅。把三娘拉來當參謀,隱娘和魚蕙蘭打下手。


    幾年下來,真個成了一座仙府,而不是農村地主家的四合院。


    常昆也給下達了許多任務——仙府需要大量的玉石,這得落在常昆頭上。以常昆五階金丹大道的修為水準,已初步具備‘點石成金’的神通。


    所謂點石成金,並非隻是將石頭變成金子。其根源,是改變事物的內在本質。


    放在科學上講,要把石頭變成金子,也能夠做到,這是一個聚變的過程。從輕元素向重元素聚變,涉及到龐大的能量釋放和消耗。


    由此可見,五階的修為,已經到了怎樣駭人聽聞的地步。


    不過五階修為在事物本質的改變上,仍然比較困難。不是念頭一動,要多少有多少。要把泥土、樹木或者水變成玉石,對精炁神的消耗,即便常昆,等閑也扛不住。


    每天大概一方左右,不能再多。消耗過度,不是好事。


    這還是沾了金丹大道的光。金丹大道之外的路數,修持到五階,無法具備點石成金的神通,至少要六階,還得專門去學習相應的法術,不能像金丹大道這般神通自成。


    尤以走肉身成聖路子的肌肉棒子更難。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白水穀中的居民,已離開了一大半。那些年紀還不算太老的,這些年早就蠢蠢欲動了。


    常昆一打開口子,呼啦啦一群人全走了。


    白水穀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少,愈是清淨了。


    像這種事,一開始就勉強不得。即便居民們都是常昆麾下神兵的家眷,但他們要走,也是沒奈何的事。


    是,神兵們有著落,這不都成神了麽。可居民們沒辦法成神啊。


    常昆並未對他們承諾,說他們死了之後,也可以成神。自然的,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修行不成,也不能成神,那何不去外界搏一個出身?


    都有本事了麽。


    白水穀愈是清淨,常昆倒愈是覺得舒服了。人多,意味著雞毛蒜皮的事多。有什麽事,居民自己不能解決的,就得找到常昆頭上來。


    不能不給解決。


    現在人少了,雞毛蒜皮自然也少了。清淨的日子是越來越舒服。


    這天正好七月半,鬼節。


    範無救、謝必安聯袂來訪。


    常昆非常高興,忙放下昆吾槊,叫大丫頭取來好酒,大魚大肉上一桌,先吃了再說。


    這倆弟兄餓死鬼似的,一頓暴飲暴食,一桌子整的幹幹淨淨。


    吃飽喝足,範無救摸著肚皮歎息著滿足道:“可真是舒服。這一年到頭,也就每回到常兄弟這裏能吃一頓好的。”


    常昆笑道:“你兩個赫赫威名的陰神,平素還吃不著好的?”


    謝必安道:“常兄弟這話可就說錯了。你出去瞧瞧,誰家有供奉黑白無常的?便閻羅王也沒人供奉,平素哪兒有什麽好吃的?”


    常昆一怔,哈哈大笑:“對頭,對頭。還真沒見過供奉黑白無常的。”


    對凡人來說,黑白無常是催命鬼。厭棄都來不及,誰會供在家裏呢?


    “所以咱弟兄苦啊。”範無救訴苦連連:“一年到頭就兩個假期,清明一天,七月半一天,特麽比當牛做馬都累。人家當牛做馬的,一年還有農閑時節,動不動一個月半個月的。哪跟咱們,一年兩天假。”


    常昆笑道:“當初誰說的:不忙也不閑?”


    “那不是剛開始麽。”謝必安道:“新鮮勁兒沒過,自然不覺得怎的。這新鮮勁兒一過呀,就不是那麽回事。太忙了。”


    “我說七哥八哥,你們這是把我這裏當訴苦大會了吧?”常昆嘿嘿道:“咱不說不舒服的。這半年地府又有什麽新鮮事,說來高興高興?”


    “新鮮事啊...”範無救悶了一口酒,道:“還真有。”


    道:“前不久泰山神府溫元帥押了幾個犯天規的罪囚下來,其中一個還認得,就是常兄弟當初教去掏糞的那個什麽王太子。”


    常昆一聽,來了精神:“前不久?”


    他心想當初溫元帥來拿人,距今已十多年了。怎麽前不久才押到地府去?


    就聽範無救接著道:“當時,地藏王菩薩往我善惡司傳了句話,教善惡司把那王太子提走,送祂那兒去。我去提人,嘿,那小子,還不願意。我說是地藏王請他去,他更是大怒,大罵了一通。”


    “大罵一通?”常昆來了興致,道:“那毗沙門王呢?沒在一處?他許那王太子罵地藏?”


    謝必安詫異道:“沒有毗沙門王啊。”


    常昆一怔:“沒有?”


    不該是父子兩個一起下去麽?


    範無救道:“還真沒有。有個涇河龍王,有個王太子,另外還有幾個犯了天規的真修、神靈。”


    常昆不禁道:“那毗沙門王逃過一劫了?”


    範無救笑道:“我跟你說,常兄弟。那王太子罵的時候怎麽罵的呢,罵他爹,罵佛門,然後才罵的地藏王。我猜呀,這小子可能當了替罪羊了。”


    常昆聞言,頓時啞然失笑。


    替罪羊?挺有趣。


    謝必安笑道:“也是個狗咬狗的。”


    範無救搖了搖頭:“佛門應該是早有安排。教他頂了罪,下到地府,再讓地藏王菩薩接應。可這小子骨頭硬,我提他不走,地藏王派人來也提他不走。我看啊,是決裂了。”


    常昆聽的高興:“決裂的好。要不決裂,我留他性命豈不是白留了?”


    話雖如此,但常昆也知道,因著回道人的提醒,他除非壓不住怒火,否則是不會殺了那王太子的。


    說來當時在龍門,那王太子為了救他爹性命,也是豁出去了。突破了底線。恐怕所謂決裂,有這因素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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