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道:“回道人那牛鼻子竟然成了泰山府君?”


    雖然是代掌。


    常昆心下憤憤:“牛鼻子便宜撿大了。”


    溫元帥聞言,憋著不敢笑,道:“可不能非議府君。”


    常昆道:“我不怕他。”


    便抱了抱拳:“原來果真是同僚,溫元帥,常昆有禮。”


    溫元帥大笑:“有禮,有禮。昆吾神將歸位,可喜可賀。不知何時回泰山神府一趟,與眾同僚見個麵?”


    常昆道:“不急。我這護法神將,左右平素沒什麽執司,晚一點早一點無所謂。現下手裏還有些事要處理,等我閑下來,自回泰山神府。”


    昆吾神將的職責、神權十分模糊、寬泛。降妖除魔、斬殺惡鬼、保護泰山神府、維護天規天條,什麽都可以。


    但具體的卻沒有。


    要管的話,可以管很寬。不想管的話,什麽都可以不管。


    對於突兀加身的神將尊位,常昆沒有太多的感受。既沒有被莫名其妙安排的不爽利,也沒有重擔在身的責任感。


    說到底,常昆除了喜歡練武,愛好著實不多。不喜好人前耍威風,也沒有什麽躋身高位的野心。


    如果沒人招惹他,他就是條徹頭徹尾的鹹魚。


    泰山神府自然要去,但什麽時候去,他自己說了算。


    聽常昆此言,溫元帥不禁道:“常君為昆吾神將,平素若無大事,確不必日日點卯。不過常君還是要盡快去神府一趟,領了積攢五百年的神職俸祿。”


    積攢五百年的神職俸祿?


    常昆心下好奇。這神職俸祿發的是什麽?天上的錢?


    不過眼下他還揪著毗沙門王太子,不解決心中不爽利。俸祿什麽的,先放著,有時間再去領。


    就道:“早晚必去。”


    溫元帥點點頭,抱拳道:“如此,溫瓊告辭。常君有時間,早回泰山神府。”


    頓了頓,笑笑道:“常君若要尋那毗沙門王太子,須得找有真修和尚的地方尋。那王太子為佛門護法,司職保護虔誠佛門弟子,在他神通範圍之內,隻要有佛門弟子,他可破空即達。”


    言罷化作一道神光,遠去東方不見。


    常昆聽了他這話,瞬即已是明了。


    這毗沙門王太子的神通,類似於某種概念性質的能力。他司職保護佛門弟子,隻他神通範圍之內有佛門弟子,他心念一動,就可抵達。


    正如常昆如今昆吾神將神職附帶的某些能力——譬如常昆斬妖除魔,是神職的一部分,那麽任何麵對他的妖魔鬼怪,都在概念上,一定程度被他克製。


    常昆念頭一轉,這是溫元帥提醒他呢:“也就是說附近有和尚,還是真修!”


    想通此節,常昆嘿嘿一笑:“想跑,沒門!”


    今日不逮著殺幾個,常昆心氣實在難平。前事種種,他記著清楚。險死還生的火氣,積攢著呢。


    當初還想苟著怎樣怎樣,什麽多大肚子吃多少飯,可常昆想到禿子就冒火,就忍不住。


    拋開那和尚破壞高縣的需求不提,止前事,就足夠常昆報複。要剛剛那會兒一看見和尚就動手,是為什麽?


    多數為了這股氣。


    悶著一口氣在心裏,實在太難受。


    他運起望炁術四下觀望,搜索和尚的氣息。


    既然毗沙門王太子借著和尚的便利跑路,那麽隻要找到附近的和尚,大概率能揪出毗沙門王太子。


    那王太子常昆揍個半死,一時半會絕對跑不到那裏去。


    這一看,和尚沒先找到,先就看到雲層下高縣邊界一條河畔,此時兩股炁交纏,正在激鬥。


    其中一股炁常昆認得,是張頤張道長。另外一股炁也有點熟,他想了想,立刻想起昨天黃河上的那條大蟒蛇!


    “好的很!”


    常昆咧嘴:“是親族?先殺了解解氣!”


    這股炁與昨日那大蟒蛇相似,但弱了許多,料來多是親族。正好宰一個,先消消火。


    於是常昆縱身一陣狂風,將烏雲攪的粉碎,眨眼已落下河畔。


    正見張頤道長披頭散發,與一條獨角黑蟒鬥法,是落在下風。便他操諸雷霆,符光陣陣,卻也眼看敵不過那獨角黑蟒。


    張道長修為畢竟隻在一階,這黑蟒有接近二階的氣象,差距不小。


    常昆落到河畔,一言不發,合身一撲就撲到黑蟒麵前。獨角黑蟒根本無從反應,便被常昆抓住獨角,狠狠一拳捶在腦門上,啵的一聲,蟒頭炸裂。


    白虎戮魔神罡倏忽便將無頭的蟒屍生機湮滅殆盡!


    這條小蟒蛇比起昨天那條差了太遠,更不及毗沙門王太子。


    閃電般打死蟒蛇,常昆提著一隻獨角,縱身落在張頤道長麵前。


    張頤道長還未回神——實在這一下太快,讓眼睛反應不過來。即便張道長是個真修,可修為不高,常昆動起來,他連影子都看不到。


    這下常昆突兀顯身,張道長條件反射,便是一道筷子粗細的雷霆劈來。常昆也不閃躲,正中臉門。


    不痛不癢,就是頭發冒起來了。


    “張道長。”


    常昆抹了把豎起來的頭發,將蟒蛇獨角丟在腳下:“別打。”


    張道長定睛一看,哎呀一聲:“是常居士啊!”


    可這話剛說出來,他神色便是一變,竟是在常昆身上看到蓬勃神光,一下子反應過來:“哪位尊神降臨?龍虎山張頤拜見!”


    常昆哈哈一笑:“就是我了。”


    又道:“眼下是怎麽回事?”指了指大蟒蛇的獨角。


    張道長正怔著呢,琢磨常昆‘就是我了’四個字是什麽意思。聞言反射似的答道:“孽龍興風作浪,我怕他掀起的洪水淹沒高縣,阻他一阻。”


    常昆道:“這也是龍?”


    張道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真是常居士本人?”


    常昆笑道:“是我。常昆。”


    “那你這...”他看著常昆滿身神光,不知道說什麽好。


    常昆道:“我早是泰山神府的神將,隻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剛剛遇到溫元帥,給我點了卯,這才顯化了神位。”


    張頤道長聽了,張了張嘴,歎道:“我說區區高縣,怎有常...神將這樣的人物,原是這個道理。”


    又道:“不知尊位為何?”


    常昆笑道:“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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