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頤道長因著龍君威勢,知道不是對手。心中雖憤怒,卻也隻能暫時退避。心想等靈虛道長來了,合二人之力,定要與那孽龍鬥一鬥。


    “還道是五百年前麽,天規完善之下,還敢違背天意胡亂下雨,更掀起洪水禍害一方。此間定要將之拿住,送上斬龍台剮了不可!”


    道長雖虛懷若穀,但此時卻心中發狠。


    “隻歎時日太短,我尚未煉化陽平治都功印,否則定要一印把那孽龍打死!”


    他這裏等靈虛道長,但隻這麽等著也不是辦法。眼看洪水漫過來,一旦衝入高縣境內,禍害就大了。


    於是忙開山造渠,引流歸宗,將剛剛孽龍掀過來的大水重新引入河中,不使往高縣境內彌漫。


    畢竟是法力在身的真修,很快將洪水平息,卻仍未見靈虛道長前來。


    張頤道長想了想,當即去尋靈虛道長。


    他這裏返回去尋靈虛道長,半道上卻聽到陣陣虎嘯驚天。不免心下一動,暗道這虎嘯有些耳熟!


    於是循著虎嘯聲轉進,正見一個尼姑飛劍跳丸,將一頭巨虎斬在山坡草地上!


    不正是常昆家的那隻虎麽?


    張頤道長眼睛一蹬,喝道:“那尼姑,好膽!”


    尼姑飛劍跳丸從虎口入,從腦頂出,剛殺了這老虎,身心俱疲,聞得此言大驚。扭頭一看,見張頤道長,二話沒說,縱身就走。


    張頤道長急忙趕到近前,那尼姑已合著飛劍跳丸遠去,雨幕中看不見了影子,已是追之不及。


    張頤道長跺腳,悶哼一聲:“可恨!”


    但見那老虎,已是出氣多來進氣少,快要不行了。


    隻一雙眼睛,祈求的看著張頤道長,張頤道長蹲下來,對著它眼睛,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山坡後,我知道了。”


    老虎眼中光芒散盡,再無生息。


    張頤道長暗歎一聲,摸過去,給它閉了眼。


    “你雖隻是一個老虎,卻有了德行,世人千千萬,又有幾個比得上你呢?可惜,可歎啊。”


    歎過之後,張頤轉到山坡後,看見山洞。走過去,探頭一看,山洞裏鄭錄事一家瑟瑟發抖不能自已,是早被虎嘯所懾,屁滾尿流。


    張頤道長本要立刻進去,把那被捆著的女子帶走,忽的頓足,想了想,轉身又回到山坡前。


    他對著虎屍道:“我也知你事,魚蕙蘭就在山洞裏,你為救她而喪命,我便成全了你罷。”


    便剝下虎皮,先埋了虎屍。再把虎皮往身上一批,滾地化作一頭老虎。咆哮間縱過山坡,鑽進山洞,一口把鄭錄事咬死,隨後叼起魚蕙蘭穿入了雨幕之中。


    ...


    靈虛道長出了城,循著張頤道長的方向去追他。行不遠,在那處廢棄寺廟外,看到一個和尚。


    和尚極是枯瘦,渾身水淋淋,臉色蒼白。但神情卻極泰然。


    他喧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道明,久侯道友多時,敢請道友一敘。”


    靈虛道長腳步一頓:“和尚,今日貧道有事,來日再與你論道。”


    和尚當即縱身過來,攔在路中:“可不成。今日貧僧非要與道友論一論不可。”


    靈虛道長眼睛微微一眯:“你這攔的我可真是時候啊。”


    和尚垂著眼皮,合十道:“此乃天意也。”


    “天意?”靈虛道長欺近:“貧道要事在身,速速與我讓開!”


    和尚從袖子裏滑出一顆明光耀耀的寶珠托在掌心,看著靈虛道長不說話。


    “如意珠?”


    靈虛道長神色一動:“你叫道明?跟金喬覺是什麽關係?”


    和尚道:“阿彌陀佛,金地藏乃貧僧之師。”


    靈虛道長吐出口氣:“好得很,你要論道是麽?”


    道明和尚道:“貧僧並不願與道友動手,料來道友亦然。隻這裏論道半日,過後貧僧轉身就走,何如?”


    靈虛道長嘿嘿一笑:“也罷,便要看你能否與我論的半日的道。”


    “請。”


    “請。”


    兩人便在廢棄寺廟中相對端坐,你一言我一語,你說你的地藏菩薩,我說我的莊子亞聖,你說你的佛,我談我的道,互不相讓。


    論道不久,有人從寺廟外的官道經過,靈虛道長神情微微一動。


    不久又有人從外麵經過,靈虛道長欲要起身,道明和尚當即拋出如意珠,靈虛道長忙從懷裏摸出一尊石圭,與之相抗。


    而外麵腳步遠去,迅速淹沒在雨聲中。


    靈虛道長歎了口氣:“和尚啊和尚,我算是知道你意欲何為了。卻須得承擔後果,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道明和尚道:“我佛在上,此乃天意。”


    靈虛道長搖搖頭,再不說話。


    寺廟寂寂,隻石圭與寶珠交相輝映。


    卻說祁六子帶人一路急追,追到一座橋邊。他這一路上,沒見著什麽,那原本遺棄在路邊的馬車早不見了蹤影。


    到橋邊時候,見橋下河水暴漲,已將淹沒橋洞而升上橋麵,他不禁道:“這雨繼續這麽下下去,怕是要遭大水呀。”


    話音未落,一道明光忽然側裏飛來。祁六子幾人如遭雷擊,一個個被明光撲倒在橋麵上,各自動彈不得。


    不多時,範無救、謝必安兩個人懷揣縣令的手書也到了這裏。一看祁六子幾人已被淋得昏迷過去,身體冰冷,眼看奄奄一息。


    “不好!”


    範無救道:“快要沒命了!”


    謝必安道:“怎麽辦?”


    兩個舉目四顧,入目隻茫茫雨幕。


    “先把人搬到旁邊避雨。”範無救見旁邊不遠有一座木棚,雖然也是破破爛爛,但比頂著大雨瓜瓜的淋要好。


    於是兩人動手,忙把祁六子幾個搬進去,稍稍遮蔽了風雨。


    範無救又道:“老八,你速回縣城叫人。我這裏看著他們,等你回來。”


    謝必安知人命關天,雖然這裏身懷重任,卻也顧不得許多,忙轉身回奔。


    道:“七哥等我,我很快回來。”


    範無救點點頭,把自己擋在木棚的門邊,用身體為裏麵祁六子幾人遮蔽風雨,一邊望著謝必安衝進雨幕消失。


    謝必安一路狂奔,越跑腳步越沉重,他先覺身子發熱,渾身力氣漸消,臉門開始發燙。他知道自己這是生病了!


    但想到祁六子他們還等著救命,謝必安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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