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色陰沉,縣令與辛縣丞在衙門裏說話。


    縣令道:“常縣尉已去七日,也不知何時能歸。他這離了高縣,我一日比一日不心安。隻盼他早些與劉禦史大軍同歸,我才能鬆這口氣。”


    辛正也有此感,道:“是啊。他本事強,不貪權,是個好幫手。少了他,總覺缺了一塊,不大安穩。”


    又道:“不過縣君也不必太過憂心。你我心向朝廷,依著而今局麵,劉禦史必不忽視。高縣這裏地勢緊俏,若能駐軍,於朝廷而言利大於弊。”


    他兩個這裏說話,這些事,說來都是隱秘。縣中除了他們仨,並未教小吏、小官知曉。


    正這時候,有一個姓鄭的錄事,拿著一本冊子來見縣令。走到門外,聽到這話,一時間忍不住心中一動。


    他暗道:“我說這幾日不見常昆那莽漢,原來給縣令辦事去了。聽這意思,是去尋什麽劉禦史...”


    又想到:“他兩個口口聲聲心向朝廷,豈不知這裏是魏博節度使轄製的地盤。”


    “縣令扳倒李家,而李家在州中有人,還是節度使跟前的人。唯恐報複...要引朝廷兵馬來駐。”


    “卻是不可呀。”


    鄭錄事這麽想著:“李家曾有恩於我,這碗飯也是節度使賞賜,我不可不報。何況...大有前途啊。”


    想到這裏,鄭錄事當即轉身,悄悄離開。


    到下午時,天上黑雲壓城,下起瓢潑大雨。


    鄭錄事找了個借口,說是鄉下有個親戚家中有事,請他去。於是向縣中告假,回到家收拾細軟,帶了家眷幾人,冒雨乘了馬車出城。


    雨實在太大,走不遠,馬車裏汪洋大海,隻好尋個避雨之處。


    就在道旁不遠,廢棄有座寺廟。便把馬車停下,一家子鑽進寺廟裏。見廟裏已有避雨之人。


    兩個。


    一個是個橫眉冷目的尼姑,一個是個眼如秋水的少女。


    鄭錄事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幾眼,實在長得美麗,尤其那雙眼睛引人沉醉。


    畢竟鄭錄事已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很快回過神來,拱拱手:“外麵雨大,叨擾叨擾。”


    尼姑沒說話,少女則道:“皆是避雨人。”


    鄭錄事點點頭,便跟少女麵前的火堆借了火,也一旁點了篝火。雖說已是入夏,但一身濕透,萬一生病總不好。


    雨不見停,好半晌,是越下越大。


    尼姑開口了:“這位先生看起來不是等閑人家,如此大雨,莫非有什麽急事?”


    鄭錄事當然不敢說自己是逃離高縣,要去州中告密。


    隻說:“我乃縣中錄事,隻因鄉下老家有事,這才冒雨而行。”


    秋水般的少女聞言,不禁道:“原來是鄭錄事。小女子魚蕙蘭,這番正要去縣城尋一位大哥道別。”


    又道:“不知鄭錄事可知常昆常縣尉?小女子正要尋他呢。”


    魚蕙蘭聽他是縣中的錄事,才有此一言。道是與常昆同僚。


    鄭錄事一聽,這叫魚蕙蘭的美麗女子竟是去尋常昆,當下心頭一跳,隱隱有些害怕。


    那常昆畢竟不是等閑人物,那是千人敵、萬人敵的強人。李家二百家丁,被他三拳兩腳撂倒,是扳倒李家的決定性人物。


    他這裏背棄高縣,若被常昆知道,怕是死的淒涼。


    “常昆?”


    尼姑說話了。


    “我倒聽過此人。聽說極其凶暴,動輒滅人滿門,不是個好東西。”


    魚蕙蘭一聽,立即爭辯:“你這尼姑說的是什麽話?我常大哥頂好人物,你休要誣陷他!”


    “嘿,”尼姑冷笑道:“動輒滅人滿門,也是好人物?我看你這女子生的煙視媚行,跟他是一丘之貉,也不是好東西。”


    “你這尼姑也參禪修佛?不知道積點口德?”魚蕙蘭心頭發怒:“我看你才不是好東西!”


    尼姑大怒:“你敢汙蔑佛門弟子?真是找死!今天非得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善惡!”


    這一說話就動手,身子一竄,殘影般到了魚蕙蘭麵前,不及反應,便把魚蕙蘭打暈在地。


    打了蕙蘭,尼姑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佛寺,消失在雨幕中。


    這一連串,電光火石,又如夢幻。等鄭錄事反應過來,尼姑已不見了蹤影,止魚蕙蘭昏倒在地。


    鄭錄事心裏一下子活泛起來。


    他不禁仔細打量魚蕙蘭的側臉,越看心裏越活泛,當即道:“我妻,速與我找一條繩子來!”


    他妻子有點茫然:“要繩子作甚?”


    鄭錄事便指了指魚蕙蘭。


    他妻子頓時大怒:“我把你個沒良心的,道旁一個煙塵女子,你竟要...”


    鄭錄事怕了妻子,忙道:“休要胡說!”


    他道:“我一家此行乃是逃命,亦是奔前程。你看這女子,生的如此嬌俏美麗,若能帶到州中,獻給節度使,留下個印象,日後我家飛黃騰達,豈不妙哉?”


    他倒並非沒有染指魚蕙蘭的心思。隻是一則有母老虎在畔,不敢。二則為前途計,若將這女子獻給節度使,好處定是有的。


    他妻子聽了,這才消氣,道:“那這一路,你休要多看她一眼。”


    繩子沒找到,便撕了一件衣服,當布條,裏三層外三層將魚蕙蘭捆了結實。


    有了這事,也不敢避雨了,把魚蕙蘭搬上馬車,繼續冒雨前行。


    ...


    卻說常昆的老屋,此時兩個道士。一個是張頤張道長,一個是靈虛道長。也不知這兩位怎麽湊到一起的。


    兩個在屋簷下,望著雨幕中黑壓壓的天色,靈虛道長不禁皺眉:“有些奇怪。今日雨水三點,已經過了頭,怎麽還在下?”


    張頤也道:“的確有些奇怪。”


    靈虛道長便掐指算來,這一算,算的臉色發緊。


    他道:“不好,是有人興風作浪!”


    “誰如此膽大,敢胡亂下雨?!”


    張頤道:“且去瞧瞧。”


    靈虛道長指頭還在掐,卻掐著一下子頓住:“我把他個不當人子的,竟擄了魚蕙蘭!”


    他望著天,神色躊躇:“不妙,不妙。怎麽事兒擠到一團來了?”


    他對張頤道長道:“道友先行一步,我去常宅交代一聲,請他們救一救蕙蘭。稍後我立刻跟上道友。”


    張頤點頭:“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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