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梳理山陰隻得三天,三天後調兵遣將,準備一鼓作氣滅了孫恩,然後據會稽以行革新之法。


    這段時間孫恩終於把軍心歸納到手中,他殺了不少跟他起事的頭目,又各種顯露法術、能耐,以震懾軍心。


    加上派往更遠處的精銳搜羅了不少糧草物資,軍中勉強安定下來。


    於是孫恩開始調撥軍隊攻打四方。


    但孫恩這次的對手是陶侃,而不是能力普通的馬太守。他雖然知道司馬氏派了陶侃這麽個人來跟他幹仗,可並未把陶侃放在眼裏。


    接下來幾次截擊,陶侃讓孫恩徹底認識了他。陶侃用兵巧妙,每每擊中孫恩部隊的軟肋,打的孫恩潰不成軍。


    孫恩無法,隻得重新合兵一處。


    孫恩也是個狠人,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軍隊太拉胯,勝得敗不得。多敗幾次,勉強凝聚的軍心就又要潰散了。


    所以孫恩選擇決戰。


    他舉兵殺奔山陰,卻在上虞一代遭到陶侃再次阻擊。這次孫恩不敢用法術,在陶侃手中連敗了三陣,隻得退守上虞城,依托城池防守,不敢出戰。


    因著是決戰,常昆也來了。


    他和一身戎裝的陶侃在城外一座小山上觀察上虞的防守形勢。


    陶侃眺望上虞城頭,微微頷首:“這孫恩吃了幾回敗仗謹慎了許多,上虞的防守做的雖然不算出眾,但也中規中矩,一時半會拿他不下。”


    常昆道:“不若我去破了城牆。”


    陶侃搖了搖頭:“既知孫恩顧慮,不敢動用法術,我又怎能厚顏請常君出手?尋常攻城而已,我若請常君出手,難道以後每逢這般,都要請常君出手嗎?非不得已,實不願請常君也。”


    常昆理解的點點頭:“使君說的不錯。我能一次兩次,絕無三次四次。為來日計,還是多鍛煉鍛煉軍隊的好。”


    陶侃的兵馬畢竟不多,幾場戰鬥下來,除去減員,還有不到八千人。而城中的叛軍卻仍有萬餘。


    暫時形成僵持態勢。


    陶侃這邊琢磨如何攻破城池剿滅叛軍,孫恩自然也在琢磨著怎麽擊敗官軍、鑄就大業。


    相持數日,陶侃試探著攻打了兩次,因著孫恩拚死抵抗,皆沒能建功。


    孫恩也試過一回夜襲,但被陶侃識破,反坑了孫恩一把。


    孫恩於是愈發謹慎,隨後接連兩日不見動靜。


    這天,孫恩正在城中絞盡腦汁思索破敵之策。忽有兵丁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孫恩感到奇怪,這會兒怎會有人求見他?是誰?


    就道:“請進來。”


    卻進來個鬥篷人。


    孫恩立時警惕,緩緩提起法力:“足下何人?何事見我?”


    鬥篷人並未掀開鬥篷,聲音從鬥篷中悶悶傳出:“孫先生勿須知道我是誰,隻需知道我是來助你的即可。”


    “助我?”


    孫恩不由得一怔。


    他此時確已有勢窮之象,再這樣相持下去,恐不需陶侃來打他,他的軍隊自己就會潰散。此時竟然有人來助他,孫恩先是一喜,隨即心中更見謹慎。


    “為何助我?”


    陌生人,鬥篷,不露麵,還說要助他,這不得不讓人心生疑慮。


    鬥篷人道:“司馬氏齷齪不堪,孫先生反晉大快人心,我自然要來助你。以我觀之,孫先生如今不能動用法術吧?若不能動用法術,孫先生敗亡即在旦夕。此危急存亡之時,孫先生竟不歡迎我?”


    “藏頭露尾之輩,你叫我如何信你?”


    造反不是過家家,孫恩造反的能耐再差,也知道謹慎二字。


    “我說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鬥篷人再次強調:“我有的是辦法助你。”


    孫恩道:“我知你是非凡之輩。難道你能動用法術神通?”


    “兩軍交戰,你我這等人物,非不得已絕不動用神通。但除此並非沒有另外的辦法。”鬥篷人侃侃而言:“你隻要信我,保管你大事有成。”


    ...


    又幾日對峙,陶侃已有破城之法,正待攻破上虞滅了孫恩,卻忽有朝廷公文抵達。


    楊高帶著送來公文的人到前線見陶侃。


    “天子詔:陶侃擊賊二十日無功,勞民傷財,著陶侃回建康分辯...”


    竟是調走陶侃的公文。


    說他二十天沒能剿滅孫恩,還損失糧草物資勞民傷財,有過,要他回建康分辯。並調派另外的人來接替他攻滅孫恩。


    陶侃與楊高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楊高當即一擺手,一隊甲士上前將公人拿住。在公人的懵比之中將盡數其軟禁。


    陶侃丟下公文,對楊高道:“伯越,這事你怎麽看?”


    楊高思索道:“當是摘桃子來的。想是朝中見主公攻打孫恩時,不見孫恩再度施法,因此生了僥幸之心。”


    陶侃微微頷首,想了想,道:“當不止這一個原因。”


    他道:“不見孫恩施法,而我連戰連捷,把孫恩困在上虞,已是甕中之鱉。有人心生僥幸來摘桃子是理所當然的事。但不會這麽快。以朝中形勢,扯皮能扯一個月。”


    “使君的意思是...”


    陶侃道:“我怕孫恩與朝中有勾連啊。”


    楊高啊了一聲,也立刻想到了這個。


    “唯今之計,便是速速平滅孫恩。”陶侃道:“盡快占據會稽,形成計劃之中的局麵。”


    陶侃既然來了,當然不能因一紙調令就走。


    他已破釜沉舟,事情一定要幹。


    “去請常君來。”


    不多時,常昆到了。


    陶侃說了公文的事,然後道:“常君,庾氏前來接替我人不日即至。我意在庾氏之人抵達的當天平滅孫恩,是時請常君出手展現神通,以震人心。”


    常昆大笑一聲:“我等了好些天了。”


    而此時城中,孫恩正與鬥篷人推杯換盞。


    “晉國朝廷的文書下來了。”鬥篷人遮掩著一口喝幹半碗酒,笑道:“孫先生隻需稍待,等走了陶侃,趁其交接兵權之時一擊而破,大業可成。”


    孫恩非常高興,因為建康下達公文的公人太過大模大樣,城頭上早是看的一清二楚。更知道了鬥篷人的‘神通廣大’,能影響晉國朝政。


    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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