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道:“我來時大戶劉家的浪蕩子攔著我,說我若到張家,就要打斷我的腿,罵我老虔婆。”


    她道:“劉家橫行鄉裏,浪蕩子將幾位姑娘視作囊中之物,不知姑娘作何想?”


    小一小二小三聽了,都露出愁容。


    劉岷視張家姐妹若禁臠,這是擺在明麵上的。誰對張家姐妹流露出一丁點意思,動輒一頓暴打,哪怕隻是多說了一句話,也要揪著不放。


    外村的媒人不敢進村,進來一個打一個,簡直無法無天。


    張家七個姐妹,自從遷到董家村落戶,這麽好幾年,還跟個陌生人似的,一則的確是因張家姐妹七個優秀,無形之中與人有隔閡,家中又沒有頂梁柱,易遭人嫉恨。


    但這麽大個董家村,總有好人,不獨全是小心眼的壞人吧?


    卻除了幾個毛孩,竟沒有親近的。


    都是劉岷作的孽。


    對張家姐妹七個而言,禍事無外如此。


    李婆婆道:“大姑娘快二十五了罷?不曾想過找個依靠?你這年紀的姑娘,再不琢磨這事,就成老姑娘啦。找個好人家,男人當的起事,不怕浪蕩子糾纏,多好。”


    “話雖如此...”張小一愁苦道:“好教李婆婆知道,小一也曾想過此事,可一則劉岷在外阻撓,二則放不下家裏六個妹妹,稱心的哪裏去找?”


    又道:“上虞倒是有人提過幾句,隻是要為妾,我又不大願意了。”


    張家姐妹的生意做到上虞,每隔一段時間送一些絲錦去,以姐妹幾個的姿才自然有人看上,可卻是納妾,不是娶妻。


    妾的地位太低,張小一害怕嫁過去之後,照顧不得幾個妹妹。


    這也是無法可想的事。


    在這個時代,以出身門第論高低。縣裏的小世家、大豪強,家中子弟結親,必定奔著同等地位或者更高出身的門戶去,如此結親才是強強聯合,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如張家姐妹,雖然生的美麗,卻是鄉間女子,沒個高貴出身,對那大豪強小世家來說,隻當得妾,做不得妻。


    而非大豪強、小世家的,又敵不過劉家這樣的小豪強、鄉間坐地虎。


    與劉家層次差不多的,劉家又怎會忌憚?劉家鎮著董家村,外村的小豪強根本進不來。


    這就是個死結。


    李婆婆看的分明,眼中已帶笑意。


    既然小一早有此心,這事已成了大半。


    當下就說:“卻有個厲害人物,手眼通天,家中止一人,上無父母,下無弟兄姐妹,有資財,有權勢,還是單身。如今相中大姑娘,要娶姑娘為妻,昨日請我說媒,連彩禮都已準備妥當。”


    看著姐妹三個這裏驚訝神色,李婆婆又道:“老婆子隻教他莫急,急切間嚇壞了大姑娘可不好,這才先來問問大姑娘你的意思。”


    “這...”


    張小一已是羞紅了臉。


    小二小三則露出喜色,小二忙道:“婆婆,是哪家的,竟不怕劉家?”


    李婆婆笑道:“劉家不算什麽。老婆子剛來的時候,劉岷攔著我,要打斷我的腿,我把他名頭抬出來,浪蕩子立時不敢放肆,這才安穩來見姑娘。”


    “如此厲害嗎?名頭就嚇住了劉岷?”小三驚道。


    ...


    常昆的日子貧乏單調,早上起來吃飯,吃完飯練武,幾天下來全然這樣,規律的很。外掛掛著,自己練著,那樣子是一點都不放鬆。


    其實是無事可做,除了練武沒別的念想。


    便是昨天說的提親的事,好像也給忘了,李娥還盼著常昆問問呢,沒想到根本沒這茬。


    上午正練著,李娥急急忙忙進來,說有人拜訪。


    原來是楊高。


    楊高是估摸著常昆已經是安頓妥當,便過來拜訪。這等人物,平素得多走動,關係才起得來。


    常昆也挺高興的,畢竟楊高算是熟人。請進屋裏,奉茶。


    清茶一碗,令楊高感到驚奇,這種喝茶的法子,他還是第一次,覺得別有一股淡泊之氣。


    稍作閑聊,楊高說道:“想是常先生已安頓妥當了。”


    常昆點點頭:“又沒什麽大事,莊子的規矩在那兒,不需要操心。”


    楊高頷首:“張四一直做的挺好。”


    然後就說:“常先生在這鄉間可住的習慣?王家有一位子弟到了會稽,與會稽的幾位名士聯名舉辦一次詩茶盛會,不知先生可有意去看看?”


    常昆聽罷微微一愣:“詩茶盛會?”


    隨即大笑:“我這樣的粗人,與詩、茶有甚關聯?不去,不去。”


    楊高道:“先生莫急著拒絕。這詩茶盛會,詩、茶二字隻是由頭,實則是高門世家之間的聚會。是時高門子弟、大家閨秀齊至,先生不妨去看看。”


    又道:“高門子弟氣度非凡,學識淵博,皆非等閑人物。世家女子溫婉賢淑,更是風采綽約。常先生移居江東,若能與世家門第打些關係,雖未必入的先生法眼,卻終歸沒有壞處。”


    常昆拒絕道:“有什麽好去的。我在家練武玩耍,不比與人勾心鬥角的好?”


    楊高無奈,道:“常先生可知那遊曆至會稽的王家子是何人?乃大將軍王敦、丞相王導之侄羲之是也。此子年不過十六,才名便已傳遍天下...”


    “等等,”常昆忽然打斷他:“楊兄說的,可是王羲之?”


    楊高道:“正是王羲之。”


    常昆咦了一聲,竟然是書聖王羲之!


    他沉吟了一下,卻想起了一件事:“前時在荊州,我聽說陶使君遭王敦誣陷致貶謫,這個王敦,與你說的大將軍王敦,是同一個人?”


    楊高道:“正是。”


    常昆奇了:“王敦王導是兄弟?”


    “然。”


    “這兩兄弟一個大將軍,一個丞相,嘖,挺厲害。”常昆道。


    楊高道:“王與馬,共天下,這話並非虛言。”


    常昆聽了,頓感熟悉。王與馬,共天下,這句話隱隱還記得,曆史書上說過。


    便道:“既然陶使君為王敦誣陷遭致貶謫,楊兄為陶使君幕僚,怎與王家不清不楚?”


    這話硬了。


    楊高一聽,就知道常昆不明就裏。


    於是道:“常先生不知,琅琊王家雖然勢大,但內部矛盾重重。丞相王導與大將軍王敦素來不合,勢如水火。王羲之自幼跟著丞相,與王敦無甚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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