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距離太遠,我也看不清晰那老頭長什麽模樣。


    可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尖銳陰森,那一嗓子之後,路上似乎都起了霧……


    朦朦朧朧的白霧繚繞之下,那老頭似乎朝著遠處走去,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隻是那吆喝的長調,卻一直在耳邊回響不斷。


    一直到他徹底消失了,餘音才緩慢散去。


    劉文三淬了一口唾沫,罵了句:“什麽鬼鬼祟祟的東西,都敢跑柳河村裏頭來了。”


    他神色也格外凝重,眼皮還在微微跳動。


    我正要說話,劉文三卻又說了句:“十六,先進院子。”


    語罷,他轉身跨過了門檻。


    我也跟了進去。


    他卻沒往裏頭再走,而是定定的看著院門的牆頭上。


    那裏掛著一根紅繩,一共打了三個結。


    這會兒紅繩早就斷了,一個結掛著一段。


    我依稀還記得,當初問過劉文三。


    他告訴過我,這是朱砂混合黑狗血製成的鎮陰繩。


    紅繩斷,鬼進門。


    也不知道這是我媽進來的時候弄斷的,還是那王家傻子。


    不過我之前沒下細想,劉文三會做這種東西?


    我沒看過他還有其他手段,他一直拿出來用的隻有桃木釘,要麽就是撈屍人那身行頭。


    他之前有一個鎮屍的鈴鐺。


    隻是這段時間下來,那鈴鐺早就破了。


    能用的也就隻是桃木釘,以及鍘鬼刀,卜刀也被他丟進了江裏。


    正當我思索的時候,劉文三忽而開口說了句:“明天早上,文三叔出門一趟,請個人回來。”


    “要是那人能來,或許能收拾了那王家傻子。”


    “請不來的話,這就比較麻煩,十六你得好好摸索清楚,你爺爺那些手段,打鐵還需自身硬。”


    “老求人,未必能求到個結果。”


    我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長久以來,我越來越能感受到自身實力的不足了。


    想到在隻言片語之中了解到的爺爺。


    他作為陰術先生,接陰鎮屍不在話下,風水堪輿傳遍百裏。


    更是麵對馬寶義的群屍,也絲毫不懼。


    作為他的孫子,我還多了骨相金算盤,卻沒能有他的本事,也是丟了陰術先生的人。


    尤其是當初那幾個碎掉的仿製羅盤,殺術的剩下的尾翎,可想而知爺爺麵對過多凶的屍和鬼祟。


    我卻麵對小囡,就險些喪命……


    隻不過宅經,陰生九術,還有骨相這三本書裏,並沒有更多的鎮屍之法。


    就像是張爾說的那樣,我會的的確多,卻不知道常識。


    甚至就會不如一個入行幾十年,懂常識卻不知道高深風水術的先生。


    正當我出神思索之間,何采兒也到了近前。


    她略有不安,說道:“你真要去請?”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劉文三要請的人,何采兒也認識?


    劉文三嗯了一聲,說:“不去也沒折,這麻煩不小,十六想安安心心的破風水局,劉陰婆也還沒被救回來,總不能天天被那傻子算計著。”


    “況且我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那傻子就那麽巧合出了車禍?掉下山崖?”


    “現在他變得那麽凶,也不知道是個啥東西,剛才那敲喪鑼的人,怕是和他一夥兒的。” 劉文三語速很快。


    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道:“十六,你先回房間休息,好好睡一覺,今晚上文三叔守夜,等天亮了我出門,會盡量趕在天黑前回來。”


    “你養足精神,也盡量想點兒招。”


    我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本來想多問劉文三幾句,可看他沒有說的意思,我也就沒先開口問。


    等他把人請回來,有可能的話,我也想多請教一些。


    回房間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又看了何采兒一眼,卻發現她神色不怎麽正常,就像是欲言又止一樣。


    推門進屋,房間裏頭空空蕩蕩。


    我先將書收起來,躺上床之後,我摸出來了定羅盤,定定的看著,目不轉睛。


    定羅盤本身就是一道大符,化煞,招財,鎮宅。


    隻不過當年爺爺怕毀了這傳承下來的寶貝,不惜割愛給了馬寶忠這討死狗。


    自己也劍走偏鋒做了仿製羅盤來用。


    我也想要仿製羅盤,可如今卻沒了張爾,沒辦法如願。


    依稀記得張爾說過,仿製羅盤刻了第一層的先天八卦盤,第二層地母翻卦九星盤,第三層的二十四天星盤。


    八卦初生,地母天星輝映,以八卦之相做鎮邪之用。


    他能刻這仿製羅盤,還說了本身的仿製羅盤銅淬不高,才容易破損。


    思緒至此,我又想起我畫鎮物圖,讓馮誌榮去找工匠製作。


    在江邊的塔也有鎮屍的作用!


    若是我能夠自己纂刻仿製羅盤,或者找到一個厲害的工匠,將定羅盤前三層給刻下來,會不會也有用?


    想到這裏,我心頭略有幾分激蕩和不確定。


    本身就沒有困意,這會兒就更睡不下去了。


    就和劉文三說的一樣,老求人,未必求到個結果。


    要是我手裏頭有仿製羅盤用,哪兒會發怵王家傻子,羅盤將他定住,我就有足夠多的手段鎮屍!


    翻身下床,我迅速坐在了書桌旁邊,從抽屜裏頭拿出來紙筆,將定羅盤放在旁側,就開始摘抄從裏到晚的三層風水盤。


    第一層,八卦簡單無比。


    第二層和第三層,便是複雜起來。


    約莫一個多小時,我才畫下來,因為沒有圓規那些,還畫的歪歪扭扭。


    不過大致的大小,還是依照了定羅盤。


    最後我也拍了一張定羅盤前三層的照片,這才感覺有了困意。


    去睡覺之前,我從窗戶縫隙裏頭看了外麵,劉文三的確還在守夜,旁邊何采兒在和他說著什麽。


    我也沒有偷聽。


    上床之後,我想到之前我媽說,她不想那麽嚇人。


    那會兒我沒來得及細想,就去找衣服。


    現在回想起來,是因為徐詩雨說的那句話?


    她說我媽嚇到她了,晚上總做噩夢?


    還有在馮家那晚上,迷迷糊糊我聽到她問我,媽是不是很嚇人。


    想清楚了這些,我心裏頭就發酸。


    這些年我媽都是那麽過來的,現在卻開始在意起來。


    可想而知,她會多難受。


    去找那堪輿大師之前,我必定得解決了這王家傻子,我沒有後顧之憂,我媽也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閉上眼,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夢中。


    次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劉文三已經出門了。


    何采兒在做飯。


    馮保和馮屈則還是守著風水盤。


    我將定羅盤的照片發給了馮屈,也將那張紙給了他,讓他進一趟內陽市,再找一下馮誌榮,看看能不能聯係一下,做塔下鎮物的那個工匠。


    也說清楚了,我想做羅盤。


    馮屈說他肯定辦好這件事,馬上就離開。


    而這會兒,院門卻被砰砰的敲響。


    我喊了聲請進。


    跑進來的卻是徐麗娟。


    一進院她就跪在了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說柳建樹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求我和劉文三去救命。


    不然她這人也活不下去了!


    我當時臉色就變了。


    昨晚上還好端端的,柳建樹會出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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