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和被推倒兩者間,陸千喬覺得選擇前者他比較能接受。


    於是他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床上新娘的柔軟雙肩,猶豫隻有一瞬,接著便打算推倒。


    辛湄突然抬手攔住:“等等。”


    ……之前火急火燎的人是她,如今終於成婚,她讓他等?


    他不等。


    鳳冠被輕輕取下,他的手指摸索在她濃密的髻間,緩緩拔下一根簪。


    一綹長滑落。


    辛湄抬頭看著他,再看看他身後的窗戶,頓了頓,問:“你、你真打算開著窗戶洞房?”


    陸千喬轉身,赫然望見窗戶大開,皇陵裏一群小妖怪都擠在外麵,大眼瞪小眼地咬著手指看他們。


    “……”


    簪子從手裏滑落在地。


    桃果果忙著捂住弟弟的眼睛,省得純潔的他被帶壞,斯蘭忙著拽人離開,映蓮……映蓮不見人影,想必又躲在暗處紮小人了。


    唯有趙官人搬了一張桌子坐在窗前,上麵堆滿零食茶水,一麵大吃大嚼,一麵衝他猥瑣地笑:“將軍,你隻管大膽的上,我們給你鼓勁。不會的地方,我保證教得你妥妥當當。”


    陸千喬麵無表情走過去,開口:“走。”


    呼啦啦,群妖如鳥獸散,將軍這麽多年的積威果然不是假的。


    趙官人把半桌瓜子殼兒掃落在地,走過去,偷偷塞給他一粒紙團,且擠眉且弄眼,小聲道:“將軍,這種事,男人嘛,有時候難免力不從心,給你個好東西。”


    陸千喬打開紙團,隻見裏麵包裹著兩顆顏色和形狀都極其猥瑣的小藥丸。


    趙官人胡須抖動:“用了就知道,別人我還不告訴他。”


    兩顆藥丸被塞進了他鼻孔裏,陸千喬一把將窗戶拽上,鎖好,窗簾拉緊。


    ……洞房花燭的氣氛好像不剩多少了。他轉身,辛湄不知什麽時候把嫁衣脫下,隻穿一件水紅色羅裙,坐在桌旁用筷子挑麵條吃。


    麵是用香油拌的,上麵撒了花生與核桃的碎屑,還是取名字裏的吉祥之意。


    辛湄好心替他盛了一碗,招呼:“過來吃點東西,餓了吧?”


    他又是上刀山又是跨油鍋,比胸口碎大石還忙,怪不容易的。


    眼見她嘴邊吃得油汪汪,他忍不住想笑,一整天繃在心底隱藏的緊張也終於消散開。陸千喬走過去端起碗,挑了一筷子麵送到她嘴邊,低聲道:“這個是互相喂著吃的,張嘴。”


    辛湄乖乖張嘴,順便也挑一筷子給他:“原來你們族裏的風俗不是喝交杯酒,是吃交杯麵。”


    幾顆花生的碎屑沾在她唇邊,陸千喬用手輕輕抹了一下,不知為何,想到第一次把她帶來皇陵,關在黑漆漆的小屋子裏,他推開門,便見著她低頭吃槐花餅的模樣,柔軟的黑,柔軟的麵頰,還有沾在臉上的碎屑。


    她像隻白色的小兔子。


    “辛湄,過來。”


    他放下碗,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拽,她就從椅子上滑坐在他腿上了,順便反客為主,抬手摟住他的脖子。


    “陸千喬。”她把臉貼在他臉頰上,“你今天沒帶著捆妖索吧?”


    “嗯,沒帶。”他笑。


    “那你閉上眼,我要親你一下。”


    他又一次順從地閉上眼,漂亮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辛湄捧著他的腦袋,越看越喜歡,低頭在他兩邊臉上重重親了兩口。


    他……又失落了。


    正要睜開眼,唇上忽然一軟——一個帶著香油花生核桃味的淺吻。


    沒有深邃而糾纏的火熱,她吻了一會兒,便移開。喜燭的火光映在兩人眼底,亮晶晶並且跳躍。


    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


    “你學得怎麽樣?”她小聲問。


    陸千喬愣了一下,緊跟著又反應過來,卻沒臉紅,隻低頭笑了笑,反問:“你又學得如何?”


    “應該……不差。”


    “口說無憑。”


    那她就直接行動吧。


    辛湄伸出手,摸索著,解開他一根衣帶。形狀優美的鎖骨露出一小截來。


    再解一根,小片胸膛出現了,結實,勁瘦。


    他一動不動,隻低頭看著她給自己解衣服。


    辛湄皺起眉毛:“你怎麽不脫我的?真學會了?”


    陸千喬想了想:“你先來。”


    這方麵他要尊重她。


    辛湄了然一笑:“哼,其實你還是不會吧?那你看好了,我教你。”


    外衣被她輕輕解開,脫掉,滑落在地。接著是中衣,他的胸膛已經全然暴露在火光中,漂亮的鎖骨,結實的肌肉,她猶豫了一下,抬手輕輕摸上去,肌膚火熱,劇烈的心跳透過手掌,傳遞給她。


    “……別怕。”她安撫一聲,“來,跟我上床。”


    他的手往下一兜,她整個人便被抱起來,床帳落下,他上她下,氣氛曖昧。


    辛湄搖頭:“不對,應當我在上麵。”


    陸千喬一翻身,被她推倒在床,身上再一重——她坐上來了。


    親吻,細碎的長落在他胸前,吐息潮濕熾熱……實在是酥_癢難耐。陸千喬猛然抓住她的腰身,掌心順著她的脊椎一節節向上撫摸,稍稍用力,她就跌入懷裏,互相喘息的唇不知何時再次糾纏,深入,熨帖摩挲。


    “……我熱……”


    腦子裏一片混亂,對了,她得教他……可是又舍不得放手,無論是身體還是嘴唇,都在渴望他的觸碰,哪怕離開短短一瞬都不行。


    熱,就脫衣服。


    他生硬並且顫抖地替她解開衣帶,下一刻她的嘴唇又不甘寂寞地貼上來,敞開了半邊胸口——肌膚相觸。


    像是在幹燥的草原上點起大火,局麵瞬間便失控,失去所有章法。


    衣服它到底是怎麽脫掉的,兩人都記不得了,也沒時間去想。


    ……對了,觀音坐蓮。


    辛湄稀爛成漿糊的意識裏,這四個字一閃而過。陸千喬不會,她責任重大,今晚得負責把他教會。


    於是……


    紗帳一陣劇烈抖動,緊跟著,兩聲哀嚎,辛湄“唰”一聲揭開帳子,臉色蒼白地探出一根光溜溜的胳膊,在床頭的櫃子裏一陣亂翻。


    一隻手把她拉回去了。


    她虛弱地往外爬,喃喃:“我受傷,還流血了……金創藥……那本蘭麝嬌蕊集……”


    她需要金創藥,還有洞房花燭夜的示範書籍……


    “別走!”


    忍耐到極致的極致,青筋快從腦門子裏跳出來的陸千喬,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伸手將她抱回來,稍稍移動一下身體,扶著她的脖子側躺下去。


    “別走……”


    否則他就要死了,真的會死人。


    “我疼。”


    “忍一忍,馬上就不疼了。”


    他翻身壓住她,親吻落在她胸前,拚盡戰鬼所有的意誌力,不去想剛才那一瞬的銷_魂滋味,手指輕撫她的耳垂和脖子,緩解她僵硬的肌肉。


    多麽艱難而充滿荊棘的洞房花燭夜,對她和他來說,都是。


    “別、別摸這邊!”


    那換一邊摸——


    “啊哈哈!好癢好癢!別摸!”


    那改揉的——


    “……輕一點,好疼啊……”


    真難伺候。


    他懲罰似的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辛湄立即不甘示弱報複回來,想咬鼻子,他抬頭一讓,細細的牙齒便輕輕咬住了他的下巴。


    他忽然動了,帶著試探,更多的是出其不意的占有與不容抗拒,她一下僵住。


    “……疼?”帶著隱忍的喘息,問。


    說不好……她說不好那是什麽感覺,好像是疼,可又不是剛才那種疼,陌生而且怪異。辛湄緊緊捏住他的肩膀,迷惘地看著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深邃還有些可怕,忽然,睫毛顫了顫,他閉上眼,用力吻住她。


    天旋地轉。


    她揪著被子,不知為何又想爬出去:“不……我不……”


    ……不許說“不”。


    一隻手托住她的腰,他完完全全壓了上來,侵入,攻擊,霸占。她一瞬間便軟下去,喉嚨裏第一次出顫抖的呻吟,睜開眼,漫天漫地的喜慶紅色吞沒她。


    “陸千喬……”她艱難地找到自己的聲音,手指插_入他的頭裏,對上他深邃的眼。


    “應該……應該是我教你。我要在上麵。”


    “明天讓你在上麵。”


    她還想抗議,不過要說的話一下子又忘了,亂動的手被他壓在兩旁,他與她糾纏不休,難解難分。


    櫃子裏的蘭麝嬌蕊集在默默流淚,他們兩人看了那麽多遍的圖,事到臨頭一個都沒用上。


    洞房花燭夜就這麽生澀而保守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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