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像是起了淡淡的風。


    他看向遠處的方向,可以看到退潮的海麵終於緩緩停住,不再繼續退去,與落潮一起遊向更深處海域的魚類也一樣停止消散。


    海岸上的沙灘與地麵也停止塌陷,不再陷落。


    但是還不夠。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這個曆史領域還是會有繼續消散下去的可能。


    必須要逆轉回來。


    森川羽閉目沉思,細細感受著權能之影的力量。


    很快,他察覺到他的權能動了起來。


    他抓住他的權能和這道權能之影的一點點相似的感覺,引動權能的力量。


    他的權能之印亮起耀眼的光芒,從半虛半實的印記變得像是實質一樣,將圍著它的淡白色的權能之影吸收,交匯,融合,又緩緩的放出來。


    當權能之影再出現在它的旁邊,圍繞著它流動的時候,這道權能之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白色,而是完全變成了它的顏色,和它閃耀著一樣的色彩光澤。


    森川羽握拳,伸向胸前。


    他看著不遠處的海岸,稍遠一點的礁石沙灘,遠處的海麵,更遠處與海麵交匯的天空......最後,他收回目光,看向離他最近的大汝神和白兔,看著她們的臉。


    他再次發動權能力量。


    這一次,他知道他該怎麽做了。


    這道權能之影已經徹底被他吸收,成為了他“過去”權能的一部分,可以任由他使用。


    與此同時,他也有些理解了這道權能之影的的力量運轉方式。


    雖然他是初步理解,還有很多東西都不明白,但已經足夠他停止曆史領域的消散,凝聚力量,恢複領域原本的麵貌。


    就連已經死去的生靈,也可以用曆史上它的殘影恢複到它死去的那一刻,讓它重新活過來。


    他發動權能的力量,向著他的周圍擴散,隨著權能之力的運轉,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同,原本虛幻朦朧的感覺逐漸消失,變得真切。


    海岸的沙灘逐漸變回原本的樣子。


    海麵開始上漲。


    變成泡沫的遊魚又重新變回來,茫然的在海床上拍打著尾巴。


    很快,海潮上漲。


    海水吞沒幹枯的海床,逐漸上湧,將裸露在海床和淺灘上的遊魚全都納入其中,讓它們可以重新遊動,獲得生機。


    大汝神怔怔的看著森川羽的身影,看著他發動權能,恢複曆史領域的完整,複活生靈。


    她的淚水在眼中停住。


    雖然她眼眶溫熱,還是有繼續落淚的衝動,但是比剛才怎麽都止不住淚水要好的多,不再像剛才那樣茫然和害怕。


    她看著森川羽,又低頭她的手,淚眼模糊的視線裏,可以看到手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剛才她的一隻手消散,白兔險些掉出她的懷抱。


    白兔的身體已經消散大半,這裏又是半空,白兔掉下去,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摔死,她好不容易摟住白兔,用另一隻手將白兔摟在懷裏。


    現在白兔的身體恢複,殘缺的爪子變回原樣,身體也凝實,變得完整,終於不再是剛才讓人可憐揪心的樣子。


    白兔也發現了周圍的變化,眼中淚光停住,低頭看著自己恢複的身軀。


    當它感覺它的身體真的恢複,可以動彈的時候,它馬上抬起頭,從大汝神的懷裏跳向她的肩膀,摟著她的脖子,用腦袋不住的拱她的耳朵,貼著她的側臉。


    “嗚,我變回來了,大汝你也變回來了!”


    “太好了!”


    大汝神點頭。


    白兔的毛皮很軟很滑,讓她有種癢癢的感覺,但是她沒有推開白兔,任由白兔摟著她的耳朵,貼著她的臉。


    剛才她發現自己消散,又聽到森川羽的話,得知曆史領域的真相,感覺她的一切都被否定了,而且還沒有辦法改變和抗爭,隻能無力的看著自己一點點消失死去。


    現在發覺她又變回來了,白兔也和她一樣變回來了,世界恢複原本的樣子。


    她最大的感覺不是欣喜,而是茫然。


    就像是經曆了最大的惡意和欺騙,卻發現有人把自己救了回來,想要相信,又害怕再一次受到欺騙,不敢相信。


    情緒的大起大落,會讓一個人的感覺變得空虛脆弱。


    現在看著自己的身體和手臂恢複原樣,即使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她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用側臉貼著白兔的額頭和耳朵,目光看向森川羽的身影。


    森川羽就在她的不遠處,身體被權能的光芒籠罩,用權能恢複曆史領域。


    她深吸一口氣,用手擦去臉上淚水,飛向森川羽。


    她一頭衝進森川羽的懷抱,抱住森川羽,兩隻手緊緊的摟著森川羽的腰,把臉埋進森川羽的胸膛,這才緩緩放鬆呼吸。


    雖然知道不經過森川羽的同意就抱住他會很失禮,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這麽做。


    在這個世界裏,隻有森川羽能讓她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和實感。


    就像她剛才說讓森川羽走,但她還是更想看到森川羽留下來陪著她,至少不要在她現在還沒消散的時候就走。


    她希望她在徹底消散前,能看著森川羽,然後再消散死去。


    但她又不敢說出來,怕森川羽覺得她太煩,太脆弱,更快的離開她,消失在她的眼前。


    現在她恢複身體和力量,她隻想抱著森川羽,聽著森川羽的心跳,也感受著自己這副人類身軀的心跳,等到什麽時候心裏的害怕和空虛消散,再重新麵對眼前的世界。


    森川羽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少女。


    雖然大汝神問都沒問就直接抱住他,衝進他的懷裏,而且她的臉上還滿是淚水,還沒擦幹淨,就這麽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把他的風衣也沾濕。


    但他其實感覺還好。


    任誰看到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冷嬌美少女抱著自己,把自己當做唯一依靠的樣子,都不會太討厭。


    要是大汝神用她龐大的神明巨人身體摟住他,把他摟在懷裏,他才會感覺奇怪。


    除了大汝神,就是白兔。


    白兔也從大汝神的肩膀上跳到他的肩膀上,踩著他的鎖骨,摟著他的脖子,用臉和耳朵蹭他的臉。


    他忍不住輕笑:“好啦,不要貼我這麽近啦,我還要繼續用權能恢複領域呢。”


    “嗚,不嘛,人家也很害怕,也想抱著森川。”


    白兔摟得更緊了。


    森川羽:“那你別擋著我的視線啊,這樣我都不好繼續恢複領域了。”


    “哦。”白兔終於鬆開他的脖子。


    但她馬上站在他一邊的肩膀上,又摟住他,用臉和耳朵貼著他的側臉,輕輕的蹭著。


    禦朱印帳中,因幡天子抱著膝蓋,呆呆的看著空間之力傳進來的景象。


    她看著外麵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的天空和沙灘海岸,更遠處的海麵,還有抱著森川羽的大汝神與白兔。


    她本來以為這場悲劇都沒有辦法再改變了,但是森川羽卻逆轉了眼前的一切,讓大汝神和她的母親恢複。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抓住旁邊的抱枕,抱住懷裏,又蹲下來,攥著抱枕,死死的攥著,眼中沒忍住泛起淚光。


    剛才看到母親再次消散她都沒哭,現在卻忍不住哭出聲來。


    那種眼睜睜的看著珍貴的事物即將消逝,又再次失而複得的感覺,還有能夠再次見到母親,重新擁有改變自己機會的感覺,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和感動,也終於不用再壓抑自己。


    森川羽也聽到禦朱印帳中傳來的哭聲,發現兔娘的動靜。


    他有些不太明白兔娘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白兔,頓時明白兔娘的反應從何而來。


    白兔是兔娘的母親。


    雖然這隻白兔不是她真正的母親,但同樣也是曆史上那隻因幡白兔,然後在曆史領域中再現,生活在這個曆史領域之中。


    它和曆史上的因幡白兔區別隻在於它還沒有經曆過以後的那些事情,其他根本沒有差別。


    現在自己順帶著把白兔也救回來,她當然高興。


    既然如此,自己和她好好說一說,是不是也能把她哄回家裏,當做家裏的幸運兔?


    森川羽心中想著,又馬上搖頭。


    算了,挾恩圖報不太好,還是看她自己的想法吧。


    他繼續專心恢複曆史領域。


    終於,過了好久,因幡天子緩緩平複自己的心情,低聲問道:“森川先生,現在......”


    “現在很好。”森川羽鬆開手,手背上的權能光芒緩緩消散:“我成功了,曆史領域已經恢複了,大汝和白兔不用死了,領域也不會繼續消散了。”


    “而且我也想明白了。”


    森川羽看著不遠處沙灘海岸上的白玉神偶碎片。


    剛才曆史領域消散的時候,這些碎片也跟著一起消散,有的則是掉進海岸塌陷的裂縫中,消失不見。


    現在他凝聚曆史領域,讓曆史領域複原,這些神偶的碎片也都恢複原樣,四散落在海岸上,有的則是飄在海裏,隨著海浪飄動。


    看著這些神偶碎片,他終於想明白花見雪為什麽要算計他了。


    花見雪用權能之影算計他,利用他的權能力量創造這個領域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顯,那就是要找到他,斬殺他在這個曆史領域裏的意識投影。


    雖然他不知道原因為何,但既然他斬殺花見雪的意識投影,得到她的權能之影,那花見雪要是斬殺他的意識投影,也肯定會得到他的一部分力量。


    就算她沒法得到他身上的“過去”權能,也會得到權能之印的影子,獲得他這個權能的權能之影。


    然後......她會成為這片領域的主人。


    是的,成為這片領域的主人。


    就在他用權能吸收花見雪帶來的權能之影後,他發現他已經可以影響和控製整個領域中的大多數事物。


    比如說領域內的空間,又比如說是時間。


    除了擁有自我意識的生靈之外,他都可以用權能施加影響和控製。


    就算是領域內的生靈,他也可以通過移動空間或者靜止時間,讓它們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除了這些,就是領域內的規則。


    他可以通過權能修改這個領域內的一些規則,對領域內的事物進行影響。


    雖然隻能暫時修改,不然會讓曆史領域出現不可逆轉的變換,但是能修改和無法更改的差別無比的巨大。


    假如他在和花見雪戰鬥時他已經融合權能之影,那他就能直接用心意暫時增加領域的規則,讓領域內禁止操控人偶,花見雪的力量就廢了。


    而要是花見雪得到他權能的權能之影進行融合,成為曆史領域的主人,那她也可以暫時修改規則,禁止有人在領域之內揮刀。


    那他的戰力就廢了一大半。


    所以他能理解花見雪為什麽想要幹掉他的意識投影,搶奪他權能的影子了。


    這是這個領域最強大的力量。


    另外就是,這個領域本身對花見雪也有利。


    花見雪的戰鬥方式是操控人偶和神偶。


    在外界的話,她用神力捏造的神偶會因為神性的緣故不斷崩壞,但是這個曆史領域的時間還是神代,她的神偶可以正常存在。


    如果她掌控了這個曆史領域,那麽她就可以在和別人戰鬥的時候把別人拉進這個曆史領域,一邊用強大的神偶攻擊敵人,一邊用規則限製敵人的戰力,還能通過空間轉移和時間靜止獲得各種戰鬥優勢,把敵人玩弄至死。


    好算計。


    可惜他有兔娘和白兔的幫助。


    最後是他贏了。


    他也總算懂了這個曆史領域的用法,而且這裏也已經固化變成了他的領域。


    他不用讓這個曆史領域消散,就能離開這裏。


    以後他也不需要良子給的金色禦守,自己就能展開自己的領域,和敵人進行戰鬥了。


    當然他還是會盡量用金色禦守的領域和敵人戰鬥。


    畢竟花見雪這次算計他,並且知道創造真實的曆史領域的辦法,說明在她背後的那位出雲前代神巫女也知道這個辦法。


    說不定她還知道更多關於他權能的事情。


    還是等找到花見雪,先把花見雪抓起來,弄清楚這些事情之後,再好好的使用這個曆史領域吧。


    他摸了摸懷裏大汝神的頭。


    大汝神依舊死死的抱著他,白兔也是一樣,摟著他的脖子,蹭他的臉。


    他看向下麵的海岸,禦風而落,向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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