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羽也感覺到了周圍若有若無的複雜目光,但是他現在反而輕鬆了不少,


    甚至因為跪坐不太舒服,他換了更舒服的盤膝坐姿。


    而且借著完全接地,以便人席地而坐的桌子掩飾,別人也看不到他用這種放鬆的坐姿。


    禦津子看他這樣,也隻是輕笑。


    不過她還是用扇子遮著半邊的臉,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表情,隻有森川羽和良子能看到她的笑容。


    良子坐在那裏,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


    她不像森川羽那樣放鬆,但也絲毫沒有局促的感覺,捧著一杯茶,不時向敬酒的人點頭示意,從容不迫。


    這種大姐姐的包容力,和禦津子完全不同。


    禦津子的美是精致到極點的完美,那是一種恍如夢幻中十七歲美少女的極致美好,多一點或者少一點,都會顯得多餘或者讓人心生缺憾。


    良子的美完全是另一種不同的美,有種更成熟的感覺。


    但是這種成熟不是來自於容顏。


    她的身體早已停留在十八九歲的青春,不再變化。


    而且給顏值打分,滿分十分的話,她也隻是接近滿分,不像禦津子和緋月那樣的神代大妖怪,誇張到能超出評分範疇。


    這種成熟來自於氣度。


    她的力量不弱於禦津子,本身就是最強的四位神主之一,若論權柄,她同樣也是東京現世與隱秘中的主宰,黑夜中的皇帝。


    那種久居上位,手握權柄和強大力量養出來的氣質,不容任何人忽視。


    隻是她平時總是溫柔的笑著,把這種氣度很好的壓了下去。


    現在她坐在這裏,麵對著兩大家族的上層,這種氣度又自然而然的散發了出來,足以讓所有人人垂首低眉。


    不過她還記得這場宴會的主人是禦津子和森川羽,所以隻是在一旁坐著,並不打擾兩人。


    “怎麽樣,森川,糕點好吃嗎?是德川家以前專享的貢品哦,我特地讓黑藏準備的,這一桌都是。”


    禦津子坐在森川羽的身邊,放下扇子,又拿起一塊糕點,喂向森川羽的嘴邊:“來,再吃一塊。”


    這次她直接用手指挨著他的嘴唇,不會被他咬住手指,但是這種動作本身就很勾人,反而更加讓他心癢。


    他一邊咬住品嚐,一邊點頭。


    好吃是好吃,但也沒好吃到那種讓人一吃就難以忘懷的地步,讓他對這個所謂的“貢品”有些失望。


    但是它是禦津子親手喂的,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所謂的“貢品”,即是臣民獻給帝王之物,然而曆史上享用貢品的將軍和天皇,也不過是大狐狸的臣民。


    現在大狐狸親手喂自己吃這個,還這麽一副關心的樣子。


    就算是塊普通的魚豆腐,那也是將軍和天皇甚至所有人都吃不到的魚豆腐啊。


    禦津子聽到他的評價,笑了起來:“那森川你想以後一直吃下去嗎?”


    “隻要你成為京都的神主,藤原家和德川家就是你的臣屬,這些貢品也會是它們獻給你的禦物,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森川羽聞言一怔。


    “大狐狸你什麽意思?”


    禦津子還是好看的笑容:“就是字麵意思啊,隻要你成為京都的神主,貢品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妖力焚去剛才指間的糕點殘渣,牽起森川羽的手。


    “現在我把京都神主的位置給你,好不好?”


    森川羽一驚,看著她的眼睛。


    然而她的眼神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坐在兩人不遠處的心覺向著森川羽打著眼色,對他點頭,示意他這句話確實是實話,不是隨口之言。


    但她一邊點頭,一邊小臉發苦,完全是一副“主人你千萬不要答應,不然緋月大人絕對會生氣,我會因為沒有發現這種事情提醒她,被她直接鯊掉”的表情。


    坐席的其他位置,淺香和黑藏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藤原家和德川家的家族上層成員大多都默契的壓低了聲音,認真聽著這邊兩人的對話。


    現在殿廳裏用宴的人裏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基本上不是妖怪,家神使者,家神或者巫女,就是神社的事務官。


    哪怕是看起來像普通人的兩家上層成員,也都擔任過事務官,或多或少的受過妖力和神力的影響,體質非同常人。


    禦津子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有人都有可能把她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但她還是這麽簡單直接的把話說了出來,詢問著森川羽的意見。


    甚至她可能就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讓在場的人明白,她在和森川羽這件討論這件事。


    隻要她得到森川羽的肯定,就會讓侍立在一旁的鹿島薰正式宣布這件事。


    現在進行的討論,隻是為了給自己這些人一個緩衝。


    或者說她已經暗示過了。


    讓鹿島薰主持宴會,讓森川羽來一個人接見自己這些人,這就是一種暗示。


    隻有神主才能像接待臣民一樣對自己這些人噓寒問暖,也隻有神主能坐在那個主位上。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笨蛋,就算是最單純的鬼族,也隻是像笨蛋,而並非是笨蛋,醒悟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森川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突然發現,詩織她們一開始猜的就是對的。


    大狐狸就是想把神主的位置給他,而且鹿島熏也絕對知道這件事,不然她不會和大狐狸這麽配合,一路上為大狐狸做這麽多掩護。


    但他完全不知道大狐狸為什麽要這麽做,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說服的良子。


    良子現在就坐在一邊。


    她還是一幅從容不迫的樣子,但那種從容不像是“我知道森川你這孩子一定不會答應”,而像是“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都支持你哦”。


    森川羽看著良子,發現良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突然對他露出了一個肯定的微笑。


    他心中又是一驚。


    讀心?


    不對,明覺坐在心覺的身邊,沒有和她交流。


    而且自己有心靈麵紗的防護被動,如果被讀心,就會有感覺,所以肯定不是明覺對自己讀心。


    估計是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的心思,被良子發現,所以她才會肯定自己的想法。


    不對,重點不在於這個。


    重點在於為什麽良子會不管大狐狸?


    大狐狸要把她京都神主的位置給自己的話,她怎麽辦?


    她還不知道自己要給她下藥,把她變成小蘿莉,對她盡孝的事情吧?


    等等......怎麽感覺自己這個說法這麽奇怪?


    算了,不管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搞明白良子為什麽會支持大狐狸給自己神主之位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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