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雪的帶領下,兩人一路向下,來到13層的某個房間。


    張玨看到,格雷父女還有那些研究員和安保隊員都躺在裏麵。


    他們整齊地躺在地麵上,排成兩排,雖然仍有呼吸,但全都昏迷不醒。


    張玨一眼就看到了主管格雷,她的女兒就躺在他的身邊。


    “你在哪裏找到他們的?”張玨問道。


    “就是這裏。”楊雪說道,“我發現他們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然後我聽到你的聲音,才一路跟著你上去。”


    張玨蹲下身來,檢查了一下格雷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什麽明顯的外傷。


    “我已經檢查過了,不是外傷導致的昏迷。”楊雪看著張玨的動作,說道:“他們應該是受到了精神創傷。”


    張玨點點頭。


    不知道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這些人到底經曆了什麽,又是誰把他們放到這裏的。


    兩人正說話間,格雷忽然睜開雙眼。


    同時渾身上下止不住地抖動,抽搐起來,嘴角不斷吐出白沫。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格雷主管!你醒醒!格雷主管!”張玨用力搖晃他的身體,企圖喚醒他。


    但格雷對外界的刺激沒有絲毫反應。


    無論張玨叫得多大聲,完全沒用。


    “讓我來。”楊雪忽然說道。


    張玨看她一眼。


    楊雪眼神堅定。


    沒有時間矯情,張玨立刻閃身,將位置讓給她。


    楊雪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一瓶藥水,又拿出一個注射器。


    她熟練地用注射器把那瓶藥水打碎,用注射進格雷的頸部靜脈。


    格雷雖然不斷抽搐,但楊雪的手很穩,又快又準。


    注射完畢,格雷漸漸平靜下來,重新閉上眼睛,陷入昏迷。


    “你給他注射了什麽?”張玨問道。


    “特殊的鎮定劑。”楊雪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背包,一邊說道,“這些人並非簡單地昏迷,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的眼珠不斷抖動,顯然意識層麵依然非常活躍。”


    張玨擺擺手:“能不能總結一下,說點人話。”


    楊雪歎了口氣:“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情況隻有兩種,要麽他們正在做夢,而且是噩夢,要麽……他們全部陷入了幻覺當中。”


    楊雪一邊說,一邊用手電翻看著格雷的瞳孔,非常專業。


    張玨看著她。


    從克拉明達小鎮回來之後,這小妞確實變得厲害了。


    雖然他受到scp714的影響,思維有些遲滯,但能夠一路尾隨他上去而不被發現,確實有兩把刷子。


    而且她獨自一人麵對各種詭異的情況也能從容不迫,再也不是那個隻會尖叫的楊大博士了。


    楊雪說完,見張玨沒有回應,回頭看了看。


    見張玨盯著她不說話,道:“你看著我幹什麽。”


    “沒事。”張玨搖搖頭,“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他們恢複意識嗎?”


    楊雪搖搖頭:“如果是單純地做夢,你剛才那麽大幅度地搖晃他的身體,早已經將他喚醒,但是看現在的情況,他們應該是受到了某個項目的影響,一般的方法肯定不行,除非可以讓那個scp的作用失效。”


    “嘿,早說嘛。”張玨哈哈一笑,胸有成竹。


    楊雪看著他:“你有辦法?”


    張玨聳了聳肩:“要說找出那個項目,目前還有點困難,但是想讓那個項目對他失效,我可以試試。”


    楊雪失憶了,忘記了張玨有很多厲害的技能。


    偏張玨說得非常輕巧,非常像那些隻會吹牛的人。


    楊雪將信將疑。


    張玨也懶得和她解釋,將手放在格雷的腦袋上,拇指和中指捏住他的太陽穴,開始發功。


    ……


    一陣恍惚,張玨來到了一片荒原之上。


    他四下看了看,四周一片混沌,天空中根本看不到太陽。


    他猜測自己應該是來到了格雷的潛意識當中。


    他發動了從049(疫醫)那裏獲得的“失效”技能,本以為會馬上將格雷喚醒。


    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前麵不遠處是一片廢墟。


    張玨眯著眼睛望去,發現那竟然是site237站點的三棟樓。


    三棟大樓好像被飛機轟炸過一樣,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看來在格雷的潛意識裏,site237站點已經岌岌可危。


    張玨一步步向那三棟大樓走去。


    走得近了,他才發現,大樓的周圍已經被許多不知名的植物包圍。


    那植物長的非常高大,根莖差繞著三棟大樓,無數藤蔓從它的身體上延伸出來,散發著令人惡心的味道,看上去就絕非善類。


    張玨站在大樓的中央,大聲喊道:“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他。


    但這裏是格雷的潛意識,他一定在。


    “格雷!我知道你在這裏,你出來!”張玨喊道。


    還是沒有人回應。


    張玨向四周望了望,難道真得一棟樓一棟樓去找?


    天知道他已經在這些樓層裏來回跑過多少趟了。


    就算他精力旺盛,也不是這麽消耗的啊。


    他更願意在床上做一些愛做的事情。


    但是沒辦法,看來自己就是個勞碌命。


    他歎了口氣,正想隨便找一棟樓摸進去,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了哭聲。


    想象一下。


    荒郊野外,廢棄的大樓跟前,裏麵忽然傳來了斷斷續續地哭聲。


    簡直是恐怖片經典橋段。


    任何人在這裏,都會打個冷戰。


    然而張玨沒有。


    他打了個響指,喜出望外,就差大喊一聲nice了。


    他立刻向那個聲音飛奔過去。


    在一扇窗戶下麵,張玨看到了一個半大的男孩,看身高,大概有十三四歲。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裏麵哭泣著。


    張玨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前。


    “格雷?”


    張玨嚐試著呼喚道。


    男孩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雖然對方的年級尚小,但張玨依然可以看到他和格雷的相像之處。


    看來這就是格雷沒錯了。


    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怎麽了?”張玨問道。


    男孩痛苦地捂住腦袋:“我,我不知道……”


    “別急。”張玨安撫道,“我是來幫你的。”


    男孩抬起頭看著他:“你……幫我……”


    “對。”張玨拍了拍他的肩膀,“格雷,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無力解決,但無論如何,你是這裏的主管,你需要承擔起責任。那些可怕的東西,你雖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你必須麵對它,這是你的職責!”


    “我的……職責……”


    格雷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安靜下來,不再哭泣。


    張玨看到,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成長。


    原本13、4歲模樣的他忽然變得高大,長出了胡子,最終,變成了張玨見到他時的模樣。


    “我們得離開這裏。”張玨說道。


    格雷看著張玨,他雖然已經忘記了眼前的人是誰,但張玨將他喚醒,這讓他對張玨非常感激。


    兩人走出大樓,這時,三棟大樓已經恢複了一些,不像張玨剛剛來到這裏時那樣破敗。


    但那些詭異的植物依然存在。


    同時,三棟大樓前麵的廣場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圈。


    “我們去那裏。”張玨說道。


    格雷點點頭。


    兩人正要出發。


    大地竟開始搖晃了起來。


    張玨環視四周,發那些巨大的植物竟然活了。


    無數的藤蔓從它的根莖上生長出來,向他和格雷疾馳而至。


    “快跑!”張玨喊道。


    兩人一同向那白色光圈飛奔。


    但是那藤蔓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已經將兩人包圍。


    張玨喚出自己的黑色長刀,一刀下去,黑色藤蔓向後退散,然而下一秒,卻發動了更加猛烈的攻勢。


    張玨帶著格雷,兩人一點一點前進。


    “你自己走吧,我留下對付它們。”格雷忽然喊道。


    “放你娘個屁!”張玨喝道,“老子要是害怕,根本就不會到這裏來,趕緊給我出去吧你!”


    張玨提起格雷的領子,像扔小雞兒一樣將格雷扔進了那個白色光圈。


    十幾米的距離,根本不在話下。


    格雷向後望去,他的視線中,張玨已經完全被那些藤蔓所包圍。


    “不——”


    格雷大聲喊叫著,從地上坐起,然後發出猛烈的咳嗽。


    “你醒了?”


    早已等待不及的楊雪十分驚喜。


    格雷看著她:“你是——”


    “我是基金會派來幫助你們的,你不記得我了?”楊雪解釋道。


    格雷搖搖頭,他現在的腦子非常混沌。


    然後他看見了張玨。


    “他——”


    此時楊雪也注意到了,格雷明明已經醒了,張玨為什麽還保持剛才的姿勢沒動?


    他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張玨?”


    楊雪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一下,沒有反應。


    “張玨!”楊雪幾乎是喊了出來。


    就在她要采取一些極端措施的時候,張玨忽然同樣咳嗽起來。


    “娘個腿兒的,敢和老子玩捆綁,有機會老子一定一把火把你們燒光!”


    張玨低聲咒罵著,義憤填膺,似乎剛才受到了什麽非人的待遇。


    他的髒話越來越難聽,足足罵了幾分鍾,才算解了心頭之恨。


    他抬頭,看到了楊雪和格雷。


    “啊,大家都在啊,吃了嗎,要不我們來點火鍋?”


    ……


    格雷不記得張玨和楊雪兩人,也不記得他們來到這裏之後發生了什麽。


    張玨能夠解除他的昏迷狀態,卻無法讓他恢複記憶。


    但他剛剛救了格雷,所以經過一番詢問之後,格雷相信了他們的話。


    不信也不行。


    現在整個站點裏,就隻剩下他們三人。


    格雷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


    如張玨所說,他的記憶當中,自己之所以留在這裏,是有任務在身。


    他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他看著張玨:“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楊雪也望向張玨。


    顯然,無論他們是否記得張玨,但張玨給他們帶來的安全感是實實在在的。


    兩人都不自覺地以他為首。


    張玨想了想,帶他們來到了地下。


    從那個布滿收容室的走廊裏走過,格雷的眼神微微顫抖。


    楊雪也小心翼翼。


    能讓基金會花費這麽多人力物力收容在這沙漠地下幾百米深的東西,想必都不會是好惹的。


    三人來到那間中央控製室。


    張玨指了指3號門。


    “格雷主管,你知道那裏麵有什麽嗎?”


    假楊文鬆千方百計想要騙他進去,張玨始終對裏麵的東西非常好奇。


    然而格雷已經不知道失憶了多少次,在他的印象中,根本不知道這裏的地下還有個這麽大的建築。


    遑論那扇門裏麵有什麽。


    見格雷一臉茫然,張玨聳了聳肩。


    他想了想,先將他們兩人帶到了那個墓室當中。


    看著這麽多同事的屍體,楊雪緊緊握住了拳頭。


    這些都是基金會的先驅,是他父親的同事。


    在張玨的指點下,她找到了那個空的棺材。


    望著上麵的名字,她的心情非常複雜,一時之間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格雷在眾多水晶棺中穿行,最後回到張玨身後,沉默不語。


    “想起什麽了嗎?”張玨問道。


    格雷搖了搖頭。


    雖然很多麵孔他都覺得眼熟,但有關的記憶他真是一點都沒有。


    “沒關係,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張玨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你會記起他們的。”


    從墓室出來之後,三人又來到四號門裏的儲藏室。


    這裏有著張玨也沒辦法打開的那個保險箱。


    “你知道它的鑰匙在哪嗎?”


    張玨隨口問道,但其實他也並不報什麽希望。


    畢竟格雷連那些同事都記不起來。


    但誰知格雷卻愣了愣,從胸前拿出他一直佩戴的項墜。


    張玨看到,上麵有兩把鑰匙,一大一小。


    我了個去?


    該不會是這個4號門和這個保險箱的鑰匙吧。


    張玨看著他:“這是從哪裏來的?”


    格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的記憶中,它一直帶在我脖子上。”


    顧不得思考格雷為什麽會有這保險箱的鑰匙,張玨喜出望外,立刻道:“快,來試試能不能打開。”


    “好。”格雷點點頭。


    他拿著那把稍小的鑰匙插進了保險箱的鎖孔。


    嚴絲合縫。


    格雷深吸一口氣,手上用力,隻聽“哢嚓”一聲。


    保險箱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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