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檢張準叛‘亂’一事成為定案,上報中樞。


    天啟也被朱延平的繳獲嚇著了,打掉一個新崛起的鹽梟,就‘弄’到了百萬兩之巨的物資金銀,那打掉兩淮鹽商……


    朝廷的事情麻煩著呢,搞兩淮鹽商隻能押後處置。


    詹事府少詹事錢龍錫因為被揭發為東林同黨,逮入詔獄。結黨就是這麽一回事,大家都不說,那什麽事情都沒有。尤其是現在東林戰敗,那現在誰沾上東林黨這三個字,基本上是朝野共伐,人人喊打。


    現在政事表麵上基本是老魏在執政,開始大%範圍搞水利、興修三大殿,一筆筆錢糧砸下去回流民間,造就出無數工作崗位,經濟、民生略微好轉,魏忠賢的名望在京師百姓看來,也是極好的。


    前不久六科官解學龍、陳熙昌、陳子壯父子就因為與東林有染,削籍歸鄉。


    現在詹事府的人知道錢龍錫確實是根正苗紅的東林二代中堅,也知道這家夥被逮到詔獄的原因,可同僚一場,還是不能坐視不管的。


    剛到京師的兩廣總督,以兵部右‘侍’郎,右僉都禦史下派的胡應台就被人說動,為錢龍錫求情。


    兩廣偏遠,督撫按例都是兵部‘侍’郎銜方便調軍,右僉都禦史便於監察地方,手握監察大權和兵權,才能鎮得住場子。


    兩廣這個地方比江南還要頭疼,江南人最多就是與朝廷進行朝野口水仗,喜歡清談、評議朝政,就是愛挑刺。畢竟朝中官員江南人近半,他們不會自己去拆台。


    兩廣民風果烈,地方宗族械鬥打起來往往能達到上萬號人,甚至地方官員管的寬一點,就抱團衝擊縣城,在衙‘門’裏按倒知縣、知州,就是知府都被人揍過。


    去年七月初十日,就因為米稍稍貴了一點,廣州滿城嘩‘亂’,衝擊衙‘門’將知府程光陽一頓打,前去調兵彈壓的巡按更倒黴,調去的是衛所軍,站在城‘門’沒動靜,看著廣州城的老鄉將這位巡按又是一頓打……


    巡按可是正兒八經的欽差職務,代表的是皇帝、朝廷的威嚴。於是胡應台親自調軍鎮壓,斬殺為首者五人,才把‘亂’民鎮壓下去。


    胡應台這回入京,一是親自押解廣東鑄造的紅夷大炮入京接受勘驗,第二就是因為廣州民變這件事要正式給朝廷親自述職,講明白;第三就是有人彈劾他貪汙,才導致廣州米價不穩。


    這第四,還是台灣那邊的事情,天啟對台灣的關心超過兩廣,胡應台在廣商的請求下準備整飭水師,增強水師能力,要與顏思齊對抗。


    這倒不要緊,關鍵是胡應台在廣商居中調解下,要招安香港島的海梟巨頭劉香,劉香素來與顏思齊不對付,當初一起謀劃攻占日本。在顏思齊招安,從聯盟盟主這樣的兄弟平級關係變成上級後,劉香擔心自己的人馬被吞並,離開台灣前往廣州發展。


    當初翻臉的理由就是指責顏思齊招安,現在劉香頂不住壓力向廣州方麵招安,為的還是與顏思齊對抗。這件事情必須製止,劉香今年可不會給他這個當皇帝的二百萬,顏思齊會,這就是區別。


    於是,三月十五的朔日朝會上,為錢龍錫求情的兩廣總督胡應台因台灣的事情而下台,理由還是與東林有染。其後又為錢龍錫奔走活動求情的黃道周被斥責,保留原職,免去信王府教授這個兼職。


    一份兼職一份俸祿,真正窮苦出身的黃道周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同時,張準叛‘亂’,濰縣失察險些鑄成大錯的兩件事也做出處置,山東巡撫王惟儉離職回鄉,由山東布政使徐從治接替。


    天津這邊,右僉都禦史王化貞掛兵部右‘侍’郎銜,駐節鹽山,持尚方劍負責厘清張準餘黨,要將這地方上上下下洗一遍。想來,王化貞的師侄朱延平在南皮鎮著,這邊開刀殺人不會出什麽‘亂’子。


    該處罰的處罰了,然後就該賞賜了。


    車騎將軍朱延平先是晝夜行軍七百裏,及時震懾濰縣躁動的駐軍,才使得事態得以和平解決;回軍後又火速平張準之‘亂’,彌平無數兵災後患,都是大功。


    具體怎麽升賞,天啟不在的情況下,進行的六部五寺廷議,也沒討論出來一個頭,反對者的理由很強大,以朱延平的年齡說事。


    隨後此事押後,歸內閣處理。


    文淵閣,司禮監的人與內閣的人對坐,開始談這件事情。


    爭論的焦點在於一個‘大’字,兵部要搞車騎合軍,老魏的意思就是將新練的車騎合軍收回來,將新的車騎合軍的指揮隸屬關係由兵部,改到車騎大將軍府。掛到朱延平名下,宮裏就能繞開兵部拿走王樸、戚振宗、盧象升這三部兵權。


    “車騎將軍最善車騎戰法,將軍號加大,統率、督管各地車騎新軍也是名正言順。”


    魏忠賢搖頭晃腦,還對成基命笑笑:“成閣老這個學生好,應該大用,漢有驃騎將軍,我大明出個車騎大將軍也不是問題。”


    你們把我的學生‘逼’到自己羽翼下,現在又借著他的手收兵權,糊‘弄’誰呢?


    成基命很為難,他怕自己阻攔這件事情,將朱延平徹底‘激’怒。


    大將軍,將軍號加大,每一朝也不見得能有一個將軍會有如此殊榮。


    大明的將軍號分六級,最頂級就是各種封號大將軍,第二、第三級將軍號則掛在封號大將軍指揮體係,比如車騎副將軍、車騎右副將軍,車騎左副副將軍等等;第四級就是車騎前將軍,車騎右將軍等等四方偏師將軍號。


    前三級不常設,隻要有直接越過二三兩級,直接就是頂級大將軍。


    第五級就是征虜、鎮槊、平蠻、征遼等將軍號,第六級則是驍騎、平賊等列將軍號。


    平時頂級就是四方將軍號,整個大明平時常設隻有兩個,一個在大同,一個在遼東。


    毫無疑問,掛著這些將軍印,頂著這些將軍號,所部必然是野戰軍。


    一旦朱延平的將軍號加大字,那他就是此時國朝第一將,在軍界所有人見了他,不管有沒有統屬,都要行禮。


    這還是其次,關鍵是對名望的增長。可能有些自負的賢才,看好朱延平卻一直沒動靜繼續觀望,就可能因為這個大將軍的名號急急忙忙跑過去當幕僚。


    成基命實在是為難,魏忠賢要從他這裏攻破,有一個大將軍學生,他成基命的底氣增長、乃至是將來的曆史名聲,都會把他標注起來。哪怕他不懂兵事,也會戴上一頂通軍事的光彩帽子。


    內閣這邊老魏占了三票,可大將軍號非比尋常,內閣無法全票通過,會有人說閑話。說閑話怎麽了?可閹黨也是要顧忌名聲的呀……


    成基命左右為難不開口,首輔顧秉謙勸道:“靖之,有我們這些老骨頭把持著,不會讓宗柔走入歧路。再說,如此軍功,彌平之後患難以估量,最少也節省了當年山東戰事所耗錢糧,更保的山東千萬百姓太平,不厚賞,不足以平人心。”


    “宗柔為國事奔‘波’,晝夜行軍七百裏,數遍青史,又有何人能媲美並肩?”


    成基命繼續沉默,崔景榮開口:“宗柔是成閣老學生,依慣例靖之公應當避嫌。且不說此事,我們兵部不會同意。朱延平身為國朝大將,身先士卒、馬革裹屍也是本分所在,賞賜何須此般厚重?”


    魏忠賢眉頭輕皺,問:“崔閣老的意思是?”


    “本官沒什麽意思,隻是關照後輩,不喜揠苗助長。”


    崔景榮飲一口茶,張嘴胡須抖動:“諸公都想想,宗柔年二十,卻以大將軍督軍,各地宿將、重將辛勞一生,見了宗柔如何做想?他日聯軍作戰,誰又能心服?這是將宗柔放在火上烤,本官也不認為宗柔有資曆擔任大將軍如此顯赫重職!”


    頂著大將軍的帽子,以後作戰朱延平不當總帥都不可能,一旦各軍故意潰敗,戰敗的罪責必然是朱延平這個總帥的!


    國朝至今才有幾個大將軍?一旦朱延平當上車騎大將軍,赴遼參戰,就連孫承宗這個帝師、掛著內閣首輔、兵部尚書的薊遼督師,都壓不住朱延平。


    大明以軍功為大,這是立國根基,朱延平去了遼鎮,明麵上自然是遼軍總指揮,遼軍會聽他的調遣?


    更關鍵的是,這小子成了大將軍,以後來兵部述職,就他娘的和老子這個兵部尚書平起平坐了!


    你們不怕丟人,我們兵部怕丟人!


    當然,朱延平成為車騎大將軍,收走各地車騎合軍指揮權,兵部也不能答應。


    “嗬嗬,崔閣老的顧慮是有必要的,可車騎將軍如此大功,又該怎麽賞?不賞,諸軍寒心,還如何為國朝舍生忘死?咱的本意是厚賞車騎將軍,行的是千金買馬骨,‘激’勵各地將領的意思。”


    崔景榮歪著腦袋想了想,道:“魏公的考慮是好的,若真要行千金馬骨之策,不妨厚賞秦良‘玉’。至於宗柔,晉升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上護軍,龍虎將軍。另賞賜金銀,稍稍打發了便可,量他也不敢嘰歪什麽。”


    正式軍職從一品、武散階、武勳統統達到正二品,比以前多了半級。


    老魏暗惱,秦良‘玉’軍功很大,也很能打,關鍵是這是一個‘女’人,升為總兵在西南戰場已經遭到了文武各方麵的打壓、抵製,現在再厚賞秦良‘玉’,簡直會活活把秦良‘玉’‘逼’死。


    更讓他惱怒的崔景榮這個人不好動,皇帝那裏不讓動,朱延平又是人家的後輩,兩者的關係可比成基命那裏掛名的師徒要親密的多。


    真把崔景榮惹得甩袖子不幹了,皇帝要收拾他,朱延平那裏也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以前崔景榮的背景底氣是宣大軍,現在把宣大軍拆散‘交’給朝廷,他的底氣就是朱延平。有朱延平鎮著,他這個兵部尚書自然能坐的穩穩當當。


    甚至兩廣總督胡應台這次進京,就有進入兵部取代崔景榮的想法。結果經不住人情攻勢,向錢龍錫求情,直接滾蛋回家養老去了。


    晉升朱延平為大將軍不利於朱延平成長,也會讓朱延平受到魏黨更深的好處,以至於陷得更深。同時也會造成朱延平與兵部的矛盾,那就爭車騎新軍的指揮權。


    魏忠賢這是要借朱延平的手搶兵部的兵權!


    崔景榮怎麽可能答應?魏忠賢又怎麽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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