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的老鄉,太倉州嘉定縣的舉人侯峒曾也來了,可他連後院都入不了。[wx]。


    同樣的,與他一起來的傳教士湯若望也無法進入後院,哪怕他是大明疆域內的傳教隊伍首腦,他也沒資格。


    此時,湯若望提筆卻在寫著,用拉丁文寫著:“我親愛的兄弟們,今天我跟隨這裏的兄弟侯來拜訪一位大明帝國的將軍,今天是他的生日。這是一位強大的將軍,他龐大的居所裏光護衛就有五百多騎士,這些無畏、忠誠的騎士跟著這位強大而年前的將軍戰勝了帝國西北角盤踞的蒙古人,依舊強大的蒙古人,揮之不去的蒙古人。”


    “與大明帝國各處謙遜的將軍不同,這位有著皇室一樣姓氏,來自皇室起源地的年青將軍非常的張揚,在他生日的這一天,他竟然指著帝國內前來做客的監察官們,罵他們是蒼蠅。因為這位將軍的強大,監察官們對他的指責笑著接受。同時,這位將軍也是開明的,他喜歡一切能增強軍隊戰鬥力的東西。聽這裏的朋友說這位將軍正準備擴大他的軍隊,需要大量的優良火器,建議澳門方麵抽調優秀的工匠來北京。”


    “道未兄,記錄什麽呢?”


    侯峒曾的西學學自徐光啟,他不是徐光啟也不是孫元化,自然看不懂拉丁文。


    湯若望撫著棕色大胡子道:“記錄這裏的盛況,在我們那裏,再強大的諸侯過生辰,也沒有如此豐盛的菜肴,也不會有如此多的學者做客。”


    鄉巴佬……


    沒見識的西夷土人……


    大驚小怪的西蠻子……


    侯峒曾看著周圍人的神情,臉上無光。


    湯若望繼續寫著:“這位將軍還在帝國的宰相府曆練,他的兩位教父,第一位是聖裔魯,掌握著帝國內巨大的輿論力,有著兩千多年積累的龐大人脈。另一位教父成是帝國的第一副相,聽說帝國的宰相顧還是這位將軍的同鄉。這位宰相顧也來自無比繁榮的蘇州府,那裏的繁榮僅次於羅馬、君士坦丁堡。”


    “執掌帝國北方軍權的副相崔,是聖裔魯的嶽父。我的上帝……我無法想象這位將軍朱有著如此豐厚的人脈,他的將來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現在,是他十九歲的生日,我真的無法想象。我的兄弟們,請原諒我幹枯的想象力。”


    “現在,帝國東北的韃子,被大明人稱為建州奴隸的叛軍已到了最後的時刻。這位將軍朱戰無不勝的軍隊將會去帝國的東北,給建州奴隸致命一擊。現在,我的兄弟們,發揮你們全部的力量,來幫助這位將軍,以獲取他的好感。你的兄弟約翰?亞當?沙爾?馮?白爾,記於大明帝國京師,公元,1月6日,1625年。”


    看著這個日期不奇怪嗎?過年的時候,一般好像都是西曆二月左右。


    “附錄,如果方便,請轉交附帶資料於呂宋總督費爾南多-席爾瓦,他會感興趣的。”


    各方麵的人都來了,頭頭腦腦不方便也送了賀詞賀禮,如此大的陣仗,天啟自然是要關心的。


    誰說臘月二十八就要忙著過年?真正過年還要等一個月,因為今年是甲子年,是閏年,有大小兩個臘月……


    閏年好啊,大臣們能有一個超長假期,皇帝也能有個假期……


    擱在後世,我呸,又要多交一個月的房租、話費,還是包年的好……


    天啟關心,作為宮裏的代表,劉時敏自然是要留在最後的。


    文官們都在假期,但還是要排序值班的,這幫人首先要伺候好。


    各方麵的湊熱鬧的人及翰林院的清閑官員送走後,剩下的都是核心,朱延平第一要解決的是周道登與溫體仁的事情。


    周道登早打過交道,就是行事作風太滑,給他一種靠不住的感覺;溫體仁這個此時浙黨的領袖,談吐不錯,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很靠譜的感覺。


    感覺,終究是感覺而已。


    本來這個生日還要再拖一個月,可誰也不知道老奴那邊會不會立刻發兵。所以臘月該幹的事情,他都提前幹了。


    周道登要當天津巡撫,若在平時他提出這個意見,天啟會滿足的,他巴不得這個老頭兒出來幹點事情。可周道登非常理解幹的越多錯的越多的至理,寧願不撈錢也要保自己的平安。


    浙黨是構成閹黨的主力,溫體仁想要下放當天津巡撫,老魏那邊絕對會答應。這邊也巴不得將溫體仁下放,這樣能讓浙黨這個團體安份一些,方便整合。


    一個理學代表,一個浙黨領袖,都是禮部侍郎,都在朱延平這裏等著。


    進行露骨的談判不需要複雜的辭令,朱延平飲著茶:“天津巡撫隻有一個,天津兵備道也有一個。”


    讓中樞副部級侍郎去做地方廳級道員?開什麽玩笑,這當然不可能滿足周道登和溫體仁。


    “此外,我部鎮虜軍回歸駐地後會進行不小的擴編。兵備道員全程跟進,為了保證物資能悉數用到地方上,也為了讓戶部安心。可以專設天津提督,稍低巡撫,名義上也是鎮虜軍的監軍。兩位看看,天津巡撫是一塊兒,天津提督、天津兵備道員是一塊兒。”


    周道登看向溫體仁道:“都不算虧,長卿這邊怎麽看?”


    溫體仁字長卿,仙風道骨的一個字,他也飲著醒酒茶:“宗柔,這天津提督主要權限職責是什麽?”


    “提調、監督天津水陸各營兵馬,天津鎮這邊兒要加強。不瞞二位,我與兵部方麵一直在忙著強幹削枝的事情。建奴平定後,登萊方麵要削弱,天津方麵要增強。京畿軍隊必須加強,天津鎮、保定鎮、昌平鎮、薊鎮,這是京畿內鎮,必須得到增強。”


    “天津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也非常緊要。兵部會在明年增強、整飭天津水師部隊,最少要擠出來三營水師部隊。若鎮虜軍赴遼參戰,不走山海關,我們走海路。海上風浪大易沉船,在南洋那邊這麽說還可靠,在渤海內走船運,說是會沉船……嗬嗬,兩位也是南人,大家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走海路出擊,我鎮虜軍也有奇襲的成份在。這方麵兩位記在心裏即可,別傳出去。一旦出軍,天津巡撫負責全軍後勤調度,天津兵備道員隨軍充作監軍,天津提督執掌水師。”


    溫體仁聽了臉色微變:“提督要赴遼?”


    朱延平一笑:“建奴又無水師,沒什麽好擔心的。”


    這邊就妥了,至於登萊方麵吐不吐天津,周道登心裏有底。作為浙黨的領袖,溫體仁不能吃獨食,兵備道和提督捆綁在一起,他也隻能要這一塊。


    浙黨的軍將也有不少棋子,溫體仁又問:“宗柔,這天津總兵一職如何說?”


    “這邊另有安排,這回各方麵都要照顧,這樣大家才能合起手來一舉打死建奴,一起吃肉。”


    天津總兵的位置,朱延平是不可能了。他的進士是內定的,到時候兼職下派掛印領兵,就看是掛兵部的還是掛文淵閣的,甚至都察院那邊也可以掛職。


    送走結伴而去的周道登和溫體仁,這兩位也需要好好談談。


    武將為了軍功可以喪心病狂殺良冒功,文官喪心病狂起來也不差多少。


    天津的官員估計都要換一茬子,換上他們浙黨的,或周道登的門人子弟。哪怕是個知縣也要換,戰後一個籌糧有功就能平白升一級,再不濟也是個能幹的評價,方便以後晉升。


    兩人走後,朱延平還需要和劉時敏、張采談談,還有一些留著沒走的人想來也是有事情的,也是要談談的。


    劉時敏這邊要談的是坑遼計劃的前序工作,就是鎮虜軍的擴編申請落實以及天津鎮的布局。朱延平想來,起碼這個天津鎮總兵,一定要聽話的。


    劉時敏摸著光溜溜下巴道:“總兵的位置想來內閣那裏也是有考慮的,他們對你不放心,對鎮虜軍也不放心。”


    朱延平皺眉:“劉公,總兵職權牽連甚大,天津鎮各方麵都是需要整飭的。若他不合作,很多事情就會掣肘。”


    “誰敢掣肘?總兵的位置讓出去,交給崔閣老來選。至於鎮虜軍擴編的事情,兵部那邊點頭,內閣也擬票通過,可六科官那裏卡住。等把六科整頓後,批文就能下來。”


    這就是六科官,其中幾個不簽字,內閣的決議也是要作廢的。有人要跟朱延平合作,自然有人要為難,逼著朱延平與他們合作。或者拖著朱延平,不給鎮虜軍壯大、奪取東北戰果的機會。


    劉時敏問:“兵員方麵,你準備怎麽處置?”


    “想招秦兵,秦兵吃苦耐勞,果敢,悍不畏死。軍械裝備到位,糧餉充足,秦兵勇氣不差建奴。就是秦軍水性,是個問題。”


    劉時敏皺眉,道:“齊、晉兵員也不錯,這事先不急,到底招哪裏的兵,兵部還有司禮監都是需要考慮的。現在,老夫想了解的是,張溥、應社那邊你準備怎麽做?”


    張溥要塞三吳適齡士子、有投軍意願的士子來朱延平這裏鍛煉。應社的勢力太大了,現在局限在輿論上,還沒有步入朝堂,更沒有進入軍界。


    朱延平眨眨眼睛,一笑:“一視同仁,三吳子弟投軍,我會對他們進行新軍訓練,吃不了這個苦讓他滾蛋。能吃苦的,就留下為國效力。各處士子有報國之誌,我都接納。讓士子自成一營,練好後編入京營序列。該怎麽用,交給上頭人。反正我是不敢用這些人,戰死一個都是麻煩。”


    他覺得是皇帝擔心他和張溥攪在一起,到那時背後站著江南士紳商團就不缺錢,張溥有人脈有輿論力還有應社這個運轉機構;朱延平也有人脈和軍隊。


    他和張溥真合作,那就是找死,他還怕張溥將他的軍隊給吞了。


    張溥的應社,完全就是東林的複製版本,內部運轉效率更高,更沒有太多的派係。關鍵的是張溥的威望與年青,若無意外應社發展下去,將會形成比東林更強大、更團結、更為成熟的團體。


    訓練一支全部由讀書人組成的軍隊?


    劉時敏皺眉,這樣的軍隊很難形成戰鬥力,一旦形成戰鬥力那就控製不住!


    讀書人可不想平頭百姓那麽好糊弄,這個想法有些瘋狂。


    沉吟片刻,劉時敏對這支燙手的,還沒出現的軍隊感到煩心:“宗柔,難道不能阻止這件事情?”


    “劉公,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我也不喜歡張溥現在的變化。當初他托陳子龍送信給我,我就給了他一套招兵標準,對身高、目力、膽量、體力都做了要求,可他還是準備了一批人。張采與我關係更好,他更說動張采赴京,可見他心裏有多麽渴望做成這件事情。”


    “我這邊不答應,難道三吳子弟還不能棄筆從戎去其他地方從軍曆練?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將這批人扣在手裏,在我們手裏總比放任自流要好,我自有法子調教。”


    劉時敏聽了搖頭笑著歎氣:“怎麽調教?”


    “教他們兵法,武經七書要教,各種存世兵法都要教。兵法之中武毅戚公的兩部兵書是根基,不給他們掌兵練手的機會,武毅戚公的兵法他們就學不到精髓。至於其他兵書,並非學的越多就越好,想要有所成就,隻學一部就好。您說呢,劉公?”


    劉時敏搖頭笑了,一臉笑容卻發不出笑聲,指著朱延平道:“你小子也算摸到了兵家法門,可以,這事能成。”


    兵法中,戚繼光的《練兵實紀》《紀效新書》能奠定根基,其他各種兵書一個寫的比一個精彩、玄奧。


    可是,兵就養和用兩種,養兵是一個體係,用兵也是一個體係。


    各種兵書,代表各種用兵體係。鑽研一套體係都夠費神,更別說所有兵書一起上。


    劉時敏是將門子弟,自然知道學兵法的忌諱。


    很多文官說是很懂兵法,實際上一經手就慌了,就是因為學的太雜了,沒有形成自己的核心理念體係。


    崔景榮也隻是會養兵之法,袁可立就有自己的用兵體係,孫傳庭就是因為鑽研了太多的兵書,把自己饒了進去,現在還在凝聚自己的兵法體係。


    至於孫承宗……


    朱延平也是在魯衍孟的提點下,養兵方麵學習戚繼光,用兵體係以《六韜》為主,其他各種兵書隻是看看而已,驗證自己《六韜》所悟的理念。


    《六韜》實在是太全麵了,連帝王心術都有,所以他對外宣稱的就是博覽兵書,無所不通!


    反正很多名將都是這麽宣傳的,騙死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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