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不缺賭徒,亦或是說每一個人都是賭徒。


    在凡間,曾經有位頗有名望的哲人,名叫白聖人,此人博覽群書,為人謙和,經數十載周遊列國後,自成一派,以教人行善、針砭時弊為主,他曾經在一次講壇之上,形容過賭徒的心理——“萬事皆可賭”。


    白聖人此語一出,講壇之下的弟子們皆是歎為觀止,認為白聖人將賭徒的心理一語道破,但當白聖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聆聽哲人教誨的一位中年男子持之一笑,引得在場所有人的矚目。


    這位中年男子的笑聲不大,本應該淹沒在眾人有些嘈雜的議論聲之中,卻不曾想,竟鬼使神差般的在眾人停聲的那一息笑了出來,這一笑,頓時讓這位中年男子成為了眾矢之的!


    有的人憤怒,認為這個人擾亂視聽,對白聖人不尊;有的人好奇,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瘋癲之人,為何會出笑聲;有的人疑惑,因為他們分辨不出白聖人剛剛的觀點,到底為什麽值得一笑。


    環顧四周,眾生百態盡在中年男子的眼裏,但中年男子卻依舊笑容滿麵,絲毫不顧旁人議論。


    “我覺得你說的不太對。”中年男子的目光與白聖人的目光交際,白聖人的目光之中盡是智慧,中年男子的眼中盡是狡黠,短暫的停頓之後,中年男子含笑而語。


    此語一出,眾人又是一片嘩然,多少年來,從未有人質疑過白聖人,甚至在大多數人看來,白聖人本就是完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如若上仙,無可挑剔。


    但就在此刻,這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竟然不自量力的質疑白聖人,這讓講壇之下眾多白聖人的學徒憤懣不已,這些學徒皆是拍案而起,欲要趕走這位出言不遜的中年男子。


    可白聖人卻沒有一絲惱怒,反倒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門下弟子稍安勿躁,門下弟子們見狀,皆是很不情願的返回自己的坐榻。


    見場上有些紛亂的局麵有些緩和下來,白聖人轉眼再次看向這位中年男子,笑道:“不知這位先生有何高見?”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回道:“所謂萬事皆可賭,我認為太過片麵,實則,最為貼切的說法應是——萬物皆賭徒!”


    中年男子的話語擲地有聲,當他的話語落下之時,原本充斥著不滿和怒氣的講壇,霎時間萬籟俱寂,就連原本掛著笑容的白聖人,都變得訝異起來。


    但白聖人,畢竟不愧為白聖人,片刻之後,白聖人緩緩起身,將衣衫之上的褶皺平起,旋即朝著中年男子的方向,拱手一禮,正色道:“未請教這位先生姓名。”


    聞言,中年男子亦是朝著白聖人回禮道:“在下宕赫!”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白聖人和他的萬千弟子們早已沒入曆史的塵埃之中,無人知曉,但當年,那個激戰群儒的中年男子卻依舊屹立在這片天地之間,懷揣著他從未變過的理念,成為了常勝的賭徒。


    並且這一次,他依舊相信,自己會勝。


    事實上,他已經勝了。


    因為,霍岐臉上的那份從容不迫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慌和失措。


    宕赫十分欣賞,也十分享受霍岐臉上的這份恐懼,雖然,眼前的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依舊享受著眼前的這一切“美景”。


    火光、鮮血、驚恐、尖叫、哀嚎、絕望、掙紮、悲鳴。


    這些美不勝收的“景色”,都是宕赫的傑作,更是宕赫的賭局!


    他賭南華子不會讓他失望,他賭郎昀一定會完成任務,他賭虛無華一定會拖延斷清秋一行人,更重要的是,他賭,蘭鳴一定會將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給蘭旭,這個命中注定成為他手中棋子的魔族小兒。


    可惜的是,這也僅僅是宕赫的一廂情願罷了,當然,在眼下,掌控全局的宕赫絕對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魔印。


    魔族之人的命脈所在,更是魔族之人的力量源泉,一個魔族人想要在魔族之中被認可,唯有擁有魔印,方才能夠在魔族之中享有立足之地。


    因此,在魔族及其附屬族群之中的修士,為了能夠得到魔帝的垂青以及族群的榮耀,這些魔族修士不惜任何代價修煉魔印,為了自己能夠出人頭地,這些修士以至於淪落到不擇手段的地步。


    某年,一位魔族附屬族群的修士,為了能夠完成自己的魔印,在窮途末路之際,設法將自己族群之中的六位金丹期修為的族人騙入圈套並殘殺吞噬,全然不念血脈親情,不過,這般有違天理之事,竟然讓這位魔族附屬族群的修士意外完全激活了自己的魔印。


    不過,人心的險惡始終抵不過茫茫天道,雖然這位魔族附屬族群的修士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但,這股力量始終不屬於他,更不是他能夠駕馭的力量。


    最後的結果,有些殘忍,當人們現這位魔族附屬族群的修士之時,他早已化為一隻血獸,失去了人身,更失去了人性,最終,他的下場便是血濺當場,被一位魔族的長老一擊斃命,連全屍都未有留下。


    此事之後,魔族將此等駭人聽聞的秘術封為了禁術,任何人不得修習,這個禁令持續了數千年,直至一年,魔族被人帝封印,這個禁術也隨著魔族的落荒而逃,散落至修真大6,最終被宕赫收入囊中。


    並且在今晚,宕赫為了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將這一本秘術列為了他最為重要的籌碼,壓在了他絕對不能輸的賭注之上。


    雖然他付出了六位精英部下的代價,但是事實證明,他又一次得到了勝利。


    四周,流光紛飛,原本高聳入雲的經塔急下沉,直至第一百零一層之時,下沉驟然停滯,接著,第一零一層經塔四周的牆壁轟然塌陷,一時間,激烈的戰場被漫天塵埃所淹沒。


    這一切,郎昀和老四自然看在眼裏。


    起初還是躊躇滿誌的二人,好似喪家之犬一般,在塵埃之中急逃離戰場,因為他們終於明白了,這是一場他們根本無法估量的戰局,更是他們無法想象的陰謀。


    當他們如履平地一般,潛入經塔第一百零一層之後,他們原本高漲的鬥誌瞬間化為恐懼。


    因為他們看到不論是十方殿的天機先生——雲天璣,還是影界的顧凡,甚至妖界和邪界的探子都在被十六個一模一樣的鎧甲人窮追猛打,毫無還手之力。


    尉遲觴所帶來的天道眾門徒早已化為滿地的殘肢斷臂,尉遲觴自己更是苟延殘喘,不過一個瞬間,就被其中一個鎧甲人洞穿了胸口,接著又被另一個鎧甲人死死鉗住脖子,好像玩偶一般,直接扔出窗外!


    要知道,現場的眾人,哪一個不是在各界呼風喚雨的精英,可卻在這戰局之中,被打的抱頭鼠竄,危在旦夕。


    這是十六天罡!


    也許還是沒有使出全力的十六天罡!


    也就是在尉遲觴被輕鬆擊殺的瞬間,郎昀和老四決定放棄苦心經營的全盤計劃,因為他們感覺到,似乎自己早已淪為了宕赫的棋子,或者說,從一開始,宕赫就已然算計到了他倆的行動。


    這讓郎昀和老四細思極恐。


    這一刻,他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字——逃!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比拚!


    忽然,二人急奔走的步伐驟然停止,因為他們清楚的看到在漫天塵埃之中,宕赫朝著他們的方向,投來一抹充滿嘲弄的目光,還有他手中不知何時得到的黑色暗匣!


    “該死的,看來以後不能再待在天道眾了。”郎昀心中暗罵一句,並沒有多待一秒,便拉著老四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他自己的賭局已經輸了。


    看著消失在遠處的郎昀和老四,宕赫淡淡一笑,眼皮下沉,看著手中的黑匣,一絲得意浮上眉梢。


    “霍長老,本座今晚十分盡興,這份天目域的禮物,本座笑納了,當然本座也不是來而不往之人,這份來自魔族的禮物,希望霍長老你細細品味吧,哈哈哈哈。”


    隨著一聲漫天的笑聲,宕赫準備鳴金收兵!


    但有個人,卻不同意!


    “宕赫,休走!”


    一聲爆喝在宕赫的笑聲處,瞬間炸裂開來。


    隻見一道從天而降的藍色光華,直接將漫天的塵埃吹散,接著所有塵埃好似被控製一般,瞬間落地,定睛一看,剛剛那聲爆喝處,乃是一位獨臂老者。


    來者正是馬不停蹄趕來的天目域當代域主——斷清秋!


    此刻,斷清秋單槍匹馬趕來,並不見邢意、欣半月和邙天奇三人,想來應該是支援其他別院,更何況,斷清秋知道,這一處戰況一定是最為激烈,也是天道眾此次真正的目的所在!


    可是斷清秋還是來晚了一步,雖然他及時的趕到,但他體內的靈力早已所剩無幾,唯有眼睜睜的看著宕赫全身而退,並且帶走了天目域的至寶!


    但天目域的浩劫卻並沒有隨著宕赫的離去而轉危為安,因為斷清秋清楚的看到至始至終沒有出手阻擊宕赫的霍岐,更看到了霍岐臉上那有些惶恐的表情!


    順著霍岐的眼光看去,斷清秋終於明白了霍岐為何會如此惴惴不安!


    因為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隻他根本就看不清實力的怪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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