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東風,空氣微涼。


    此刻南院習武場上,寥寥幾名南院弟子正揮汗如雨,不斷研習著“尋天指法”,藍色的光芒在場上的各個角落飛舞,忽閃忽明、如夢似幻,仿佛天上繁星點綴著寂靜的習武場。


    雖說此刻還遠未到正式研習之時,但修真界永遠不乏勤勉之人,雖然在修真界天道酬勤之說並不適合於所有人,但倘若一心想要逆天改命的修真者都不願勤奮,那麽他最終也難逃凡人生老病死的宿命。


    這就是修真,永遠沒有盡頭,也永遠沒有方向的一段未知旅程。


    你隻有不斷的走下去,才有一線生機,雖然沒有人知道這條路是否真的會如同自己希望一樣充滿光明,但這也正是修真人所要付出的代價之一,修真之路本就是布滿荊棘的坎坷之路,所以有人得道有人成魔。


    這一切,全在修真者的一念之間。


    而如何把握好自己的念,修真者們能做的,也唯有現在枯燥乏味的修行去磨練心智,方才能夠把控自我,走向康莊大道,而非萬丈深淵。


    遠處,又有一位南院弟子朝著習武場大步流星的走來。


    此人身高八尺,大腹便便,體態渾圓,整個弟子服雖說已是最大一號,但在其身上依舊顯得隨時會破裂一般。此人乍眼一看,也定是位不修邊幅之人,本是一天伊始,梳洗完畢後迎接新的修行的時刻,但他卻是頭淩亂,油光滿麵,就連他頭上的方巾都是沾滿了汙垢,弟子服的袖口之上也殘留些許油漬,怕是這位胖弟子的弟子服已有多日未換了。


    此人體重約莫三百斤有餘,行走如一座山巒,但奇特的是,他本應沉重的步伐卻在其腳下顯得格外輕盈自若、悄然無聲,可見這位肥胖的修士定是有著不凡的輕功。


    “闞麟,起這麽早啊。”


    此時,這位胖修士來到了習武場南邊的角落,朝著一位正沉醉於練習中的瘦弱少年憨憨的說道。


    聞言,瘦弱少年周身藍色光暈瞬間化無,手中鐵指背負於右手之後,眼見來者麵容,瘦弱少年原本冷峻的麵容化為一抹嬉笑,帶著一道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胖弟子,回道。


    “嗨,我說大牛哥,這話說得我就納悶了,我可是每天都起這麽早喲,隻是你沒有現而已。”


    此語一出,胖弟子深知瘦弱弟子話中含義,訕訕一笑,顯得頗有些尷尬,因為他本是南院廚房的白案弟子,每天需要為南院料理早晚的膳食,日程安排十分的忙碌,因此南院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南院廚房的弟子可以不參加習武場的早練,這也是孔天嘯為了體諒這些幕後辛勤工作的弟子們默許的一個規則,當然,也沒有弟子會無聊到去對這條規定,畢竟要是弄得這些學廚弟子們不愉快,誰也不會知道自己今天吃的東西內會不會有些意外驚喜。


    “哈哈,也對也對。”胖弟子似乎也是位老實本分之人,麵對瘦弱弟子的調侃,也沒有去辯駁什麽,隻是朝著瘦弱弟子傻笑道。


    瘦弱弟子見胖弟子朝著自己傻笑,似是在求饒一般,但瘦弱弟子卻並未因此放他一馬,繼續調侃道:“我說大牛哥,怎麽你今天這麽有興致,這麽早就來習武場,這可不想你平時的作風呀。”闞麟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頗有些玩味的看著張大牛。


    “這不是找你來聊聊天嘛,那件事堵在我心裏悶得慌,我又不敢和其他師兄弟說,在南院也就和你關係最鐵,我也隻敢和你說說這件事了。”言語間,張大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似乎這件難言之隱困擾了他很長時間。


    張大牛此語一出,闞麟先是一愣,旋即臉上的嬉笑之情也漸漸收斂起來,露出一抹凝色,因為他知道張大牛所說的事情,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之處,況且這件事放眼南院,可能也就他自己和張大牛二人察覺到。


    而這件事就是——孔天嘯不吃飯。


    這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情,似乎在外人看來並不是件可以拿來議論的事情,畢竟修士辟穀食氣乃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在修真界也是件十分尋常的事情,但現這件事的張大牛卻不這麽認為,因為在天目域,這些食材並非凡間的五穀雜糧,乃是天地間被靈力孕育過的食材,南院的膳食房通過千年的摸索,有著自己的一套種植這些看似珍貴無比的食材的方法,也正因為如此,南院的弟子們每天都需要食用兩次膳食,這當中也包括南院院長孔天嘯。


    因為對於這些研習的南院弟子來說,單憑自身的身體去吸收天目域山中的靈力根本滿足不了他們日常的修行所需的靈力,更別說靠天目域這並不是很充裕的靈力去升階了,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天目域內的弟子冒著生命危險去後山修行的原因。在修真界,很多無法升階的修真者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靈力不足。


    這其中也當然包括孔天嘯。


    對於修為級別越高的修真者來說,他們所需要的靈力越大,這也是為什麽孔天嘯停留在金丹期巔峰如此之久,卻始終無法踏入聚靈期的原因之一。


    “你是說,直到現在,院長都依舊沒有進食?”闞麟看著滿臉愁容的張大牛問道。


    “是呀,而且連水都沒有喝過。”張大牛壓低自己的聲音,朝著闞麟小聲說道。


    “看來這件事越來越蹊蹺了。”自從張大牛數月前和闞麟神神秘秘的說起這件事之後,闞麟起初並未當回事,甚至在一開始還嘲笑


    張大牛是不是廚藝不佳,做的菜肴讓院長沒有味口,但之後的幾日,闞麟有意無意的觀察過孔天嘯的言行,他現這件事並非那麽簡單,因為從他入院的那天起,那個性格開朗,敢怒敢言的孔天嘯似乎失蹤了,在他麵前的孔天嘯,似乎就是一副行屍走肉,麵容沒有絲毫的表情,就連那充滿智慧的雙眼都變得空洞無比,與以往的孔天嘯完全判若兩人。


    而且孔天嘯絕非那種會在修真上半途而廢的人,倘若他真的如同張大牛所言不去進食,那麽也就意味著孔天嘯將永不可能踏入聚靈期的修為,這在闞麟看來絕不是孔天嘯的作風。


    不僅如此,闞麟還現另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往日裏囂張跋扈的南院之星——丁世明似乎也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深沉了許多,而且經常在習武場的角落自言自語,倘若有人在他愣神的時候上前搭訕,丁世明必會大動肝火,有時甚至會大打出手,上個月,就因為此事,丁世明重傷了一位南院弟子,奇怪的是,孔天嘯非但沒有責罰丁世明,反而對此事不聞不問,有些弟子猜測是不是丁世明私下賄賂了孔天嘯,因為近來有弟子觀察到丁世明幾乎每晚都出入孔天嘯的住所,這不免讓人狐疑,丁世明和孔天嘯之間是否真有些錢權交易。


    但闞麟卻不這麽認為,因為他知道孔天嘯並非貪圖名利之人,但近來孔天嘯的舉止和他印象中的南院院長判若兩人,就目前而言,闞麟還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但他心裏知道,這其中必定存在著一些危險的秘密。


    一個甚至會危及到整個天目域存亡的秘密。


    “大牛哥,這件事你沒有讓第三個人知道吧。”闞麟緊皺眉頭看著一臉苦惱的張大牛。


    聞言,張大牛像是被人從後麵踢了一腳似得,猛地一跳,指著闞麟的鼻子罵道:“你這混小子,還不相信我,你說這件事我能和誰說,就算能說,我也不敢講啊。”


    “恩,也對。”張大牛本就是個老實人,闞麟是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麽闞麟會和張大牛成為好友的原因,而張大牛現這件事也屬偶然,他也並不會將這件事當做一種談資去炫耀,闞麟也明白張大牛對於自己質疑他的那種氣憤。


    眼見闞麟沒有再說話,場麵忽然冷清了下來,安靜的甚至能夠聽到十丈外其他南院弟子練習的呼吸聲,張大牛小心的四處張望了下,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稍微安心了些許,繼續道:“闞麟,你說這件事,我們怎麽辦?”


    “隻能再觀察了,這件事我們也沒法和域主說啊。”闞麟說道。


    “哎,也隻能這樣了。”張大牛長歎一口氣,似乎終於釋放出了心中的負擔,他的臉上又恢複了先前的那般陽光,但這份陽光能持續多久,張大牛心裏沒底,他明白闞麟的意思,這件事恐怕在天目域,除了斷清秋,沒人能夠處理的了,但域主本就日理萬機,往常都是神龍見不見尾,再者說域主也不會理會兩名南院的初入弟子沒有根據的推測。


    “也許這件事,本就是庸人自擾吧。”張大牛心中這般安慰著自己。


    轉眼看著因為這件事滿臉愁雲的闞麟,張大牛一臉歉意,因為這件事本就不關闞麟什麽事,完全是因為自己,才使得闞麟平添一件如此傷腦筋的事情,旋即張大牛打著哈哈,拍了拍闞麟的肩膀,說道:“哎,不說這些傷腦筋的事情了,我和你說點其他院的大新聞吧。”


    “大新聞?什麽大新聞?”闞麟猛地一驚,看著張大牛如同磨盤一般大的麵龐,疑惑道。


    “這你都不知道,整個天目域都快傳遍了,東院出了個奇才!”張大牛一臉興奮的說道,好像自己就是那個東院奇才一般。


    “東院奇才?什麽意思?快和我說說。”闞麟平常本就是一位喜好打聽趣事之人,被張大牛這麽一點,闞麟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點燃了一般,況且孔天嘯這件事他也不想再去想,因為現在不論他怎麽分析都想不通。


    “聽說昨天東院有個弟子從後山回來,剛剛踏進東院大門,就被邙院長給帶到廂房內密談了,據說他一年前還隻是個凡人,但是在後山修行一年後,竟然已經是馭物期的高手了。”張大牛說道。


    “馭物期?一年?”闞麟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藍色孩童的身影,當下還未等張大牛說完,便急忙問道:“那個東院奇才叫麽?”


    看著闞麟如此激動的問,張大牛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會讓闞麟有如此大的反應,旋即說道:“好像是叫蘭什麽.”


    “蘭旭?”闞麟大聲道。


    “對,就是叫蘭旭,唉?不對啊,你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嗎?怎麽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張大牛不解的看向闞麟,畢竟在他看來,闞麟不可能這麽快就知道其他院的一手消息。


    但闞麟並未理會此刻滿臉疑雲的張大牛,他的眼中像是放出了光一樣,看向東院的天際。


    “臭小子,這麽大的事也不知會我,嘿嘿,那我就給你來個意外驚喜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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