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後山之中濃密的霧氣越來越稀薄,延綿數裏的山巒終於漸漸的露出了主峰的崢嶸,伴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傾灑,這座神秘的主峰愈發的清晰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不知是何緣由,後山外圍數以萬計的奇獸珍禽在這座主峰周圍卻變得稀少無比,難尋蹤跡。


    從空中俯瞰整座主峰,宛若一條盤臥的巨龍,隱約散發出一股睥睨天地的強勢氣息,而這之上,無數劈荊斬棘來此的天目域弟子的房屋更像是龍鱗,點綴著這座天目域古老的後山。


    而這主峰之首,山勢龍頭的地方,一座時隱時現的飄渺大院,此刻正傳出一陣陣細小的呢喃聲,循聲而至,一座偌大的古樸院落緩緩的映入眼簾。


    這座院落並不像外麵乍一眼一看的那般大小,走進去,才發現,這裏根本就是被生生撕開的一道獨立空間,裏麵仿佛一座小世界一般,沒有任何的動物和植物,唯有一座座毫無生機的房屋,一切顯得那樣的蒼白,因此那段細小的呢喃聲便是顯得異常的清晰。


    聲音是從院落的東麵傳來,穿過一條條曲折蜿蜒的鵝卵小路,一座看似經曆過千年風霜的房屋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房頂的瓦片殘缺不全,從房屋周圍依稀可辨的紅漆可以想象到其當年的模樣,四周早已是腐朽不堪的大柱顯得搖搖欲墜,眼前的一切不難想象,這座房子看來早已是被其主人遺棄了多年,而這聲音的發源地便是從這座房屋之中。


    穿過這扇殘破的木門,一道奪目的光暈驀地閃出,刹那間,一個由光組成的白色世界徒然出現在了眼前,而這之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懸浮於半空之中,不時的發出細小的呢喃聲,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多日的蘭旭。


    此時的他,粉撲撲的小臉之上,時而白皙,時而陰沉,口中不時的說些什麽,但口齒太過不清,難以讓人理解。


    正如其臉色一般,蘭旭腦海之中的靈魂世界,此刻早已是天翻地覆,四周的景象不斷的更迭,時不時的閃出一個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物,而自己所處的世界也是不斷的在黑白與彩色之間交替。


    身在其中的蘭旭,麵色慘白的嚇人,此時的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的在其中遊走,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勞一般。


    “主人。。主人。。”一道如同驚雷一般的呼喊,在蘭旭的頭頂炸響,一時間,蘭旭那宛如死水一般的渙散眼神,竟然出現了一絲明亮之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恢複了點神智。


    “我。。我這是在哪?”感覺渾身上下軟弱無力,蘭旭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漿,大略的掃了一眼四周。


    “主人。。主人我在這兒。。”剛才如同炸雷一般的呼喚聲再一次響起,不過這次,卻是讓蘭旭有種近在咫尺的感覺,吃力的抬起沉重的腦袋,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卻是空無一物。


    就當蘭旭以為是幻覺之時,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飄落在蘭旭的麵前,蘭旭也是下意識的後退了數步,定睛一看,這道黑影,竟然是一位身著灰色戰鎧的彪形大漢,手持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刀,正半跪在自己的麵前。


    “你是。。誰?”看著眼前的彪形大漢,蘭旭的神智可謂是恢複了八九分了。


    “主人。。我生前乃是亡界的大統領――滅逸嗔,當年不幸被仇家圍殺,含恨而亡,靈魂隻能寄宿在這枚‘洗亡珠’之中,後來作為亡帝的玩物,一直安放在亡界的亡帝寶閣之內,之後的一夜,被白麵書生盜取,期間輾轉反側,最終是落到了主人的手中。”說完這些,這位彪形大漢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仿佛說出了憋屈在心中多年的話語,顯得舒暢無比。


    “哦。。那你。”看著麵前這位畢恭畢敬的大漢,蘭旭還想問些什麽的時候,大漢驀地起身,也是嚇得蘭旭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問題吞了回去。


    “主人,別說話,有人來了,屬下先暫避一下。”不等蘭旭同意與否,大漢手中長刀一揮,蘭旭所在的世界上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生生的將蘭旭吸走,而蘭旭的身體也是猛的一顫,那飄蕩多日的靈魂終於回到了身體之中。


    就在那靈肉合一的瞬間,蘭旭感受道一陣有些刺目的光線,緩緩的將那閉合了多日的雙目睜開,與此同時,就在蘭旭睜開雙眼的刹那間,四周的白色時間猛的一收,旋即變成了一間古樸典雅的廂房。外麵的蒼白世界亦是如此,竟然緩緩的褪去枯燥,一個個參天的大樹和各式各樣的植物從地底生生拔起。那一輪慘白的明日,也是散發出了和煦的陽光。


    不可思議的看著陌生的廂房,蘭旭的腦中一時間變得混亂無比,按理說自己在“小滿樓”被那麽多喪屍圍攻,早就該下了地府,見了閻王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莫不是,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天堂?也不對啊,要是上了天堂,自己的身上為何還能傳出隱隱的痛感,難道自己被人救了?


    正當蘭旭胡思亂想之時,那道古樸的房門傳出了嘎吱的聲響,隨著聲音的連貫,一位體態消瘦,衣衫襤褸的佝僂老頭出現在了蘭旭的眼前。


    看著這位看起來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頭,蘭旭的臉上似笑非笑,不會將自己救出來的人就是他吧?


    仿佛是看出了蘭旭的心思,怪老頭嘿嘿一笑,便是宛若鬼魅一般,身影驀地一晃,出現在了蘭旭身邊,著實是讓蘭旭嚇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渾身上下被紗布包裹起來,估計自己都被嚇的能跳下床了。


    “你就是邙天奇那個小子介紹的學徒?”怪老頭用一種極富滄桑的嘶啞聲調道。


    “邙院長?您。認識邙院長?”看著此刻正噙著一抹壞笑的奇怪老頭,蘭旭不明白為何這位素未謀麵的老人會知道自己的院長。


    “恩。還算蠻熟的。”怪老頭眉頭一挑,顯得隨意的回道。


    “哦。。那。”還沒等蘭旭說完,這位奇怪的老者似是看穿了蘭旭的心思一般,擺了擺手,示意蘭旭不要說話。


    “不要再問了,你現在注意好好休息,還有。我之所以知道你,完全是因為我是天目域的眾多長老之一,你以後就喊我秦老吧。”怪老頭的身形一閃,在蘭旭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消失在了房門之外,而隨著老人的離去,房門竟然自己關了起來,一時之間,廂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恍若從未出現過什麽老人一般,這一切都是讓蘭旭如同做夢一般。


    時光飛逝。


    經過數月來的調養,蘭旭不但身體完全康複,而且心智也越加的成熟,並不像初入後山那般的不經人事,療養期間,蘭旭雖然是臥病在床,但也漸漸從秦老的口中了解到了許多後山的消息,而且秦老也允諾了蘭旭,等其傷愈,便收其為徒。


    這一天,是蘭旭正式向秦老學藝的日子,推開房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下幹淨的長袍,穿過無數條交錯的小路,小路的盡頭一道佝僂的背影正依靠在一棵蒼天大樹之下。望著這道背影,蘭旭幽幽一笑,漫步過去。


    “秦老。”悄悄的行至秦老身後,蘭旭甚是乖巧的稱呼道。


    “哦,你來了,想好了要學些什麽了嗎?”秦老緩緩的轉身,噙著一抹淡笑道。


    “隨便。”蘭旭揉了揉小腦袋,露出秦老般的壞笑,脫口而出道。


    “什麽?”蘭旭這一句話著實讓秦老嚇了一跳。來這裏的學徒,多半是抱著修習高深功法的目的而來,而麵前這位十歲孩童竟然對著這些抱著無所謂的態度,饒是自己活了大半個歲數,也是聞所未聞。


    “怎麽了?秦老?”看著秦老這般表情,蘭旭心中暗笑,來這裏也有段時日,這秦老行事詭異且愛自吹自擂,自己早就想看看他又多少能耐,畢竟這後山的名頭擺在這裏,而能在這其中的長老更是深不可測,能學到點皮毛,足夠受用一生了。


    “我會的東西很多,你還是要說出個名字吧?”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秦老露出一絲洋洋得意的表情道。


    “很多?那我能都學嗎?”蘭旭笑道。


    “嘿。這小子還真不客氣啊,難道我救了個白眼狼?”眯著眼睛,看著麵前帶著戲謔笑容的蘭旭,分明就是個小秦老,秦老不經心中暗罵道。


    “秦老。。秦老?”看著正在看著自己愣神的秦老,蘭旭提醒道。


    “啊?哦。這樣吧,我先給你介紹下老夫的所學有哪些吧,這樣,你也好從中挑選出你自己喜好的,更便於你的修習。”秦老眼睛一眯,旋即揮袖一招,這一老一少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就這樣,蘭旭後山修習的第一天便是在秦老無休止的介紹當中落幕,此刻的蘭旭正有些後悔說出那些想要學習所有的話了,本就知道秦老很能說,沒想到這老頭子這麽能說,說了一天都滴水未進,整理著滿腦子混沌雜亂的書名,蘭旭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內。


    目送著蘭旭消失的背影,秦老原本和藹的笑臉徒然冷冽了起來,目光凝聚,腳尖一點,身體浮於半空之中,竟然對著一處空氣說道。“出來吧。我早已經發現你了。”


    “哈哈。好修為啊。”此刻,秦老正對的地方竟然驀地出現了一位身著奇異羊型鎧甲的男子。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曾經在小滿樓出現過的神羊天尊――齊穆。


    “過獎了,閣下的修為也不差。”望著眼前的男子,秦老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彼此彼此而已。”齊穆淡淡笑道。


    “你是何人,竟敢夜闖天目域,就不怕被捉住嗎?”微微怔了一下,秦老顯得平平淡淡道。


    “哦?被捉住?要是被捉住了,我以後可就沒臉在天界混了。”齊穆搖了搖頭,輕蔑的笑道。


    “什麽?你來自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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