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晉江獨家


    青羽祖師和紀冷趕到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青竹峰一地的傷員。


    院子裏, 弟子們各個鼻青臉腫在互相上藥。


    容顏豔麗的魔教少主右手的白色繃帶被染成和衣裳一體的紅色,獨自坐在台階上默默不語。


    更不用說, 屋子裏,被綁得結結實實、還在瘋狂掙紮的柳雲舒。


    青羽祖師震驚了,拍著門框怒聲道:“怎麽傷成這樣的?!老七怎麽了?!”他蒼羽門開山立派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慘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棠不吭氣。


    一邊的弟子瞪他一眼, 說道:“師父中毒了。”


    青羽祖師脫口而出:“中毒了?趕緊讓老七看看!”


    紀冷:“……”


    “……喔……說錯了……現在中毒的就是老七……”說著, 青羽祖師自己也茫然了起來。


    平時他總是非常嫌棄柳雲舒又懶又沒用。


    但是實際上,柳雲舒也是他最最放心的一個弟子, 他從未傷過,從未痛過。他永遠笑臉盈盈, 就好像什麽都煩不到他。每當有人受傷,青羽祖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柳雲舒。


    那柳雲舒受傷了呢?


    他的傷又應該誰人來醫治?


    之前說話的弟子聽到青羽祖師那一句“中毒的就是老七”,眼睛便紅了,又瞪了一眼慕容棠,用一種和長輩告狀的口吻,哽咽著道:“魔教的賊人好生狠毒。師父疼得受不了了, 連小師叔都咬……我是說……都傷了……我們沒有辦法, 怕師父傷害自己,隻好把師父綁起來了……”


    “連依依都傷了……”青羽祖師焦頭爛額,朝那些互相上藥的青竹峰弟子們問:“你們大師兄呢?”


    柳雲舒的這個大弟子雖然並不突出, 但是這種情況下, 也是整個蒼羽門現如今醫術最高的人了。


    那弟子吸吸鼻子:“大師兄在師父的書房, 幫小師叔找東西。”


    青羽祖師:“找什麽?”


    “小師叔說,師父有研製出來一種讓人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靈藥,但是我們都沒有聽說過。師父這個樣子也說不出話,小師叔就自己去找了。”


    紀冷豁然轉身。


    柳雲舒的書房內,滿地狼藉。書籍紙張扔了遍地,椅子也東倒西歪,幾乎沒有人落腳的地方。


    “小師叔,我們到底要找什麽?您能不能再說一次?”身為柳雲舒的大弟子,他每次都會進出柳雲舒的書房,他自認為是最清楚柳雲舒的書房構造的。但是他從未想過,他會有一天親手把師父的書房拆掉。


    是的,拆掉。


    在他看來,夏一依根本就不是在找東西,而是在拆房子。


    夏一依認真篤定地說:“巴掌大的紅木盒子,金色的邊,內襯是深藍色,裏麵有一顆紅色的拇指大小的藥丸。可以讓人暫時失去痛覺的。”


    隨後,用寒露毫不猶豫地敲碎了柳雲舒最最喜歡的一盆花,花草散落在了地上。這還不夠,她還特地蹲下,不死心地用手在泥土裏麵翻找著,最後發現實在沒有東西,這才失望地放棄了。


    那盆花一直以來就是這位可憐的大弟子照料的,突然看到這種場景一陣心痛:“小師叔,您確定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他們已經把柳雲舒的書房、連著密室通通翻了個遍,完全沒有找到夏一依所說的東西。


    現在他們做的就真的隻是在單純的拆房子而已。


    他甚至懷疑柳雲舒要是好了之後,看到自己書房的慘狀,能當場再倒下去,一病不起。


    “有!”夏一依猛然起身,精神過度的緊繃讓她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她身子劇烈顫抖著,發出不甘心的悲鳴:“有的!一定有!”


    一隻清瘦而蠻布厚繭的手在後麵扶了她的肩膀一把:“冷靜些,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夏一依連頭也沒有回,一側身,躲開紀冷的手,冷冷道:“不需要。”


    見掌門來了,兩個正在拆櫃子的弟子都不敢動了,雖然是小師叔吩咐,但是在掌門這麽嚴肅正經的人麵前拆自家師父的書房,也太過於大逆不道了!


    見他們停下來,夏一依火氣大盛:“繼續!把青竹峰拆了也必須找到!”


    但是幾個人都瑟瑟害怕地看著紀冷,沒有人敢動。


    夏一依猛地轉身,第一次如此之近地看著紀冷:“你非常清楚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沒有這顆藥我沒有辦法從那兩百棍下麵活下來!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紀冷琉璃色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染上痛苦的神色。


    是啊,他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


    若不是柳雲舒,夏一依上一世根本不可能從那兩百棍下活下來。


    而那兩百棍,是他親口下的命令。


    紀冷一直活的黑白分明、毫不留情,但是這卻是他兩世以來最最悔恨的一個決定。


    他眉頭緊蹙,直挺挺站在那裏,看著夏一依脖子上的傷口,幾不可聞地深深出了口氣:“繼續找。地板,房梁,都不能漏。”


    弟子們麵麵相覷,剛剛聽到什麽“兩百棍”“活下來”,他們就很茫然了,現在更是不敢相信紀冷竟然會真的跟著小師叔一起瘋。


    所以掌門也覺得有這樣的一種靈藥?


    小師叔說的不算數,但是掌門都這麽說了,那就表示真的有了!


    那師父就有救了!幾個弟子頓時精神一振,更加賣力地拆起房子來!


    夏一依和紀冷就這麽靜靜地在門口站著,沉默的死寂橫亙在兩人中間,像一道無聲卻永遠跨不過去的牆。


    在狠下心拆了幾塊地板後,終於有人有了發現。


    一個弟子從一塊木板之下找到一個盒子,發出遲疑的聲音:“是這個嗎?”


    夏一依趕忙上前幾步,一看到那熟悉的盒子立刻眼前一亮,驚喜地一把搶到了手裏:“就是這個!”


    打開盒子,卻愣住了。


    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不是一顆紅色的藥丸。


    而是有兩顆,一顆紅色,一顆藍色。


    怎麽會有兩顆?上一世柳雲舒給她吃的就是這一顆紅色的,但是這另外一顆藍色的她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一聽說找到了,所有的弟子都興奮地圍了過來。這種神奇的靈藥果然隻有師父才能煉的出來,自己這樣的光是能多看一眼都算三生有幸!


    然而和其他人不同,柳雲舒的大弟子一見到這兩顆藥就“咦”了一聲。


    夏一依:“你認識?”


    柳雲舒的大弟子抿了抿嘴唇,遲疑地看了看夏一依:“小師叔剛剛說以前用過這個藥?”


    夏一依:“是啊!我記得就是這個!隻是……”


    隻是沒有這一顆藍色的……


    “可是,這個根本不是小師叔說的效果。”柳雲舒的大弟子吞了一口唾沫,迷茫地說:“我以前聽師父提過,這是一種可以將兩人感官互換的一種藥,怎麽會是失去痛覺呢?”


    夏一依的手陡然一顫,苦苦尋求的靈藥差一點點就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夏一依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如墜冰窟。


    渾身上下冷到了極點,仿佛四周都是冰冷至極的萬丈深淵。


    而她,找不到一條能走的路……


    紀冷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她。隻是扶了一下,立刻就很有分寸地鬆了手。甚至都沒有留給她表現厭惡的時間。


    “你們出去,我有話要問掌門。”夏一依的聲音冰涼到了極點。


    弟子們鴉雀無聲,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忽然間空氣似乎都凝結住了,也不敢問,墊著腳悄咪咪地離開了柳雲舒破敗不堪的書房。


    臨走時,唯有一個弟子疑惑地回頭,心道,小師叔平時不是都喊“掌門師兄”,怎麽忽然變成“掌門”了?


    另人無法喘息的窒息中,夏一依平靜地開口:“上一世,我離開蒼羽門之後,他怎麽樣了?”


    這是一個夏一依從來就沒有問過的問題。


    上一世,即使是受了夏夢瑩的構陷才被逐出蒼羽門,但是內心中,她始終是覺得自己愧對自己的師父柳雲舒。覺得自己沒有臉見他。


    她一直以為,失去了她的柳雲舒即使是會傷心一陣子,但是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醫仙,受著世人的崇敬,風流而恣肆,過的無拘無束,就和她沒有出現的時候一樣。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直到今天。


    紀冷垂下頭,沉聲說:“你走之後,柳師弟以‘教徒不嚴’自罰,麵壁思過十年。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當時如何?”


    紀冷想了想,用了一個盡量舒緩的形容:“……很憔悴。”


    夏一依冷笑了一聲:“隻是憔悴麽?”


    當然不隻是憔悴。


    紀冷仔細一回想,那個時候柳雲舒臉色蒼白的可怕,幾乎是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他當時並沒有特別在意,隻以為他是因為痛失愛徒,過於傷心而已。


    他沒有想到是這樣。


    當時的他,完全沒有想過真相會是這樣……


    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夏一依不自覺想起七夕之夜,柳雲舒對她說的話——


    【六師兄在的時候,他用劍護著你。六師兄不在的時候,我用命護著你。】


    這是他說話的話。


    他當時的神色依然是那樣的輕慢隨性,沒有半點認真的樣子,甚至句尾都帶著仿佛是調笑的轉音。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是在胡鬧,但是骨子裏卻是那樣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我用命護著你。】


    原來,他上一世就已經做到了。


    他沒有辦法讓她不疼,他能做到的隻能是替她疼……


    夏一依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輕聲朝紀冷道:“你知道,為什麽這一世拜師的時候,我不願意認你當師父嗎?”


    正派第一人。


    清冷卓絕的蒼羽門掌門。


    年輕有為的第一美男。


    多少人求之不得,為了當他的弟子費盡心機。


    而她,如此地不屑一顧。


    夏一依看著紀冷,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曾經有過這世上最好的師父。”


    藍色的藥丸被她從盒子中取出。


    她在心中輕輕地說:是時候,我來還你了。


    下一瞬,紀冷已經劈手奪過那顆藍色的藥丸。


    紀冷:“我欠的,我來還。”


    柳雲舒是第二天傍晚醒的。


    他其實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渾身上下疼的要命,就像是被一群人圍毆過。但是身為醫者卻也很清楚地知道,都是皮肉上的疼,一點都不嚴重。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夏一依歪著頭趴在他的床邊,已經睡著了,但是還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她歪著頭,白淨的脖子和精巧的鎖骨顯得分外矚目。


    當然了,更加矚目的自然是脖子上那個深深地牙印。


    始作俑者柳雲舒看了一會兒,昨天浴桶裏麵的畫麵一擁而上,占領了他的全部思緒!


    拉進浴桶……反剪雙手……又是吻又是咬!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畜生……


    更畜生的是,他還想繼續畜生下去……


    非常畜生的柳雲舒那一顆特別想要負責任的心怦怦亂跳,緊了緊夏一依的手,見她醒了,立刻用前所有為的認真道:“依依,我們成親吧……”


    夏一依原本就睡得不沉,被柳雲舒這樣一句石破天驚砸在臉上,蒙了一下,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又仔細看了看還躺在床上的柳雲舒,半晌後斷然道:“不行。”


    柳雲舒急了:“為什麽?!”這年頭想負責任都這麽難嗎?


    夏一依眼神古怪地看著他:“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說著,又上下打量了它一番。


    俗話說得好,男人不能不行,女人不能隨便。


    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柳雲舒還是不忿地說:“胡說!”


    說著還小聲嘀咕了一聲:“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夏一依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溫聲道:“你坐起來,好好看看自己。”


    柳雲舒一怔,坐起身,原本合身的衣服瞬間滑下了肩頭。


    柳雲舒:“???!!!”


    夏一依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順手還掐了一把看著最多十歲的“小醫仙”嫩嫩的臉蛋:“沒關係,我會等你長大的。柳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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