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此刻有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魔教少主慕容棠今年雖然隻有十六,卻是個聞名遐邇的美男子。


    身長玉立,形容豔麗,非筆墨可以形容。一身紅衣,膚白若雪,風姿迤逶,不知魅惑了多少見過他的男男女女的心。


    是的,男男女女。


    慕容棠的豔麗是一種濃重到忽略性別的美,連男人都可能為之動心。


    芳心縱火犯,名不虛傳。


    這少年雖然長得漂亮,但怎麽看都隻有十三四歲,滿臉稚嫩,個頭甚至和夏一依差不多,哪裏是那魅惑眾生的魔教少主?


    可偏偏這兩人的表情看著一點都不像在玩笑。


    或者說,紀冷的人生裏麵,就從來沒有“玩笑”這件事情。


    慕容棠玩味地看著紀冷:“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直接殺到你們這兒來?”


    紀冷沒有表現出任何訝異:“我知道你會來,但是沒有想到這麽早。”


    慕容棠:“什麽時候醒的?”


    紀冷:“一個月之前。”


    慕容棠在心中道了一句“原來如此”。


    慕容棠:“我是三日前蘇醒的。剛剛回過神來,就聽說一個月前你突然斬殺了寒霜麒麟。我就知道,你也重生了。”


    正常的紀冷,是不可能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隨隨便便主動去斬殺寒霜麒麟這種高級妖獸的。


    除非,他心中有悔。


    紀冷沒有接話。


    慕容棠隨手把玩著桌上的杯盞,繼續道:“後來又聽說你們蒼羽門正在收徒,算了算,也應該就是這個時間點了。沒想到緊趕慢趕,正巧遇到了姓金的那幫倒黴催的。”


    說到這裏,慕容棠興致盎然地笑了起來:“隨後就聽到那個姓金的醜丫頭嘀嘀咕咕地在說,她心心念念的紀掌門昨天大發慈悲要收一個小姑娘做徒弟。結果竟然被人家拒絕了。說這姑娘指不定用了什麽妖術,一定是個騙子。”


    “我呢,原本是不打算管的。可是偏偏,讓我聽到了,那個小姑娘,姓夏。”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重生的除了他和紀冷,還有夏一依。


    紀冷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就算計上他們了。”


    慕容棠聳聳肩,滿臉惡意地說:“要不怎麽說人生在世就是靠運氣呢?幸虧遇到了我,不然,還沒人給他們一點教訓嚐嚐。”


    紀冷:“一點教訓?”


    慕容棠不以為意,淡漠又漫不經心地說:“怎麽不是?我沒有直接殺了他們就算是給你麵子了。


    要我說你這個人就是心慈手軟,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竟然就來一個‘派人調查’?


    這要是換做是我,必須當場定一個勾結魔教、企圖顛覆正派根基的罪名。不死也要給我留下半條命,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放肆!”


    說這些話的時候,少年的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白皙俊美的麵孔看著就讓人心生喜愛、如沐春風,眼底卻泛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光芒。


    紀冷仿佛沒有聽見,平平淡淡地說:“他做過的事情,他應該付出代價。沒有做的事情,卻也輪不到你來構陷。”


    慕容棠勾了勾嘴角,放下手裏的杯子,不無嘲諷地說:“果然是最最公正嚴明的紀掌門。”


    紀冷:“你來蒼羽門是做什麽?”


    慕容棠冷哼一聲:“我來做什麽?總歸不是來找你的。”


    “你很清楚,你應該離她遠一點。”


    慕容棠臉上透著一股勢在必得:“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重活一世,就應當做想做的事,要想要的人。”


    紀冷重複著剛才的話:“你應該離她遠一點。”


    慕容棠臉上的胸有成竹漸漸消散,目光灼灼地盯著紀冷的眼睛,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那高貴的正義感在作祟,你覺得我們都是罪人,根本就配不上她是嗎?


    那是你的事情,我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生來就沒有你那種廉恥心。既然夏夢瑩那個騙子已經被我殺了,世界都已經重置了,就沒有什麽可以阻攔我!”


    “你記得那個人臨死之前說的話嗎?”紀冷同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亦或者,在他的心中,慕容棠從來就隻是一個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那個女人被逼到絕境後,撕心裂肺的詛咒聲仿佛還回響在他的耳邊。


    慕容棠眼底暗紅的光芒輕輕一顫,斂了笑容,沉聲道:“記得。”


    夏夢瑩死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我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我死了,你們一樣也活不成。】


    當初,他們都以為這隻不過是一句死亡之前的大話而已,沒有人去細想。


    亦或者,當時悔痛、悲傷、憤恨的情緒已經占據了他們所有人的頭腦,無暇再無想別的東西。


    沒想到,不到七日,世界真的就如她所言一般就此坍塌。


    山川枯萎、桑田破碎。


    太陽失去了下落,卻在不斷落下炙熱的天火,無數的生命頃刻間化為虛有。


    那已經不是人力可以違抗的上天之命。


    那是一個通向死亡的噩夢。


    慕容棠:“可是我不後悔,那個女人該死。哪怕拉上世界陪葬,我也一定要殺了她!”


    紀冷沒有說話。


    他終究和慕容棠不是一樣的人,天下蒼生的重擔在他肩上扛著。沉甸甸的,讓他說不出這樣“孩子氣”的語句。


    慕容棠:“我聽說,這一世,她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


    紀冷:“是。”


    慕容棠:“多小?”


    紀冷:“五歲。”


    慕容棠皺眉。


    五歲?他們這些人重生也不過寥寥數日,那到底是誰會在數十年前就帶走了夏夢瑩。


    那個人帶走夏夢瑩有什麽目的?他們又知道些什麽?


    “查到是什麽人幹的了嗎?”慕容棠問。


    紀冷搖頭:“沒有。年代久遠,不可查。唯一的線索,是當時帶走的她的人手上,有一個‘屍’字。”


    慕容棠驟然起身:“煉屍堂?”


    “是。”紀冷淩厲的目光落在慕容棠身上:“你母親的門派。”


    煉屍堂在五十年前就消亡了,僅存的幾個教眾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其中就包括了慕容棠的母親。


    但是慕容棠的母親在數十年前已經過世,如果有一個人還有權利去驅策僅存的煉屍堂教眾,那就是慕容棠的父親,現任的魔教教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慕容棠雙手撐在桌麵上,一字一句地對紀冷說:“我說過我會殺了他,我就一定會殺了他。


    這一世,也一樣。


    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夏一依了。”


    其實,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可偏偏魔教教主正在閉關,要不是實在是打不穿那十萬斤的巨石,他一早就弑父了,還會等著紀冷在這裏廢話。


    少年的告白坦誠而炙熱,紀冷聽著,卻生出一絲絲不可言說的不快:“你不適合她。”


    慕容棠直起身,冷笑道:“我不適合難道你適合?”


    紀冷:“我知道,她很討厭我。”


    不願意當他的弟子,不願意和他學劍,甚至連一句“師兄”都不願意叫。


    紀冷心裏很清楚,“掌門師兄”和“師兄”,終究是不一樣的稱呼。


    就像她心裏,終究放不下上一世的傷痛。


    見紀冷這邊愁雲慘霧的,慕容棠卻露出一個衷心的笑容,笑得燦爛無比,漂亮的眼睛閃著快樂的光芒,鼓掌祝福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紀冷瞧他一眼:“她不過是暫時還不知道你是誰而已。”


    上一世,夏夢瑩和魔教少主的風流韻事可是傳得人盡皆知,夏一依沒有道理不知道。


    慕容棠一哽,強行辯駁道:“那我就讓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我是誰!”


    紀冷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淡沉定,不鹹不淡地道:“等你比她高了再說吧。”


    慕容棠:“………………”


    我刀呢?!


    蠟燭燃燒的劈啪聲輕輕響著,就在被戳中了痛點的慕容棠正打算怒而離席的時候,紀冷說:“你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慕容棠轉頭,惡狠狠地道:“那個在我手上一招都過不去的凡人,他算個屁!”


    紀冷:“可是我覺得,他和夏一依很合適。


    畢竟,他們差一點,就成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我心裏有句mmp。一定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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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jj的忠實讀者們應該已經知道夏夢瑩到底是怎麽回事了。(=^▽^=)感謝在2019-11-14 16:56:58~2019-11-16 22:59: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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