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樣?還好嗎?”唐然伸手將跌坐在地的董航一把拉起,看著其餘幾人麵色擔憂的問道。


    距離那場大戰結束已經整整一周,唐然等人本想兵分兩路將龍清思送回基地接受治療,卻發現國度內的感染者發瘋似的往戰線那邊趕,數量之多讓他們心裏發寒。


    感受著感染者們的瘋狂,一行人都有不好的預感,可他們自身難保,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關心基地內的情況。


    看著麵前血色的戰場,唐然心裏毫無波瀾,心魔似乎跟著心跳一起消失了,再也沒有當初那種嗜血的衝動和興奮感。


    唐小君在那天晚上過後就離開了,隻時不時派黑蟒來傳遞消息,幾天接觸下來唐然也能從黑蟒的動作裏猜出幾分意思。


    山路越來越難走,遇到的感染者越來越多,唐然猜想是已經靠近智者所在的地方了。


    “唐小姐,吃東西。”姚山走過來,將手裏的食物遞給唐然後轉身走開。


    唐然沉默的吃著,臉埋在陰影裏讓人猜不到她在想什麽。


    自那天後生命異能就消失了,唐然無數次嚐試過調動能量為龍清思治傷,都以失敗告終。


    與其相對的,唐然體內的死氣越發濃鬱,對死氣的運用也越發得心應手,唐然將其稱為死亡之力。


    生死是對立的,也是缺一不可的,死亡之力雖然強勢但長此以往會對唐然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譬如缺失的心跳和爬滿黑紋的內髒。


    唐然想了很久,為什麽那天她會突然清醒過來?直到後來感受到龍清思完全破碎的冰花印記才恍然大悟。


    是因為留在龍清思體內的那點稀薄的生命異能,那本來應該被完全吞噬了的生命之力。


    所以她體內應該還是有殘存的生命之力在的,隻是完全被死氣壓製無法調動。


    唐然不知道怎麽才能讓生命之力再度恢複,或許要抑製體內的死亡之力,供養生命之力,但她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


    看著頭頂黑沉的天空,唐然靜靜的發著呆,努力放空自己不去想其他的。


    可思緒卻忍不住發散,又回到那個問過自己千萬次的問題,親手殺害了隊友,自己真的是個不能被原諒的怪物。


    “吼。”遠處的低吼著隨著風飄入唐然的耳朵裏,一道漆黑的水箭瞬間破空而出,隔著三百米的距離精準的射中了那感染者胸口內的晶石。


    霎那間的變化讓在場人都唰的站起身,韓明姚山和李旭呈保護狀將龍清思護在身後,姚海章誌董航則站在外側警惕的盯著前方。


    唐然閉眼仔細聽著遠處的動靜,再睜眼時濃鬱到實質的殺氣在空中忽的溢了出來,雖然被唐然及時收了回去,可還是將在場人驚了一瞬。


    屍山血海裏才能凝出的氣勢,所殺不下萬數。姚山這樣想到,心裏放鬆的同時又惆悵起來,這樣的人物本應該交好,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願意救隊長。


    唐然回頭看了一眼幾人,眼神掃過躺著的龍清思時有片刻停頓,隨即腳尖輕點,整個人飛身而起向山林深處飛去。


    智者已經發現他們了,最多兩天時間事情就能結束,到時候就能回基地治療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阻止這邊的感染者繼續向前。


    無盡的死氣猛的自唐然體內爆出,自帶靈性般主動攻擊著周圍的感染者。


    唐然手握黑刃,在死氣的加持下瞬息間在感染者群內殺了個對穿,隨著身體的躍起,唐然手臂一振長刀一揮,一道月牙狀的黑色能量猛的泄出,帶著雷霆之勢轟向感染者,仿佛要將山林都劈成兩半。


    四五百隻數,不過十分鍾就被唐然屠殺殆盡。


    輕輕抹了一下臉上殘餘的血跡,唐然淡漠的看了一眼滿地斷臂殘肢,麵無表情的回了營地。


    章誌等人正打理著戰場,看見唐然滿身血汙的回來眼裏紛紛劃過一抹擔憂,在看見她行動自如時才放下心來。


    “智者發現我們了,繼續向前走,最好今晚結束戰鬥,不然……”唐然的話沒有說完,可在場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數十萬甚至數百萬感染者圍過來,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殺死智者,國度自動解散,這些感染者自然像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隊伍繼續向前推進,待走到唐然剛才的戰場時,章誌看到地上的場景不由得手指輕顫,董航則是直接吐了出來,幾人看向唐然的眼神都帶了些恐懼。


    不到十分鍾,章誌眼神掃過戰場,心裏不由得有些苦澀。唐然還在b級時自己就已經不是對手了,現在同為a級異能者,更是甩了他一大截,望其項背啊。


    “暫時休息一會兒。”走到半山腰處,唐然看著旁邊的一片空地語氣淡淡的說道,隨即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我去看一下前麵的情況。”


    章誌抬起頭想要答話,映入眼簾的卻隻有唐然即將消失在夜裏的背影。


    “她這樣真的好嗎?”李旭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氣中一片寂靜,連往日話最多的章誌都沉默不語的望向天空。


    “可我隻想要一個原因。”韓明開口打破寂靜,抬腳走向龍清思,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半晌紅了眼眶語氣哽咽,“我的命是龍隊的,我隻想救龍隊。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她,她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為龍隊醫治。


    唐小姐也救過我們的命,雖然沒怎麽交流過,但我很尊敬她,是打心裏敬佩,也知道她是個怎麽樣的人,但是…但是我隻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把自己活得跟個機器一樣也不願意告訴我們,我加入執法隊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能,覺得自己這麽累贅。”


    在場人均是第一次聽見韓明說這麽多話,一時間都有些怔愣,可隨即都低下頭,神色低落。


    是啊!他們從來不怪唐然,隻是怪那個無能為力的弱小的自己。


    對於隊伍裏發生的一切唐然自然是不知道的,托死亡之力的福,唐然在漆黑的夜色裏視力也格外的好。


    看著山腳下稀稀落落的幾棟房子,唐然眼神微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轉身向休息地走去。


    唐然心裏有一股直覺,智者,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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