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頭米粥,呆怔幾秒汪的哭出了聲。她的姐妹團怔怔看著厲鬱,誰也不敢出聲,嚇得臉色慘白。厲鬱在初中就以凶戾出名,管你男生女生,惹了他都得死。


    女生隻是想捉弄蘇念,沒想惹厲鬱。


    厲鬱麵無表情脫掉外套擦身上的米粥,轉身大步就走。周揚撿起餐盤看了眼已經走出門的厲鬱,把餐盤遞給蘇念,“誰絆的你?”


    “這還用問?”孫源把紙巾遞給蘇念,重新審視蘇念。蘇念生的嬌小,偏瘦,長頭發紮成了馬尾。圓眼睛幹淨透徹,膚色白皙吹彈可破的柔嫩,纖細脆弱的鎖骨延伸到了寬大的軍訓服深處。厲鬱對她的態度不一般,孫源暫時按下想法,提高了聲音,“某些人如果要眼沒用的話,請捐給有需要的人。”


    厲鬱脾氣雖然大,但確實沒有打過女生,這是第一次。已經算好脾氣了,用的是半碗涼粥。


    蘇念接過紙巾,心相印的茉莉花味紙,帶著淡淡香氣,“謝謝。”


    “欺負我們二班的人。”周揚環視整個餐廳,落到還在哭的女生身上,“你他媽可小心點腦袋了。”


    孫源餘光掃到教官逼近餐廳,偏頭示意,“走了。”


    周揚還想跟蘇念說什麽,教官已經走進了餐廳,他端著餐盤一舔嘴角,威脅道,“敢去告狀等死吧。”


    周揚和孫源大步走向出口。


    蘇念的粥和包子已經撒了,餐具周揚幫忙撿起來了,包子和粥還在地上。蘇念撿起粥和包子,用紙巾把地上的粥擦幹淨,起身走向送餐處把餐盤放下,轉身出了餐廳。早上八點集合站隊打軍體拳,肩膀被碰了下,蘇念回頭看到錢菲,錢菲借著往前的動作把一個雞蛋塞進蘇念的口袋。


    隨即在教官的口號聲中退回去,熱乎乎的雞蛋隔著布料貼在蘇念的皮膚上,身後錢菲說,“早上的事我道歉,我不該追根問底。”


    蘇念抿了下嘴唇,錢菲說,“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四十分鍾軍體拳,三十分鍾跑步。上午的體能訓練結束,蘇念累的頭暈。坐在花壇邊吃雞蛋,錢菲挪了過來,看著蘇念片刻說道,“三班那幾個人真賤,今天厲鬱替你出頭,她們應該不敢再找你麻煩。”


    錢菲也沒想到厲鬱會幫蘇念出頭,這出乎她的意料。蘇念把粥撒到厲鬱身上,厲鬱沒揍蘇念,而是主動幫蘇念教訓了那幾個人。


    傳聞厲鬱對女生也心狠手辣,這真的是心狠手辣,不過是刻意避開蘇念的心狠手辣。


    蘇念吃完雞蛋起身把皮扔進垃圾桶,臉色稍微好看一點,說道,“回宿舍嗎?”


    錢菲立刻站起來,“好啊。”


    兩人一同往宿舍走,蘇念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出來看到是蘇穎的短信,“來宿舍樓後麵,十點半看不到你,後果自負。”


    蘇念把手機關機裝回去,怎麽自負?


    以前蘇念怕蘇穎,她不敢得罪蘇穎,蘇穎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可她上一世那麽小心翼翼還是沒活好,她和厲鬱的孩子流產在跟蘇穎的一次見麵後,那時候蘇念不懂,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流產幾乎要了她的命,她也喪失了生育能力。她和厲鬱離婚後,她才知道流產不孕全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蘇斌暗示,蘇穎下藥。蘇斌的目的是為了更好控製蘇念,他怕蘇念會因為孩子對厲鬱產生感情。


    如果蘇念反抗會怎麽樣?會死嗎?就像今天厲鬱把粥倒到那個女生的頭上,會死嗎?強勢才能保護自己,軟弱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宿舍沒有人,徐程程進門把外套扔到床上,說道,“徐程程又去網吧打遊戲了吧?真牛逼,下午我也要請姨媽假,去看我家俊熙。”


    “俊熙?”


    “俊熙歐巴帥死了,你不會沒看過吧?”


    “電視劇?”


    “藍色生死戀,可好看了。”


    蘇念進洗手間洗手,出來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打開高一的數學課本,蘇念的數學是最弱的,“我沒看過。”


    “那你平時都做什麽?”


    蘇念對上錢菲的眼,沉默許久,“看書,聽音樂。”


    “看什麽書?可愛淘的?還是席絹?”說到看書,錢菲就覺得自己和蘇念有共同話題。“可愛淘的書特別好看。”


    腦袋裏浮現出來的幾個世界名著書名暫時壓了下去,她翻開書本,“那我回頭去看看。”


    上一世蘇念寄人籬下,活的小心翼翼。不敢亂說話,不敢有愛好,她小心又克製,無欲無求。她每天放學就去練琴,學習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學習酒桌文化。這不是她的愛好,隻是大伯要求她做一個溫柔優雅的淑女。


    錢菲翻到上鋪,翹著腳趴在床上抽出一本小說看著,“我覺得厲鬱特別像那小子真帥裏麵的智銀聖。”


    智銀聖又是誰?蘇念看著筆下的數學題,停頓許久,蘇念抬頭,“你有夢想嗎?”


    錢菲說,“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作家,不用出門不用社交,睡到自然醒,想什麽時候工作就什麽時候工作,想在什麽地方寫就在什麽地方寫,自由。你呢?”


    “我想考清華。”蘇念盯著一道難解的數學題,說道。


    “那我想考北大。”錢菲嗤的笑出聲,滾到床上,說道,“我還想上哈佛。”


    蘇念是真的想考清華,她在課本上端端正正寫下清華兩個字,上一世厲鬱讀的就是這個學校。


    吃完午飯,突然下起了暴雨,訓練中止。他們全部擠到了大教室上政治課,錢菲把手機塞在袖子裏,一心兩用的看。蘇念看了眼她的袖子,錢菲埋頭看的專注,可能是網絡小說,她恨不得鑽進手機裏。


    窗外暴雨傾盆,衝擊著玻璃,時而雷聲轟鳴。空氣沉悶,窗戶兩側的風扇有氣無力的搖動著。教官洪亮的聲音穿透整個教室,蘇念往後麵看,厲鬱坐在最角落抱臂靠在牆上垂下眼似乎在睡覺。蘇念收回視線,拿出手機開機找到厲鬱的電話號碼,備注是a。


    “早上的事謝謝你。”


    厲鬱一直沒有回信息,蘇念略有些失望。下午四點雨才徹底停,窗外植物一碧如洗,窗戶打開,混著泥土清香的風吹了進來。隨著解散聲響,蘇念回頭,厲鬱和周揚已經起身走向出口,蘇念也要起身衣服被拉住。


    “快幫我看看,我褲子上有沒有。”錢菲揪住蘇念的衣服。


    “什麽?”蘇念回頭,錢菲等身邊的男生走了後才起身,壓低聲音說道,“我好像來姨媽了,幫我看看有沒有。”


    蘇念轉頭看向錢菲的褲子,很大一片深色,明立刻起身走過去擋在錢菲身後,“有。”


    錢菲臉色都變了,早上還吹牛逼說請姨媽假,真來了就很糟心。蘇念連忙脫掉外套擋在錢菲身後,“去洗手間。”


    到洗手間蘇念發現他們兩個都沒有衛生巾,蘇念皺眉,“宿舍有那個嗎?”


    “我沒帶,你有沒有?”


    蘇念搖頭,“我是十五號,到時間才會備。”蘇念是月中例假,平時不會備。


    “我打電話問問徐程程。”


    “那我先出去等你。”


    兩分鍾後蘇念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錢菲,蘇念掛斷連忙走回洗手間。


    “你去西邊的小樹林,徐程程把那個扔給你。”


    學校內沒有超市,想出門得找老師請假,為一個衛生巾找老師,蘇念拉不下臉。錢菲是沒辦法從洗手間出來,徐程程正好在校外上網,隔牆扔過來比較靠譜。


    秋雨衝淡了燥熱,空氣涼爽起來,學校操場有人在打球,三兩成群。蘇念穿過校園走進小樹林,地麵被雨澆透,全是泥。


    蘇念一腳深一腳淺的到達牆角,壓低聲音,“徐程程?”


    那邊有腳步聲,但沒人回應。蘇念想站在高處看一眼,踩著散落在地上的磚塊剛爬到牆邊身後哨聲響,“幹什麽?”


    蘇念嚇得頭腦一片空白,被保安抓住就是通報批評,本能反應抬腿就爬上了圍牆,保安飛奔過來。蘇念跨到牆頭看到牆那頭抽煙三人組,忽然清醒,她怕什麽?她沒有爬牆之前隨便找什麽理由都可以,爬上牆人贓俱獲。


    蘇念跟厲鬱對上視線,厲鬱咬著煙懶漠的抬眸。有種不羈的邪氣,黑眸就那麽盯著蘇念。


    牆很高,蘇念咬牙往下跳。身子前傾,蘇念沒站穩一把抓住最近的厲鬱,牆那頭保安對著對講機說道,“有學生從西邊翻牆!”


    蘇念的手碰到厲鬱的手臂,溫熱的肌膚,精悍結實。厲鬱拎住蘇念的後頸,快步往外麵走。蘇念小跑才跟上厲鬱的腳步,抬頭看清厲鬱冷硬的下巴。“厲鬱?”


    “閉嘴。”厲鬱走的飛快,出了小公園拉開路邊一輛黑色賓利車門把蘇念塞了進去,車內煙味衝入鼻息。蘇念回頭看到後排周揚和孫源,周揚抬手,“嗨!同學。”


    厲鬱大步繞到駕駛座坐上車,掐滅煙扔到車外麵。單手握著方向盤打火掛擋倒車,一把方向車開了出去。


    蘇念瞪大眼,猛地抓住扶手,“你有駕照?”


    厲鬱嘴角上揚,修長手指輕敲了下方向盤。把車開上主道,過了橋,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抬起不羈的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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