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的廣播聲遠遠傳開,蘇徹站在走廊邊,雙手搭在欄杆上,目光晦澀,有些不耐煩。


    在他的身後,吳潔抱緊懷裏的書,臉色微紅,眉梢眼尾似乎蘊著一汪秋水,瀲灩美麗。


    眼前的少年高大俊朗,雖然是背對著她,但她依然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清雋的眉眼和略薄的唇瓣,這是吳潔第一次和蘇徹距離這麽近。


    蘇徹的冷漠和不近人情是全校出名的,微信上的他太冷了也太遠了,現實中更甚。


    吳潔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敢來找他,但並不奢求蘇徹能衝她微笑,隻求他能看她一眼,把她記住。


    可遺憾的是,從出門到現在,蘇徹的目光都是輕飄飄的,從未在她臉上停留哪怕一秒。


    其中的疏離絲毫沒有掩飾,甚至吳潔還能感受到他眸光中的陰鬱。


    吳潔抿了抿唇,站到蘇徹身側,和他一樣,望向樓下的一座花壇。


    此時,早操快要結束了,陸陸續續有學生回來,吳潔微笑著開口,想找話題打破眼下的尷尬。


    “蘇徹,你怎麽轉到六班啦?”吳潔把被風吹散的長發撥向耳後,放輕了聲音說:“我去十三班沒找到你,還是聽你同學說你已經轉走了。”


    蘇徹很不喜歡吳潔這樣又輕又軟的說話方式,他微不可查地擰了下眉,淡淡地說:“想轉就轉了,沒有理由。”


    蘇徹言語間的敷衍很明顯,作為文科班的優等生,吳潔自然聽得很明白。


    她想起剛剛站在六班門口看到的畫麵,蘇徹蹲在地上,雙手按著陸鬱的腳腕慢慢揉著,臉上雖然掛著不耐煩的表情,但卻沒有厭惡,反而有些心甘情願。


    至少,吳潔曾在學校偷偷看蘇徹這麽多次,從沒見過他舍得放下身段,給別人揉腳。


    樓道裏開始湧進一大片回來上課的學生,吳潔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地問:“你轉去六班是為了陸鬱嗎?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麽?”


    聽到這句話,蘇徹握著欄杆的手明顯滯了一下,他身上的氣場開始變得極其陰冷,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蘇徹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吳潔,他的下巴微微揚起,眼皮朝下耷著,玩世不恭的表情下潛藏著凶狼般的危險氣息。


    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吳潔,在她陡然緊張的神色中,懶洋洋地吐出四個字。


    “關你屁事。”


    吳潔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蘇徹的目光和他的話,都像一把銳利的劍,毫不留情地捅在了她的身上。


    蘇徹把手重新揣進褲兜,直起身子,目光掃過擁擠著的大片人頭,說:“上課了,以後別來找我了,你知道嗎,你真的很煩。”


    吳潔沒有說話,低下頭,死死咬著唇,抱著書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和強撐著的尊嚴,在這一刻被撕扯得麵目全非。


    蘇徹走後一直過了很久,吳潔還待在原地,直到上課鈴聲響起,路過的一位同學喊了她一聲,她才晃過神,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容,走回教室。


    六班,蘇徹倚在椅子上,雙腳隨意地搭在桌下的橫架上,抱著胳膊,盯著陸鬱的後腦勺。


    陸鬱正和同桌小聲說著話,孔薇薇從醫務室拿的藥和蘇徹的一模一樣,她一邊抱怨自己白跑了一趟,一邊湊近腦袋,想把自己看到蘇徹買藥的事告訴陸鬱。


    剛說了個藥字,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冷冷的咳聲,孔薇薇頓時噤聲,不敢再說了。


    沒有回頭孔薇薇也知道,蘇大佬肯定在盯著她。


    這聲咳嗽是對她無言的威脅。


    蘇徹轉來六班似乎變了很多,最大的變化是他居然一節課都不翹了,晚自習都老老實實地待到最後,鈴聲響起才把椅子一拉,從後門消失不見。


    陸鬱在孔薇薇的攙扶下出了校門,孔薇薇本想送她到家的,可被拒絕了。


    陸鬱不想麻煩她,捏了捏她苦哈哈的臉,說:“我又不是腿斷了,走一會兒就到了,你趕緊回宿舍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孔薇薇無奈,隻好答應,一直站在校門口等陸鬱消失在了轉角,才悻悻地回宿舍了。


    陸鬱的腳踝比上午好了很多,走起來其實也不是太疼,咬咬牙就行了。


    走了一截,路燈在長街上灑落一片片光暈,不遠處的路燈下,一輛幽黑的摩托車停靠在路邊,穿著校服的少年慵懶地坐在車上,撐在地上的兩條腿筆直修長。


    見陸鬱走近了,蘇徹擺弄著頭盔的手指停了下來,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輕飄飄地吐字:“上車,送你。”


    陸鬱禮貌地拒絕,“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執拗。


    蘇徹暗嘖了聲,從車上下來,把頭盔放在車座上,站到陸鬱眼前,他比陸鬱高了大半頭,欺身靠近的時候,少年似乎剛抽了煙,煙草味帶著一種難言的侵略性。


    “上車。”


    蘇徹沉著嗓子又說了一遍。


    陸鬱被他俯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煙味又刺鼻,她不經意皺起了眉,這種表情落在蘇徹眼裏,完全代表著對他的嫌惡,這無疑又點起了一把火。


    “嗬,有骨氣。”


    蘇徹嗤了聲,轉身回去車上坐下,啟動了摩托車,擰轉油門,排氣管噴出一陣黑煙,摩托車猶如一柄黑色的利劍,刺穿了漆黑的夜幕,在長街路燈下飛馳而去。


    陸鬱靜靜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心中滋味難明。


    明明她已經和他提出“分手”了,明明他性情涼薄不重情,明明不想再有任何交集,可現實為什麽總是這樣矛盾與荒唐?


    陸鬱想著這些天蘇徹和以往性格完全相悖的舉動,心底滋生出一股無奈。


    回到家裏已經快十一點了,陸鬱從書包裏拿出鑰匙,輕輕推開門,擰亮客廳的燈,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水。


    爸媽已經睡了,房門緊閉,但旁邊的小屋子門半掩著,還亮著燈。


    陸鬱以為是老太太睡覺忘了關燈,出於節約用電的考慮,她慢慢把門推開,準備去關燈。


    可進了門,老太太並沒有睡,而是靠在床頭,見她進來,慌慌張張地把什麽東西往被窩裏塞,然後像防著賊一樣瞪著她。


    “你進來幹什麽?不想讓我睡覺是吧?”


    因為小屋子的燈並不很亮,老太太速度又快,半明半暗下,陸鬱沒看清是什麽,她也懶得去管,老太太的話被她自動過濾,轉身出了門,順手把房門帶上。


    老太太見她走了,等了幾分鍾,門外沒動靜,這才喘了口氣,從被窩裏掏出來一個手機。


    手機挺舊的,邊角還碎了一塊。


    陸鬱洗漱完,把書包拿回房間,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因為腳疼的緣故,她暫時沒有睡意,於是坐在了書桌前,翻開那本被摔散架的英語詞典,默默看起了單詞。


    看了十幾分鍾,陸鬱躺回床上,在床頭摸了摸,卻沒有摸到放在枕頭邊的手機。


    “嗯?”


    陸鬱從床上爬起來,掀開被子又拿起枕頭,床前床後來來回回找遍了也沒找到,就連床底下她都鑽進去翻了,可還是沒有。


    陸鬱知道顧克英是不會無聲無息地拿自己東西的,陸長源更不可能。


    她的腦中在這時突然浮現起老太太往被窩慌忙塞東西的畫麵,眸光頓時變得冷鬱,心頭湧上一層煩躁。


    陸鬱吸了口氣,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小屋子裏,老太太不怎麽會玩手機,尤其還是觸屏的智能機,她今天擺弄了好久,還沒怎麽弄明白,就按著去年春節時,她看到小孫子擺弄的那幾下,隨便在桌麵上點著圖標。


    不知道點到了什麽東西,手機畫麵突然一變。


    一個視頻被點開,大約是自己錄的,視頻中是一個漆黑的小巷子,鏡頭一直在晃,裏麵聲音嘈雜,有陰戾的笑聲,有哭喊的求饒,甚至細聽之下還有拳頭砸在骨頭上的悶響。


    老太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這個畫麵嚇了一大跳,突然畫麵又一轉,對準了一個靠在牆上的高大少年。


    少年一隻手指間夾著根煙,另一隻手裏來回按著打火機,低著頭,臉藏在晦暗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一群人圍在一起各種怪笑著,他們腳下似乎躺著個人,求饒聲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而這時,少年大概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拍他,皺著眉抬起了臉,目光冷然地看了鏡頭一眼,微微啟唇,“關了。”


    少年話音剛落,畫麵戛然而止,視頻結束。


    看得出來,拍攝視頻的人很聽他的話。


    老太太看得心驚膽戰,這視頻是從陸鬱手機裏發現的,內容肮髒暴戾、不堪入目。


    這還是一群學生麽?


    分明是一群流氓痞子!是該送進大牢裏改造的!


    這簡直太敗壞老陸家的名聲了!


    老太太越發厭惡起陸鬱,恨得胸口疼,而這時,門被重重地推開,她口裏的流氓痞子帶著森冷的氣場走了進來。


    目光很冷,盯著人看時,簡直要把人活活凍住。


    陸鬱走到床邊,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手機還攥著手裏,老太太沒法再裝瘋賣傻,她憎恨陸鬱的一切,憎恨她是女的,憎恨她當流氓,憎恨她目中無人,憎恨她給老陸家丟臉,憎恨她不孝順!


    “呸!你這個掃把星、賠錢貨、流氓混子!誰稀罕你的破玩意兒!”


    老太太大罵,揚手拿起手機,對著陸鬱的臉砸了過去。


    陸鬱躲閃不及,隻來得及偏了下頭,但手機依舊砸在了眉梢,劇痛襲來,眉梢處頓時腫了起來。


    而手機也被砸在了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話要說: 願世界不再重男輕女。


    如果本文不對胃口,請您直接棄文就好,不需要特意來說。


    ps:自己辛辛苦苦碼的字塑造的人物,我自己很喜歡,如果不合您的胃口,那我隻能說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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