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走到樓梯轉角,在下樓的那一刻悄無聲息朝後瞥了一眼。


    陸鬱等在隔壁考場門口,招著手,笑容燦爛,不一會兒,裏頭出來個小姑娘,兩個人不知談到了什麽,立馬變得都愁眉苦臉的。


    蘇徹鼻間輕哼了聲,下樓。


    黃毛幾個人靠在學校圍牆那邊,一邊抽煙一邊吹牛,他們都逃了考試。


    蘇徹來的時候手裏還拎著兩杯奶茶,黃毛看到了,立馬掐了煙,狗腿地跑過來,笑嘻嘻地要去搶,“徹哥居然還會體恤民情啊!知道抽煙傷喉嚨,專門送奶茶來了!”


    蘇徹撥開黃毛貼過來的臉,把奶茶給了他,“就買了兩杯,你們誰愛喝誰喝。”


    “我愛喝!”


    “我也愛喝!”


    “我更愛喝!”


    小弟們紛紛叫喊著,要過來搶,僧多粥少,搶到的美滋滋一口幹掉一半,沒搶到的就湊到蘇徹麵前,眼巴巴地望著他。


    蘇徹被這群活寶生生逗樂了,剛才的鬱悶消減了不少,“走吧,我請客,你們隨便喝。”


    聽到老大要請客,黃毛捂著剛才搶奶茶時被誤傷的牙,率先喊了聲“徹哥威武”。


    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奶茶店,生意很好,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隊。


    可今天人格外的多,不管是平時愛不愛喝的,都緊著這個剛考完試的好時候來喝一口。


    陸鬱和孔薇薇排在隊伍的前麵,正一邊踮起腳望著飲料單,一邊爭論著是加布丁好喝還是加紅豆美味。


    等了很長時間,總算輪到她們了,剛和店員說完要加什麽料,身後忽然鬧哄哄一片。


    陸鬱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見黃毛帶著一群小弟從馬路對麵跑了過來,蜂擁著朝人堆裏擠,一邊擠一邊還大聲喊:“前頭讓一讓了,我身子骨不大行啊,要是傷著碰著了,你們都掂量著後果!”


    不少人都認出了他,知道他就想插隊,但見他後頭一群吊兒郎當的兄弟們,即便有再多不滿和憤慨,都得壓在心裏。


    人堆很快讓了出來,黃毛帶著小弟們擠到最前麵,拍了拍陸鬱的肩膀。


    “妞兒,讓一讓。”


    黃毛身高馬大的,站在那裏就像一堵牆,孔薇薇有些瑟縮地朝一旁避了避,見陸鬱還等著奶茶,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陸鬱沒有回頭,隻有淡淡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甘某某,這是第二次了。”


    黃毛聽到這個聲音,登時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一張俊臉黑得像鍋底,恨不得把自己出言不遜的舌頭給割了。


    “原……原來是……”黃毛舔著臉笑,剛想解釋,卻被陸鬱冷冰冰地打斷了。


    “給你一秒鍾滾回後麵去排隊,不然後果自負。”


    黃毛在排隊和被叫出“甘甜甜”的名字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他直接轉過身,使勁朝幾個小弟擠眼睛,立馬又大喊了起來,“後頭讓一讓了,我身子骨不行啊,要是傷著碰著了,你們都掂量著後果!”


    排隊的人群翻著白眼,再次給他讓路。


    其他小弟們也都認出了陸鬱,但見黃毛這副慫樣,都不敢上去打招呼,隻好跟著他老老實實去了後麵排隊。


    陸鬱哼了聲,端著兩杯調好的奶茶離開隊伍,和孔薇薇一起走遠了。


    黃毛一直伸著脖子望著,好不容易把這尊神盼走了,他立馬東山再起,氣勢恢宏地就要再次插隊。


    而這時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黃毛回頭,蘇徹眉眼間帶了淺淺的笑意,說:“排著吧,別嚇壞他們了。”


    黃毛隻得作罷。


    蘇徹不想喝奶茶,掏出錢包扔給黃毛後,在附近找了條凳子坐了下來,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聊天界麵很幹淨,幾乎完全空白,隻有寥寥三兩個聊天框,陸鬱的名字排在最後。


    蘇徹點開陸鬱的名字,消息還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晚安”兩個字。


    蘇徹打開輸入法,輸了兩個字後,又立刻刪了,把聊天框退了出去,而這時忽然有了新的聯係人加了過來。


    昵稱是“咖啡掌櫃”,頭像是隻飄搖在藍天之上的熱氣球,看著很有文藝範。


    蘇徹點了接受。


    對麵很快來了消息,是個笑臉。


    蘇徹敲字:【?】


    咖啡掌櫃立刻回複:【我是高三十一班的吳潔,很高興認識你。】


    吳潔是誰,蘇徹並不關心。


    蘇徹:【你怎麽知道我微信?】


    咖啡掌櫃:【我答應過別人,不能說哦(可愛.jpg)】


    蘇徹:【。】。


    回完這個句號,蘇徹手指移到咖啡掌櫃的頭像上,點開資料設置,毫不猶豫地按在大紅的“刪除”上。


    從初中到現在,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人加他,絕大部分是女生,甚至還有幾個男生。


    無聊。


    蘇徹這般想著,關了手機,百無聊賴地等著黃毛他們。


    陸鬱和孔薇薇在校園裏轉了一圈,喝完了奶茶後,兩人再次吐槽了兩句理綜之難,隨後一人回家一人回宿舍。


    明天上午是數學,這是一門永遠出不了奇跡的學科,陸鬱沒抱太大希望,晚上睡覺前把做過的題好好看了看,隻希望明天的自己運勢不錯,最好能蒙中原題。


    而且她希望,蘇徹千萬別再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蘇徹居然來的比她還早。


    蘇徹嚼著口香糖,在慢悠悠地轉筆,五根手指輪番上陣,筆轉得跟花一樣,並沒有看她。


    陸鬱硬著頭皮走過去,還沒坐下,忽然一支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她的腳邊,陸鬱低頭看了眼,筆很眼熟,是她的。


    “勞駕,撿一下。”


    這筆筆帽已經摔裂了,陸鬱心疼地撿了起來,回過頭把筆遞給蘇徹時,整個臉都繃著,估計目光不大友善,蘇徹刹那間就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改天賠你。”


    陸鬱沒作聲,翻開錯題集,認真地看著題。


    蘇徹無聲地吹了個泡泡,背靠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窗外的陽光照在陸鬱的頭發上,純黑濃密,不知是用了什麽牌子的洗發水,隱隱透著沁人的香。


    書真的好看麽?


    蘇徹沒來由地想。


    離開考還有二十分鍾,考場裏陸陸續續進了人,他們原本還吵著鬧著,但猛一見到後麵坐著的蘇徹,頓時噤了聲。


    蘇徹沒理他們,闔眼假寐。


    這些二世祖們鬆了口氣,起先還壓著嗓子說話,到後來不知是誰起了爭執,教室裏一瞬間哄鬧了起來。


    陸鬱被吵得心煩意亂,看題也看不下去了,擰著眉歎了口氣。


    蘇徹自小以來聽力很好,這聲無奈的歎息清晰地傳進了耳裏,他慢慢掀起眼皮,起身,走到哄鬧的人群處,沒有說話,隻是手按在了其中一人的桌上。


    “小點聲,吵到我睡覺了。”


    蘇徹嗓音喑啞,五根手指修長有力,手背上布著青色的血管,他平淡地說話,卻總帶著別人無法拒絕的威勢。


    教室徹底靜了下來。


    陸鬱抿了下唇,唇色透著冷冷的紅,指尖按在紙頁上,許久都沒有翻頁。


    蘇徹滿意地回座位,依舊是剛才的姿勢,慵懶地垂著眉眼,忽然他揚起了眉,頗為好奇地盯著陸鬱的頭頂。


    那裏好像有朵黃色的小花,顏色淡淡的,像是一朵桂花。


    這時,監考老師帶著生無可戀的神色進來了,他微微有些錯愣,看到如此安靜的考場,有一個瞬間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要不是坐在最後的那兩人舉校聞名,他還真的要出去看看。


    考試很快開始了,陸鬱驚訝地發現,今天的卷子似乎不太難,而且還真讓她蒙中了一道題,不是原題,但僅僅改了個條件,換了幾個數。


    陸鬱心情一下子輕快起來,伏在課桌上,筆下得飛快。


    考完交了試卷,陸鬱暗自估了估分,大概四十多能有,這給了她莫大的激勵。


    陸鬱坐在位子上收拾書包,蘇徹突然朝前探了下身子,長胳膊抬起來,惡作劇似的揪了一下她的頭根。


    指腹碰觸到頭皮的一瞬間,陸鬱仿佛觸了電,被碰到的地方開始發麻,一直麻到了心坎,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陸鬱甚至能感受到蘇徹灼燙的鼻息,帶著嚼過口香糖後清冽的薄荷香氣。


    等反應過來蘇徹在做什麽,陸鬱臉燒得通紅,剛想逃開,耳邊卻傳來蘇徹清冷的聲音。


    “別動,你頭上有條蟲子。”


    蟲子?怎麽會有蟲子?


    兩個疑問剛在心頭冒出來,蘇徹已經捏著那朵桂花退回了原位,懶洋洋地說:“現在沒了。”


    陸鬱隻覺得他在故意找茬,深吸了口氣緩解身上的奇怪感受,收拾好書包,慌慌張張地逃了。


    蘇徹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倉皇失措的背影,不由笑了聲,舉起手看了看指尖的小小桂花。


    黃色偏橘,還散發著一縷清香,味道好聞得很。


    蘇徹撕下桌角的考號,把桂花放在上麵,輕輕折好,放進了口袋。


    之後,他雙手揣在褲兜裏,拿起桌上摔壞的筆,出考場時心情愉快。


    等下午考英語時,陸鬱提前半個小時來了,她中午沒睡好,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蘇徹還沒來。


    陸鬱疲憊的神色總算輕鬆了些。


    她趴在課桌上小憩,忽然耳邊嘩啦啦一陣響。


    陸鬱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瞬間被桌上堆的黑漆漆的筆嚇了一大跳。


    蘇徹站在她桌前,手裏轉著個空袋子,眯著眼說:“說好了賠你,這麽多夠嗎?”


    陸鬱望著桌上大約有四五十支的筆,十分無語。


    你怎麽不去把文具店買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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